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八荒·夙轶传 > 第12章 摽有梅落 三

第12章 摽有梅落 三


箫秦,可谓法术斋中最出色的弟子,没有之一。其资质,其灵根,其聪慧,皆是他们都无法比拟的一个高度。法力十分高强,法术也精通,一手轻扇更是走杀手的路子,使得那叫神秘莫测,无影无踪,变幻无穷。迄今为止,依然没有人能在比试中从他手里走出十招。

        铭函这回看着箫秦眯了眯眼缝,显然不打算强取了。而是静观其变,手里的剑也提着,像是等待机会。观众自然明白,高手间的对决,从来都是暗自较劲,明里平淡风清,暗里是早已定了胜负的一招,只等有机会出手,一招,强、狠、凶,定下局势。

        两人在方台子上站着,箫秦像是在假寐,眯着眼,一动不动。而反观铭函也是一脸平静,只不过,内心却炸翻天。

        靠你老子的装逼也不要在太阳底下装这么久好伐!老子好热的早打早收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行不行啊……

        两人在风中傻站了半晌,观众都要睡去了。过了好一会,箫秦才开始动了——他展开了扇子。

        观众立马醒了过来,瞪大眼睛瞧瞧。

        之间箫秦抚了抚扇子,扇了扇风,一脸平静道,“格老子的好热啊。”

        台下倒了一大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辣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辣耳朵。

        而后,箫秦微笑地看了铭函一眼,让铭函深深感受到一股严寒,忽然,四周吹起的风都静了。

        “来吧,一招定胜负。风雷九动,起。”

        一声落下,四周忽然惊起澎湃的暴风来,以箫秦为中心的风暴卷天而起,顿时天色阴沉,乌云如同被吸扯而去连同天际也要被吸走一般地汇集在那狂风龙卷中心。时不时一声惊雷,那风暴肆虐在天际,不见一丝一毫的光芒,雷电有时闪烁,也是一瞬,然而在又一瞬时,所有雷霆激烈地降下,蓝光斗转火花,紫霞劈开血红,雷霆,风暴,九天雷动,九天风生。此是仙法,虽不完全,但同龄法术斋中的人,恐怕也没有人能施展。

        铭函眼光瞅见那雷霆不断劈打,深知这术法的恐怖。也不藏拙,一声大喝,脚下光芒四起,而后龟裂,一寸寸,一深痕,大地碎裂,熔岩爆发而起,怒火冲天把他的赤发也吹起,像是融入到了漫天的血红之中,双瞳呈现倒竖,赤金光芒大盛,隐隐腾龙飞跃,有澎湃傲意当空。一时间竟是有点压过那雷电风暴的气势。天际再度劈开了云雾,炽热的火烧云裹着金灿带紫色的神光倾泻而下。漫天星光璀璨,犹如银河在野。

        青月。

        垩日。

        漫天光芒如棱法力铃铛如响,玲珑如匹练彩寰,琳琅眩乱周天绕。

        星仙术。

        两道大术法不断地蓄力,不断地造成惊天的声势。

        箫秦始终是比较淡定的,虽然神色较为严谨毕竟是参与如此强大的法术中。反观铭函就吃力了一些,维持星仙术的法力他不缺,但其经验他却少有,一时间庞大的古法密文冲入脑海,有些负荷不及。

        在两人惊天动地的蓄力中,白瀛真人笑了笑,眉头也弯成月牙。眼下,铭函这一个月的特训没白费,星仙术已是能全力施展,而箫秦也不负众望,将风雷九动这般仙术也搬了出来,真是不白费他一番苦心。

        就在白瀛真人这么想,那两道澎湃到极致的法术忽然动了起来,一道道如涟漪的波动扩散天地,一瞬,充斥着青色赤色金色紫色无穷星河点点的潮水如龙而起,而箫秦这边雷光凝聚,如垩日升起,紫蓝变换,风暴云结,周遭的法力被倾泻一空,两人的术法一对轰,优劣也就显现了出来。

        箫秦这般法术,显然更为强大并且完善,生生不息的法力,雷霆,暴风,三重破坏将那星仙术掀起的潮水一步步瓦解,最终在支撑不过几个回合后,终于被一举劈散。两人的术法也就此消散。

