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法庭辩论（3）
☆
苏禹口中提到的证物，就是调查那天在桌下发现，并交由鉴定科去做鉴定的胸章。
“这枚胸章是被告的东西，已经得到过本人的证实。应该戴在被告身上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现场，而且上面粘有被害人的指纹呢？辩护律师，你能够给出答案吗？”
“这，这是……”姜辙有些接不上话。
“一般来说，胸章都是戴在自己的胸前，也就是这个位置。”苏禹指了指自己检察官徽章的位置，“但是案发之后，被告的黑衣上却丢失了这件重要的证物，取而代之的却是衣服撕破的痕迹。”
“你是想说，这是作案时被弄掉的吗？”姜辙瞪他。
“不然呢？”
“那可未必……”姜辙的声音有一些恼怒，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辩护方要求证人对这件证物进行证言！”
法庭上气氛如此激化，已经变得杀气腾腾。坐在椅子上的唐宵第一次旁观就看到了这么紧张的一场庭审，掌心都有些紧张得出了汗。这种氛围让她实在不太想多待下去，生怕一个不慎，自己就会被空气中的暗刃撕碎。
她转头看向鹿儿，却发现她的眼中竟然绽放着异常明亮的光，仿佛是因为战况的激烈而点燃了她那颗跃跃欲试的挑战心。
“能够接下苏禹三招以上却还能够完全不出于劣势的律师，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她虽然盯着现场，但她的话明显是对唐宵在说，“早知道会演变成这样的战局，我还不如自己也上去大闹一场了。”
“你冷静一下，鹿儿侦探，这可不是游乐场啊。”
“有什么区别嘛。”鹿儿歪头白了唐宵一眼，“对于我来说，游乐场才是枯燥的像法院一样。”
唐宵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栗楠清脆的木槌声打断。
“我认为，检方的观点虽然极有说服力，但是辩方律师提出的反对理由也是有着不能够忽视的要点在里面。这场庭审依然有审理下去的必要。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我想不但是我，连特意来看这场庭审的在座各位也会很难满意。所以笨庭决定——”
“休庭二十分钟，之后继续庭审。”
接着，她干净利落地敲下木槌。
★
上午10:15，地方法院，第三候审室。
“呼，真是累啊。”一回到候审室，姜辙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了下来，瘫倒在了沙发上。
“真是辛苦你了，姜律师。”林弈倒了一杯茶走了过来，递给他。
“啊，谢谢……”姜辙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接了过来。毕竟在上面声嘶力竭地吼着，也是口干舌燥了。
他刚刚举起纸杯贴上嘴唇，外面的门就被打开了，“哟，律师先生，辛苦你了哈。”
姜辙忙着放下杯子，“啊，鹿儿侦探，还有……余丸刑警。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余丸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明显是刚才被姜辙在法庭上的话打击到了。他跟在鹿儿的身后，一看就是不打算说什么话的样子。不过出于礼貌，姜辙虽然尴尬，但也不能无视人家。
鹿儿却依然是精神抖擞的样子，甚至有一些兴奋，“没什么事啊，就是来拜访你一下。毕竟你也累坏了嘛，在法庭上站了那么久，都不给个凳子，是挺缺德的哈。”
姜辙以为她是想说辩护辛苦了，没想到重点并不是那里，本来想好的一堆客套话反倒成为了他灵活应对的障碍。
看着对方张大着嘴却说不出话来，鹿儿再次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你别介意，我是逗你的。”
“哈哈，你真幽默。”姜辙干笑了两声，我也知道你是逗我的这句话，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唐宵不在你的身边吗？她去哪里了？”这时姜辙才发现这个问题。
“啊，她好像是说去苏禹检察官那边，说是有些事情想要问。”
“噢，这样啊。”姜辙点了点头，心下却有些疑问，她有什么想问的？
“接下来苏禹要打的牌，应该就是胸章的指纹和衣服上的痕迹了吧。”鹿儿问姜辙，“你有什么对策了吗？”
姜辙的语气有些轻，“也没什么对策，总之把我手头有的牌打好就行了。反正我现在想出对策，到时候庭审走向也不一定会按照我预想的方式走的。苏禹这个家伙就是有这种能够扭转所有局势的能力。”
