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案件的眉目
☆
校车将两个人送到了门口，司机就调转方向开回了校园。
夕阳的微醺投射在渺无人烟的马路上，显得有些荒凉。姜辙跟唐宵在门口静默了许久，他们似乎各怀心事。
“话说到最后，我们也没有找到凶器在哪里啊。”唐宵有些惴惴不安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姜辙虽然心里沉重，面上却依然挂着很轻松的表情调侃她，“怎么，难道你想在林弈的房间发现凶器吗？”
“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唐宵低下头去，语气有点微弱，“这种事情没有调查清楚，检控方那边能够有十足的把握断定凶手就是林弈吗？”
“这点只有去问他们了，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姜辙对于这一点也是心存疑惑，然而在这里自己烦恼也找不到突破口，只有在法庭上见招拆招了。“不过我们现在也有我们需要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
★
拘留所。
在得到特别许可之后，姜辙跟唐宵再次进入拘留所探望林弈。
林弈已经恢复了原来那种淡定从容的模样，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中夹杂了与先前有些不一样的光辉。
“姜律师你们辛苦了，调查了一天，取得什么进展了吗？”她的话不温不火，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人陈述一个别人的事实而已。说实话，律师最害怕的委托人类型，也就莫过于此了吧。
“进展是有的，不过我还有一些疑问想要问林小姐。不过在此之前……”姜辙此时也显得不慌不忙，见过一次如此阵势，第二次就完全有能力应对了。“我想说，这件案子你不是凶手。”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稳，那是出于发自内心的自信才能够产生的声音强度。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林弈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我也只能相信你了吧。”
她的妥协，对于唐宵和姜辙来讲，都毫无疑问是一记强心剂。唐宵自不必说，连姜辙的脸上都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林弈你一定会答应的！”唐宵又激动地把脸贴在玻璃上，不过这次，她的眼中却闪烁着激动的荧光。
“那么，林弈小姐，委托书就拜托你准备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姜辙虽然有些于心不忍打断她们愉悦的气氛，还是说出了心中比较在意的一个事情，“今天我们在调查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细节。”
“教授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本子。然而后来，它却从现场消失了。”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唐宵看着姜辙，一脸懵逼。
你能记得啥……姜辙虽然想这么吐槽一下，但还是忍住了，“我想知道，那本笔记……不对，是笔记中的那一页，是不是被你从现场拿走了？”
☆
现场安静的诡异。
林弈与姜辙就这样对视着，什么话都没说。然而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唐宵都能够从中发现两个人的目光中充满了电流和气场。
噼噼啪啪。唐宵觉得自己的耳中现在一定都是这样的bgm。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怎么应对呢？”林弈到头来还是松了口，“这样问出口，一定是有一定把握了对吧？”
“……”姜辙沉默了一下，却轻轻摇了摇头，“抱歉林小姐。这是我的原则。如果尚存一点疑问，我是无法为你辩护的。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那张笔记现在去了哪里？”
林弈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她这样小声嘀咕着，从自己的大腿附近，抽出了一张被叠的很小的纸。
然后在唐宵和姜辙双双一脸错愕的表情下，缓缓地道出了一段故事……
“教授他，是A大药学系最权威的学者……这个药学你们也应该知道，它一方面可以理解为‘良药’，相对的，也可以立即为‘毒×药’……”
姜辙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教授他……”
“没错，教授他……居然在开发毒×药！”
★
警局门口。
从拘留所走出来的姜辙和唐宵都是一脸的倦怠和郁闷。
“你说，教授他，怎么会这样呢……？”唐宵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她坐在姜辙的车子里，语气微弱的几乎要睡着一般，她的眼睛也是半合不拢的模样。嘟嘟囔囔的样子，就像是午后窝在自家床上的小猫。
姜辙帮她系好安全带，看着她的模样，只是轻轻把后座上的毯子拿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点火，发动引擎。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样的话，很多疑点就能够解开了。”
“为什么，林弈在周六上午找到教授后，跟他谈话的言辞仿佛很激烈一般。”
“为什么，林弈走之后，教授那翻来覆去像是寻找什么东西的动作。”
“为什么，教授会在捡到胸章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给林弈打电话……”
几乎，不存在什么疑问了，林弈她，的确是无辜的。
☆
深夜。
刚刚洗完澡的栗楠穿着宽松的白睡裙，一边用毛巾擦着还没干透的头发，一边拿着手中的文档看着后天法庭上的文件。
朦胧的月光穿过稀松的云洒落下来，照在她那本来就很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她就这样站在窗边，纤细的身体却依然被宽松的衣服勾勒的玲珑有致，睡裙下若隐若现的脚踝也那样的纤弱。
她的脸庞，就像夜色下缓缓流淌的溪流，映射着皎皎月光纷纷晕染在了幽深的梦境里。