        这最终回合,还是箫秦胜了。

        观众在台下已是沸腾到不行,能够观赏到如此绚丽的法术比试,这活了一世也算是值得了,犹如是盛宴一般大饱了眼福,箫秦那男神形象,也瞬间价值飞涨,气势更高,而同样留到了最后的铭函也是跟着水高船涨,一时间成为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而比文比武大会之后的绰迩珲阖大礼的最终的部分,自然也是最□□的部分,便是男孩们向心仪的女孩子示好。以往每每这个时候,前来观礼的大人们都十分欢喜,能够见证一对对年轻的有情人结合,自然是乐以见得的。村里的儿郎们都捧着从山间摘下的最美的荼蘼花和山茶花编织的圈子,要送给各自心仪女孩。而女孩接受则剪下枳草,要是不接受则回赠簪花。每年来求好的男孩子很多,可真能找到心仪一对的却很少,而且有时抢手的女孩会受到很多花团,不由要备下更多的簪花好拒绝。虽然并非是大部分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伴侣,可毕竟有个这么好的机会,论谁会不要,白白放弃,徒留遗憾?自然是告白了再说。

        方台上撤下了演武和比文时的所有用具,露出一方空旷的地,分别拉上了漫落红霜的帷幔,同样是苏家手巧的绣娘织出来的新品,血红如火的落地枫花,勾勒如云的轻渺。那帷幔前有大约呈围的绒花蒲堂座,上座的都是参加祭礼的适龄女孩。娇羞遮掩的有之,爽朗谈笑的有之,静若处子的亦有之,自然,吃零嘴的也是有之。

        墨青姚咔嚓咔嚓地啃着盛家出品的容桂糕,极为享受地边享用边和乐央谈论,不顾众人扯咧嘴角和无语的目光,时而哈哈哈哈地丧心病狂起来,时而有嘻嘻哈哈地小声咬着耳朵讲什么,十分没有所谓女孩子的体统矜持。气得墨家家主瞪着双眼喝她,但对于这道道冷光威胁,墨青姚简直视若无物。

        而墨青姚本人倒是不畏有人诧异的眼光,本来她就无心在这个什么破祭礼上和男孩们谈什么情爱,唯一一个让她肯乖乖来参加大会的理由,就只有免费享受吃食这一项罢。至于所谓女孩子的矜持,她统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自个儿享乐才是关键。对此,一众女孩子还是挺羡慕的。

        同样,乐央被她扯着说话聊天,不免也落入许多男孩和观众眼中。在他们眼底,乐央的婉雅与生气,如盛开的一朵白陀曼珠沙华让人心醉,与那泼辣刁蛮的墨青姚有着鲜明的对比。一时方台上等候的男孩的目光也从她身上停住,再也离不开了一样。女孩子更是有些嫉妒,明明好好的示好环节,怎么就变成了她一人的独秀了呢?

        村长不得不出来打一下岔了,否则整个大会都要被墨青姚带偏。无奈的怂了怂肩,村长咳嗽一声,墨青姚自然也知晓分寸,及时地收了手脚,也安安静静起来。

        这一个环节,是先由男孩们对心仪女孩先示好,再由女孩子定夺的。但这种时候,他们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们,虽有心性,有心思,却也知晓害羞。一时谁先示好便犯了难,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的,都不知要如何开个场好。

        而与那些焦躁的人群对比,铭函,盛方觚,箫秦这几个人就较为自然多了。毕竟都是法术斋出来的最优秀的人,出身村中大家,气质,心性都和旁人不同。一个白衣胜雪,灼灼风华。一个明媚生动,满地珠光。一个妖魅耍贱,妈的智障。

        铭函依旧是吊儿郎当地站在人群前端,像是把随意摆放的剑。青丝随一丝风飘动,桃花眼微泛,脸上却是极为耍贱的表情,让人不由内心大喊:妈的智障。

        对于示好这一环节,铭函内心是如同墨青姚一般,同样没有多大兴趣。反正是走个过场,然后让那些羞涩小情人虐虐单身狗什么的就回去了。他家里还有个乐央可以腻歪嘛。

        铭函嘿嘿嘿地想到,猥琐的表情让人欠打,仿佛在思索什么不雅的事情一般。

        女孩子纷纷表示要把他踢出去。

        靠,你丫让表白居然还带当面yy的?

        铭函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嗤笑间,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铭函被一阵震撼唏嘘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他抬眼看去。

        箫秦一身灼灼青衣,手中是最美的荼蘼与山茶,献到了乐央面前。她亦面带惊讶,一时没有接住,而是有些呆滞地看着那团花和箫秦如沐春风的笑容。

        这边淡定如初,但墨青姚在乐央身边却差点炸毛了。她不停地向铭函眨眼,甚至是挥手,就差没叫出声来,好在一时群众的视线都被箫秦突如其来的一幕吸引而去,没没有人察觉到。

        卧槽,你这个呆子,快来啊!不然你乐央就被抢了啊!

