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法庭辩论（2）
☆
“林弈在9:00的时候离去，后又换了身衣服赶回来杀了教授？你这个推理，有一个漏洞。”
“既然你说有漏洞，不妨指出来，空口无凭没法让人信服。”
“当然，我会指出来的。”姜辙笑了一下，从屏幕上调出了从药科楼到林弈寝室的部分地图。
“我们都知道A大是一座很大的校园，药物学的教学楼与林弈所在的宿舍楼之间隔着相当遥远的距离。在搜查当天，我们徒步从教学楼往宿舍楼走过去，也计算了用时。大概是十五左右。”
“如此遥远的路程，一个女孩子要在二十分钟内走个来回，加上换上黑衣，做好杀人准备？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
姜辙的话惊醒了旁观众人。场内开始躁动，有的支持他，有的反对他，众说纷纭。而看向余丸那边的表情，则明显是被震惊到了。
这时，栗楠坐在审判席的位置上，敲起了木槌，高喊着肃静。
然而场面没有姜辙想象的那样难以控制，而是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吃惊，美女法官的执法效率果然高。
然而余丸这个时候还想要反对一些什么，他突然拍了下案子，“对……对了，如果是用校内巴士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毕竟这么大的校园，经常都会有巴士在随时接送着学生和老师的。”
他觉得这个想法是合情合理的，然而，姜辙却又摇了摇头。
“余丸警官，你还记得案发当日是星期几吗？”
“星期六啊，怎么了……啊！”
看到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姜辙知道自己不必解释过多了。
然而身为旁听者和法官却不懂得这其中的含义。栗楠皱了皱眉头，问向余丸，“星期六是什么意思？”
“双休日。”开口的是苏禹，“双休日的时候，A大的校内巴士是不运营的。”
“所以说，被告人没有足够的时间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准备，也就不能犯下……”姜辙想要扭转局面，却被苏禹的反对声打断。
“即使我们没有办法例证被告人是如何回到自己的住处去的，能够证明她作案的证物还是存在的。想要在短时间内往返和更衣这种事情，如果事先都计划好，时间缩短一些也不是什么问题。况且，你不是也没有办法例证被告人离开案发现场之后是去了哪里吗？”
“那，那的确是，可是……”没想到话题会被拐到这个方向，姜辙有些应付不过来。不愧是检察官界的传说，法庭战术运用的真是炉火纯青。
“只要这条前提还在，我们就有理由认定被告人为本案的嫌犯。除非，你能够连检方手中的证物都推翻。”
场面突然开始紧张了起来，连座位上旁观的鹿儿和唐宵都不禁绷紧了神经。
姜辙有些犹豫，他自以为能够扭转局面的战术在苏禹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栗楠此时也闭上了眼睛。优雅的面孔因为那严肃的表情显得异常庄重。
过了几分钟，栗楠终于开口问姜辙。
“辩护人，你的决定是什么？”
姜辙犹豫了良久，他知道接下来检控方要拿出来的证物，就是林弈的手机。当时林弈也是因为这部手机遭到警方的怀疑。
然而就算心里再明白，他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林弈的清白。
搏一搏吧，或许能够从检控方的话中找到突破口。姜辙这样想着，猛地拍了下桌子，“既然检控方提出了关于作案的证物，那就请作证吧。”
“哼，垂死挣扎。”苏禹突然皱着眉扬起了嘴角。
★
“我们在被害人手中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款女性手机。经过鉴定，上面残留有被害人的血迹，而且经过本人证实，这件物品的确是被告人的手机。也就是说，在教授被害的时间点，被告人是在现场的！”
“嗯……”余丸的话的确很有说服力，现场的很多观众也都持有此类观点。栗楠也明显被说服了的一样，看着姜辙，“辩护人请询问。”
“好……好的。”姜辙回答得明显有些犹豫。
“余丸刑警，你说你在教授的手中发现了一款手机，你是怎么判断这是被告人的物品的？”
问到余丸擅长的领域，证人明显变得底气足了起来，“这很简单！先采集上面的指纹，就能够看出来都有谁触碰过这个手机，就能够初步断定这个是谁的东西了。然后再看里面的通话记录还有信息记录，里面有九点多教授打过来的电话。而且还有教授给这部手机发的短信，里面已经清晰地表明了手机的主人就是林弈。”
“但……但是，据我了解，被告人说这部手机在案发当天很久之前就已经丢失了，而且被告当天来到教学楼就是想要取回这部手机……”
姜辙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语气都弱了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段话太过牵强，没有什么说服力。
果不其然，检控方提出了反对。
“如果它变成了牵扯进案件中的证物，那么凶手就不得不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之遮掩过去。很可惜，本案恐怕也变成了这样了。”苏禹摊手笑着摇头，“关于这件证物的解释，被告的证词明显不具有法律效益。而且这件证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检控方不是已经给了很明确的答案了么？”
没错，苏禹还是想说，这就是作案时不小心被夺走的，并不是很久以前就丢失了……
可是，如果说是因为手机在现场，就说被害人在现场的话……
姜辙试探着询问余丸，“余丸刑警，为什么会认为手机在现场，就能够证明被害人在现场呢？”
或许是他的问题太过白痴，旁观席的众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内容物非是些嫌弃这个辩护律师太白痴之类的内容。