这时候，她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的是一个略有稚气的女孩子，大概高中毕业的模样，却也是个不输给栗楠的小美女，“姐，姜辙哥来找你了。”
她是栗楠的妹妹，叫做楠锦。
栗楠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迅速放下手中的文档瞪圆了眼睛吃惊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姜辙？姜辙来了？”
“是啊，他来了……”楠锦被这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冷静的可怕的老姐突然做出这么大反应惊到，却又一秒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随即露出了轻蔑的表情，“喂喂，老姐你不是吧？这都多少年了啊，你……”
下一秒，刚刚栗楠擦头发的毛巾就已经到了她的手里。
栗楠早已经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楼梯中回荡着她的声音，“我先下去看一下，毛巾拜托你放回原位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显得那么响，楠锦依然站在她姐姐的门口。手里拿着还留有淡淡芳香的毛巾，楠锦不禁在心里吐槽她这个顽固不化油盐不进的老姐。然而相对的，又在心中默默地膜拜了一下她的忍耐力和痴情度。
“我要是也能够这么认真地对待爱情，那该有多好啊。”楠锦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窗外的月光。突然，她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情忘了跟她姐姐说。
姜辙哥手里，抱着个女人。
栗楠跑下楼的时候，姜辙仍然站在门口。
细细落落的月光洒了他满身，肩膀和头发都染上银白色的光晕。
她心里是有些激动的，刚才楠锦告诉她，他来了的时候，她的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顾地冲了下来。然而看到他抱着的熟睡的人时，栗楠的感觉就像是三伏天被人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
如果她能够有清楚的感觉，那么刚才的感觉一定是瞳孔缩小心脏停止了不止一秒。
“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姜辙没有察觉到栗楠的变化，他自顾自地说着话，表明了自己的来意，“麻烦你收留这个家伙一宿吧。”
这时候栗楠终于看清了他抱着的那个女人，原来是今天跟他一起办案的唐宵。
心中的石头刚刚放下去一点点，突然又被提起老高，“你们这是……”
“啊，今天为了办案跑了一天，她不太习惯，累得睡着了。”
“所以呢？”栗楠的声音冷飕飕的，就差裹着寒风射出两道暗剑。
“所以，我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啊，心想着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住一晚……”姜辙没想到栗楠会这样的不配合，想要摸摸脑袋，突然发现没有手，只能傻笑了一下，“我想你没有意见吧？”
“哼。”栗楠突然皱起眉头犯起了傲娇，“你不会把她带回家吗？这都多晚了，你倒是想起我来了？”
姜辙这才发现栗楠在莫名其妙地生闷气，他有些为难，“住在我家不太好吧？毕竟孤男寡女的，容易引起误会……让她住在你家我就放心了。”
看到他还算有点良知，栗楠总算是消除了心中的疑虑，心情也恢复过来。她侧了侧身子，让开了一条路，“进来吧。记住了，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不会吧，这也要人情？……好吧好吧我欠你的好不好？”姜辙刚打算抱怨两句，却在栗楠刀子一样的目光下，吓得闭了嘴。
“让她住在我爷爷的房间吧。最近爷爷不回来住。”栗楠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跟姜辙说。
不过就说了这一句，她就再也不开口了。
姜辙在后面也尴尬的要死，但也只能默默跟着。心里却感觉有些奇怪，栗楠最近怎么回事，好像总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不过，按照现在这种气氛来讲，他更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安顿好唐宵，姜辙在栗楠家稍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全程栗楠都是不温不火，不主动交流，也没有眼神看过对方。只是默默地沏咖啡，姜辙刚喝完一杯就立刻又给他续上一杯。
周而复始，姜辙想要跟她交流一下案件，对方却极不配合地敷衍着。终于四五倍咖啡下肚，姜辙终于再也撑不住了，于是匆忙起身告辞。
看着姜辙的车缓缓驶离栗楠家，楠锦也从楼上缓缓走下来，用极度嘲讽的语气笑话她姐，“你这样子对待他，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我的傻老姐。”
这次栗楠却不像以前一样，摆出长辈的样子挥起铁拳制裁那个招蜂引蝶的妹妹了，只是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失落和感伤。
“姐你咋了？”楠锦走了过来，显然是被她老姐反常的举动吓到了，她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栗楠静坐几秒，突然站了起来。她没有看楠锦，她不像让自己的妹妹看到姐姐一脸失败了的模样。
“早点睡吧。”就这样说了一句，她缓缓走上楼梯。
看着自己那在外人面前一直很骄傲的老姐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楠锦有些无言。她是不了解那个小律师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她那在外人面前一直很完美的老姐变得瞻前顾后，欲言又止，躲躲闪闪……然而作为血脉相连的妹妹，她却没有办法视若无睹。
看来有空，应该去和姜辙哥谈一谈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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