        箫秦脸上挂着无比自信与潇然,他自信,没人会拒绝他的示好。

        铭函突然有些怔怔的,攥紧了手,连被轻缦缠绕的花团都扭曲变了形也没有察觉。箫秦是法术斋中,全村里最出色的男孩。他年纪轻轻,拥有无边法力和无人能及的慧识,他潇洒如风,俊秀如灼灼桃花。这村中近乎一半女孩都被他俘获了心,没有人,没有人能拒绝这么□□裸的示好。

        这双白皙而精致的手,也那么完美,向乐央献上花团的姿势也是恰到好处。他看不到箫秦的表情,但,一定很动人。

        铭函忽然脑抽了一般,松开了手,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捧着花,一步步走到墨青姚身边,递给了她。

        全场寂静。

        乐央也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神情不自觉流露,盯着充满笑容递上花团给一脸同样懵逼的墨青姚。

        箫秦亦还在跪着。

        铭函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当他把花束递出去时,才反应过来。

        卧槽尼玛!!!!

        我在干毛线?卧槽卧槽……

        收不回来了。装逼过头了。

        铭函下意识看了乐央一眼,却见她众目睽睽之下,她以极为淡雅而又完美的表情,以喜悦和幸福的姿态,接受了捧花。

        缓缓站起,拉起了箫秦,在她脸上留下轻然一吻,如小鸟依雀灼灼一覆,羞红了脸。

        铭函和墨青姚也愣住了。

        忽然眼前都失去了光彩。他知道,自己一次愚蠢的行动,因为犹豫与逃避,再一次推开两个人并狠狠地往自己身上扎了一剑。他比想象中,还要难过和苦涩。

        丛花曲散落,一缕缕允散日光。海风随着碧浪拍打了海岸,空中尽是腥酸的海风味。

        南极洲南部,嘉璐关外。

        旌旗是蓝底鲨状的锦织战旗,两排一列分隔一尺在城墙上耸立,嘉璐城是不倒之城,其城墙高耸五丈,城楼分布均匀,每个地块的视角都恰到好处。城墙与楼墙都是坚固的地魁打造的坚石,不但刀剑砍不到,就连火妖和爆炸也没能撼动一分。城内街道纵横,商旅繁荣。此处之外,便是嘉璐关,关外乃月红湖,湖上为月丘,月丘之外翻过一座小山壑,便是大沧云海。

        大沧云海,是南极洲南部的一汪大洋,湛蓝如宝石,映照天际从云横生,其远边界不知几万里,辽阔无穷。大沧云海边乃嘉璐关外的月丘,月丘之下与大沧云海夹杂一方沧云海峡,那里地界起伏极大,暗礁潜伏海底之下,远看时,湛蓝中有一点青碧的海水遮掩住了海下的一切,那无处行走的蜿龙礁山,把海水的导向都改变了,每到涨潮时,犹如漩涡泛滥。那是大沧云海最危险的时候。

        而大沧云海因海域辽阔,物种也极为丰富。许多暗藏水底几万里之下的生灵终日游荡,有时甚至在海上航行时,还会遇上海魅和鲛人。不过鲛人生性与人类不和,因而多会截住商船来往的去路,逼迫他们交出一些供奉才能继续航行。这海下有几万里,不知多深,有时海面观得一处礁岛,看似无奇,其实那是海水之下几十丈长的鲛鲸,凶猛,狡猾。而有时经过海上一处弯月众门的礁岛时,还能在朦胧烟云中看见百丈长的蛟龙在咆哮。

        这一块地,一向是南极洲南部南幽州主番王——南野王奉归演的领地。

        奉归演乃南幽出生的一奇人,乃海上澜族人与陆上野鬃族人混血种。天生乌鬃蓝眸,天赋异禀,能以血脉操纵大海深处的鲛鲨,十分有雄略。在南幽混迹了不少年头,后用族内的骑兵平定收归了边界阿苏族、地魁族、纳灵族的拥护,建立了嘉璐城,自立为王,封号南野。自使,南幽边界基本都归了他的掌控,因而其势力蒸蒸日上,与那同样所属的西州、东原、北苍的三位王齐名。也被世人拥护为沧境王。

        海岸上一平建筑,有序行列着,有士兵巡逻。那海岸边停靠着不常见的双龙腓杆骨式的木金灵帆船,桅杆上迎风展开的白帆收起,从那甲板上延伸出长长的木板小路连接海岸。明明是烈日,盛夏的时分。却是有许多用灰色围巾包裹脸庞的商旅从那宝船上来来往往,然后有序地搬运货物,最后排列在岸上。

        一列士兵走过来询问了几分,而后一个紫衣的中年人匆匆赶来,说了几句什么后。那一众商旅之中走出个灰衣长袍的道人,白发如苍,眸子也是极深邃的灰黑色,如两颗黑曜石。那道人杵着如同是灰色金属般的拐杖,随着紫衣的中年人走入了一座九重顶罗城中。

