18.
意外发现
☆
半夜，鹿儿的事务所里仍然亮着微弱的灯光。
电视上的音量已经被调设成很小的声音，但反而起到了一种吵闹的反效果。上面无非就是播报一些关于最近感冒多发的防范预警，哪里哪里又发生了一些意外事故，最后再播报一下世界其他地区又召开了哪些哪些会议。
这些鹿儿统统没有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自己手中那本密密麻麻的笔记上。那是余丸通过自己在警局资料库查阅到的诸多数据，悄悄地拿给了鹿儿。
自从她从警署脱离之后，就再也没有重操旧业的想法了。她只想通过一种更加自由的方式，向她所居住的地方伸张微不足道的正义。
官场毕竟有官场的博弈规则，地位和关系也是难以推挪的巨大壁障，如果永远待在一个没有办法贯彻自己理念的地方，恐怕就会慢慢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所以，他很同情一出生就没有办法脱离命运的苏禹。而自己也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那条所谓的“歪门邪道”。
做侦探的日子的确比搜查官要自由得多，但通常也沉重的多。不来工作则已，一有工作便鸡飞狗跳。
比如A大药物教授的这个案子，后续她还是无法安心地交给那些只能听从上司指示的警官们来办。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如此昏暗只有台灯微弱光亮照射的空荡事务所内，这样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如果是毫无防备的人还会被吓上一跳。
鹿儿的眉角也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抽搐，可她还是迅速接了起来，她没有冲着对方客套什么，而是简洁地单刀直入。“查到什么了么？”
“报告，我已经基本查遍了所有的警局资料，还有以前的办案记录。不过……”对面说话的声音是余丸，他也在帮助鹿儿继续调查着这个案件。
“我没有查到有能够生产柄刃连体的刀具的商店。”
“那有没有案件的凶器是不明或者是描述较为类似的报道？”
“凶器不明的案件倒是有不少……不过较为类似的凶器我是真的没看到。”
“这样啊……”鹿儿微微沉默了一下。
“要不要我把那些资料发给你？”
“不，暂时不用，不过你把备份做好，以后有需要我会找你的。”鹿儿捏着下巴，声音显得有些沉重，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半晌才出声问道，“我记得被害人生前是没有什么亲人是吗？”
“诶？是……是的！资料上写的是生前夫妻离异，净身出户，并没有什么亲人还在世。”
“离异了，孩子归母亲所养吗……？”鹿儿有些无心地搭着话，“或许能够从被害人的妻子身上打听到一些关于其生前更多的情报呢？”
“啊？要去拜访吗？”
鹿儿没有回答余丸的话，她也只是随口说说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们现在的确没什么新思路可以用，或许可以一试吧。”余丸见那边不说话了，连忙应声附和。
“啊，或许吧。”鹿儿的心思已经完全没有放在对话上，只是随口敷衍着，“这凶器的来历，我会继续查的。你去查找一下被害人的前妻资料，查到了告诉我。”
她觉得在没什么线索和思路的情况下，无论是一点点的细枝末节都不能够放过。
确认余丸那边应声之后，鹿儿遂挂断了电话。
电视机有些苍白的灯光打在了她的视线中，让她不自觉地留意了一下。原本，那就是为了让事务所看起来不那么黑暗才打开的，鹿儿本身也没有要看的意思。
手臂旁一摞厚厚的文件也能够看出她已经加班加点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从小到大读过的小说看过的漫画可能都没有这些文件厚。
而那仅仅是她在查找凶器的生产工厂的所有情报。
“如果不是国内生产，那就有可能是组织自己的工厂或者是国外生产了……不过一把刀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鹿儿在心里暗暗思忖这个问题，这个凶器的来历一旦揭开，所有真相都会顺藤摸瓜水落石出。而她越是想要逼近真相，却发现前方的路越是黑暗。
如果是国外生产的话那倒还好办，她可以交给苏禹去查这件事情。如果是这个组织自己运营的地下工厂的话，那就真的大海捞针了。
这个案件进展到这一步，不光是她，和苏禹，就连和警方没什么关系的姜辙都能够看得出来。只要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那就会沦为一桩疑案，并且没有人回去一头扎进去不想钻出来，尤其是那些每天忙里忙外的底层小警官们。这也许，正是凶手所想达到的结果。
她自己已经为了迎合警署那边，随随便便就冤枉了林弈。虽然这并非她自己的本意，但已经十分过意不去。然而现在自己又自暴自弃的话……
那她当初还脱离警署干嘛？继续做他们的宠物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些鹿儿不免头疼，她推开桌上凌乱的文件，撑着额头不停叹息。
这时，电视机里面微弱的声音传入精神涣散的鹿儿耳里。
里面说的是最近又新的感冒病毒滋生，局部地区医院病房爆满，让大家做好预防感冒的准备。