“当然是因为如果被告人不在现场，又怎么会被教授夺去抓在手里呢？大概是在反抗的时候，被告的手机摔在了地上，然后被害人立刻紧紧抓在了手里，为警方提供线索！”
余丸的话没有什么问题，都是经过谨慎思考得出的结论。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姜辙之外几乎都这么想。然而苏禹却瞥见姜辙的眼里似乎出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自己多心了么……
苏禹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姜辙立刻转头对栗楠说，“辩护方要求证人修改自己的证词！”
“诶？修改……怎么修改？”
“刚才你的证言中出现了和先前证言所没有的新信息。你之前说，案发时被告人在现场。而之后的证言又说，是被告人在作案时，手机从身上掉了出来，被教授抓在了手里。”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请你将原来的证言进行修改，修改成现在证言中的意思。”
“啊，好的……被告人在杀害被害人时，手机从身上掉落出来，被教授抓在了手里……有问题吗？”
终于，听到这句话之后，姜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辩护方，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禹有些隐隐觉得不妙，“你如果是想说，被害人在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机会和精力去抓住被告的手机什么的，就请你打住吧，这种说法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然而姜辙却摇了摇头，眼中是无比的自信。
“问题不在那里。”
“大家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是被告人。按照刑警的话来说，我们谨慎地潜入大楼，伺机杀害被害人。”姜辙这样说着，眼睛却看着栗楠的方向，“在扭打的时候，手机从身上掉落了出来，被教授抓在了手里。然而，最后教授还是没有挣扎成功，被我们割了喉。然而，我们这时候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吗？”
全场沉默。
“……原来如此。”众人还不明白的时候，鹿儿却轻笑出声。而这个时候，苏禹也明白了过来，脸色风云变幻。
“什么意思啊？”唐宵忍不住开口问。
“你想，你如果是凶手，作了案之后也不想让别人发现。你费尽心力销毁证据，尽快从现场撤离，都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然而，”她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够让肃静的法庭中全都听到她的声音，“最大，最直接的证据，就在教授的手中，你会不想到拿走吗？”
全场哗然。
此时的法庭，简直就像是煮糊了的粥一样，连栗楠的木槌也没法熄火了。
“怎么会这样，这么简单的道理……”余丸此时也是一脸错愕，“为什么不从现场带走？为什么不带走……？这个问题自己真的没有想过啊！”
“你不用自责，余丸刑警。多亏了你，我们一步步接近案件的真相了。”姜辙打断了余丸的思考。
“凶手为什么不带走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这很简单。”
“因为凶手根本就不知道这部手机到底是谁的，所以才会判断这件物品不会对自己产生不利。那么，凶手为什么不知道这部手机是谁的？答案很简单——”
“就是说，凶手不是林弈，你是这个意思吧……”苏禹接过姜辙的话。
这次，旁观席上的舆论又开始倒向姜辙这边。
唐宵激动的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场庭审终于要赢了！林弈终于要无罪释放了！
其实不光是她这样想，连姜辙，鹿儿，栗楠，都觉得这场庭审将会以这样的形式结束。
然而看到检控方苏禹的表情那样淡定的时候，姜辙的心中又隐隐腾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真是天真啊，姜辙。”果不其然，苏禹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动摇，“检控方的主张你并没有完全推翻。”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想要反驳的……”
“手机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够解释。比如说，在激烈的争执过程中，被告人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手机掉落到地上。或者也如你所说，它的确是在案发之前就遗落在了案发现场。”
“然而，这并足以说明，被告的嫌疑就被洗清了。因为，我们还握有更加有利的证据。”
“什么证据？”姜辙被他的话说的有些隐隐担心。
“你忘了吗，那可是你找到的。真是多亏了你啊，让我们检方在庭审上又多了一张牌可以打。”苏禹突然笑的很邪恶，看的姜辙不禁眉头直皱。
“难道说，是……”姜辙虽然早有预感，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苏禹居然选择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打出这张牌，这种让对方措手不及的战术着实让姜辙猝不及防。
“没错，就是它。检控方现在要求提交新的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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