“噢……看来你很了解他嘛，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了解谈不上，不过我现在对于接下来的庭审，隐隐约约有一些感觉……”姜辙随意地搭着话，却又不知不觉中掐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林弈，对于你那天提到过的研究资料，你能够详细地说一说吗？”
“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唔……就比如说药物的配方什么的，实验中用到了哪些化学药剂，啊……如果是很机密的情报不用说也可以的。”
“不……没什么的，所有成分我都记得的。”林弈淡淡摇头，连珠炮似的说出了几个方程式，“11Cl2NO2。”
“等等等……等一下，我拿笔记一下。”听到药学系高材生连气都不喘一下地说出好几个分子式，姜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无奈之下他只好配合的记一下，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作用……
林弈只要一个一个地给姜辙念，说完还得帮着解释一下。姜辙看着自己纸条上写的这些乱码一样的东西，“这些就是成分吗？好像……除了那个H2SO4之外我都不认识。”
“阿司匹林、对乙酰氨基酚、稀硫酸、布洛芬和双氯芬酸。”林弈的语气中没有什么波动。
“做药还需要用到硫酸吗？”
“硫酸在医药界也会派上用场的，需要我为您科普一下吗？”
“不不不，还是不用了……”听到对方这么说，姜辙吓得赶紧摆手傻笑糊弄过去。
用硫酸制药，也是够吓人的了。姜辙心里暗暗想着，不过转念一想，有一些化学药品什么的，就算用了硫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上午10:35，地方法院，第三法庭。
“现在继续审理。余丸警官，麻烦你继续证言了。”
余丸敬了个礼之后，开始证言。不过此时的气势就全然没有之前那样强劲了。
“被告与被害人争执的时候，被害人扯掉了被害人衣服上的胸章，被告人想要伸手去抢，两个人争执过后，均有受伤。被告和被害人的手上均发现了伤痕。”
“余丸刑警，两人受伤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应该是被胸章后面的尖锐部分划破的，不然能怎么受伤，总不至于是被对方的手掐坏的吧。”
姜辙却摇了摇头，转头问向法警，“鉴定科的警官们，胸章上有检测出鲁米诺反应吗？”
然而鉴定科的人却急急忙忙跑过来说，“不，不好意思，我们没有从胸章的针上检测出血液反应……可能是因为伤口比较浅，所以……”
姜辙看着对方没有什么把握的模样，更加自信地反驳，“这不可能。刚才刑警的证言中已经说了，两个人的手都受伤了。既然受伤，又怎么会不流血？在那么激烈的争执中，难道两个人所受的伤就轻到连伤口都没有划破皮肤吗？”
苏禹立刻出声反对，“伤口未必就是胸章的尖锐部分留下来的，也有可能是刀具留下的。”
“刀具？”
“没错，因为凶手是持刀行凶，那么如果说是刀划破了手，也就可以解释了。”
“但是苏禹检察官，你的这个说法有个漏洞。”
“什么？”苏禹瞪他。
姜辙操控遥控器将录像回放，放到林弈第一次来到现场。“我们从录像上可以看到，第一次被告来到现场的时候，她穿的是日常便服，胸章挂在她的左胸前。”
“而按照检方的说法，被告的胸章是在作案时争执掉落，那么，她只是单单为了换一身不引人瞩目的黑色衣服，为什么还要将胸章挂在胸前呢？”
“……啊！”余丸和苏禹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时姜辙拍案，“没错，就像是故意要让别人注意到她是药学院的学生一样，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自然吧！”
“那你倒是说说！林弈的手到底是因为什么受伤的！”苏禹这下彻底激动起来，连被告人都不叫了，直接直呼其名，“既然她没有持刀，又怎么会有伤口的？”
这下轮到姜辙吃瘪。
“这……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告在第一次见到被害人的时候，胸章就已经掉在地上了。之所以有教授的指纹，是因为教授后来从桌子下面将它捡了起来。”
抓住姜辙一瞬间的慌乱，苏禹立马进行了新证据反击。“姜辙律师啊，你以为这种推理能够站得住脚吗？”
“什么？”
“你现在的种种反驳，只是在推翻我们论证的作案手法而已。即使手法推理有误，被告有机会并且有很大嫌疑杀害被害人的证据你依然没有推翻。”
苏禹笑的很奸诈，看得姜辙开始冒冷汗。
“因为她有着相当充足的杀人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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