“话说教授遇害前，也是在研制感冒药吧……我记得那个资料单子上的药物都是跟治疗感冒有关的。”鹿儿心里想着，暗自佩服起教授来。这些搞科研的，是只要一发现有新病毒的出现，就想要去破解的技术大神啊。
她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凉。正当她准备起身拿衣服的时候，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喂？”
“鹿……鹿儿！我找到关于教授家属的资料了！”
“不急，你慢慢讲。”鹿儿不得不再次坐回办公椅上，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找到就找到，至于这么激动么？
“你……你听我说……”余丸的声音还是那般焦急，他先是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后，才慢慢说出来，“我刚刚查到了教授前妻的资料，发现资料上注明，她已经过世了！是上吊致死的！”
“什么！”
★
鹿儿简直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下，最后一条线索也断掉了。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杀呢？”鹿儿举着电话的手都有些不稳，嘴里反反复复不断呢喃着这句话。
“自杀原因不明……应该说，资料上并没有详细地写出来。”余丸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为难。“我想应该不会是因为与丈夫分手悲痛过度这种理由吧。因为离婚时间和自杀时间相差的还是挺远的。如果是这种原因的话，也不至于离异了将近五六年才……”
他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太和规矩，便渐渐地小声下去。
“会不会是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病痛之类的？”鹿儿随意猜测。
“我找一下……”余丸那边传来了翻阅资料的哗啦声，“这位夫人临终前的确是有些病魔缠身，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重感冒而已。感冒这种小病，是个人都会得的，不至于折磨到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了吧。”
鹿儿回想起刚刚电视上播报的新闻，赞同地点了点头。只可惜，电话那边的余丸看不到。
“不过说起来，现在的流行感冒真是越来越严重了，有些得了病的患者都会进行隔离治疗，想想也是挺恐怖的一件事情。”余丸却在那边随口补了一句。“或许，夫人她当时也被隔离治疗了，也是有可能的吧。”
“或许吧……”
在身体虚弱的时候，如果听到了什么噩耗，或者是内心受到了什么打击的话，想要自杀寻思也是有可能的了……毕竟是孤身一人，没有一个可靠的男人在身边支持自己，而且还有一个年龄尚幼的孩子在嗷嗷待哺。
“等一下……”鹿儿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还留有疑问。
“教授和前妻的孩子，之后归谁抚养了？”
“诶？”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余丸措手不及。
“既然教授是净身出户，那孩子应该是他前妻在抚养。可是现在，他的前妻也过世了。”鹿儿提醒着余丸。
“……啊啊，的确是这样！我找一下！”说着，那边又传来哗啦哗啦的翻动声。
过了良久，鹿儿那边已经有些不耐烦，余丸的声音才再次传过来，“对不起……这，这资料上并没有记载。”
“没有记载？”
这怎么可能？
“这个资料因为是二手资料，所以里面有一些东西都是经过修改的，也不排除将一手资料里面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删去的可能……”
“那一手资料，还能找到吗？”
“这个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资料都是需要反复修改的，删去不重要的东西，也是为了更加便利地存放这些资料。有了这份，恐怕一手的已经早就没了吧……”
鹿儿听着余丸这般解释，也没有办法再追问下去。
可是她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一些事情被刻意抹杀掉了，那说不通的自杀原因，那没有记载又没有音讯的夫人之子，这些奇怪的地方一定是会与案件有关联。
那故意清除这些存在的不自然的做法，只因为他害怕被别人发现……
然而，再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想要追查一件距今十多年前的事情，简直难如登天。
“……余丸，帮我查一下死者自杀的地点。”
“自杀地点？你莫非是想……”
“没错……”鹿儿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却不容分说，“我要去做现场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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