        那紫衣中年人随手关上了大木门扉。内堂宽敞开阔,是以蓝海岩为基雕刻建筑的,红霜罗帷幔,青风平展和布局如山水的走向,岩石墙壁的缝隙中填入粉末状的灰萤石,白日时吸收光,夜晚则闪烁发亮。蓝海岩石大沧云海下三万里的礁岩,天生碧蓝通透,有岩石的纹理走向,连那海峡上的海山门都是蓝海岩。然而蓝海岩虽然美观,但采集却十分困难,曾经花费了一千名工人到海上开采半个多月,也只挖掘到了可用的十公斤左右。在市值上,蓝海岩是以块数出售的,一份将近千铢金。但此处乃是南野王奉归演的王府,自然用得上如此多数量的蓝海岩。

        那大堂之上有宝座。乌鬃男子一双蓝色瞳孔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他看着被紫衣中年人带来的老道,嗤笑道,“神炎国来的?没事到吾这作客是么?”

        老道赫然是那皇宫中的那名卜天术师柒呪老人。其一身灰袍上虽无那垩日国徽,但隐隐可见,其袍中胸心处,有轮转三日的图样。柒呪不慌不忙,解下了脸上的掩饰,苍老的皱纹一丝丝游走,双眸中灰色如深井,也参入了一丝血红。

        奉归演半眯住瞳孔,柒呪那双眸中是血红的圆边,其内则是一片灰暗。只见柒呪老人说着有些生硬的南蛮语道,

        “南野王上,吾代表着吾国神炎前来,是为了寻求合作的。十六年前吾国在寻找的一样东西遗矢在了南幽界里。如今我推算星象,发现他重新出世。因而吾王特意派我前来寻求与南幽州的霸主南野王上您的合作,望王上能通情达理,让我们军队乔装的商旅能入境寻找一番。”

        奉归演闻言,像是嘲讽般的大笑几声,那压抑的声线在这堂室里格外醒耳,“通情达理?好个通情达理,你是在用你们神炎的派头威胁我?在我这里,只谈生意,只谈条件,没有有分量的价钱,那就滚。”

        柒呪老人眼光闪过寒光,却没说什么,接着摸了摸胡子,悠悠回道,“上好的双龙腓杆船骨两条,和一万斤的青金钏,如何?”

        “青金钏?”奉归演有些惊讶的声音传出来。

        青金钏乃是现在市面唯数不多的几种流通的货币之一。青铜铢、白银、金铢这三样是最为流行的,也是在市面上也是最常见的交易货币。青铜铢是最早流行的,在市面的面值较为轻贱,大概一个青铜铢抵上几个包子或是几斤菜。而白银是在中期渐渐发展起来的流通货币,使用的人一般都是中层阶段的人士,像商人和开店的,一般都用白银,在市面上一般的交易价是一两白银兑一千青铜铢的平价。至于金铢,那是后期也就是最近才流行的货币,相比青铜铢和白银更为值钱。一个金铢大概可以兑五百白银,普通人都用不起,只有那些商王和达贵才能用得起。而青金钏,是从地表几百里下的青火金中萃取出来的货币,原先是被宫里的哪位贵人制成了钏来装饰。却不曾想流传到了这里后,因为造型精致且造料极珍贵的缘故,曾在市面上炒到了一个青金钏抵一千金铢的天价!后来善出口青火金的神炎国以此大卖,国库不断充实,也日渐成为了青金钏的制造大国,成为数一数二的市场巨鳄。

        如今这一出手就是一万斤青金钏,按换算数来讲,神炎的阕算法是一斤诋百等分。那么一万斤青金钏有将近一百万支,也就是十亿金铢!这是多大的手笔才能出的起的?这究竟是何物,能值如此大的价钱?

        至于双龙腓杆船骨,那是神炎国特有的船支,航动力十足,无坚不摧,更是如海上霸主鲛鲨一般疾行百里,如蛟龙出世,在战场上的作用十分的大。每个国家的船骨设计都是机密,如今他既然是拿出了两条船骨给他,作为时常于海上航行经商、战斗的一位番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诱惑力了。

        “本王倒是很好奇。你们究竟在找什么,要出这么大手笔?”奉归演的声音传来,但明显少了之前的轻慢,显然也是被这巨大的诱惑动心了。

        柒呪老人抹了把胡子,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这点心意对于我们神炎来说,也是算不得是大手笔。”

        南野王哂道,“可别蒙我,本王乃是一代商王,这东西既然能让你们出一万斤青金钏,那么,你们也不介意再出三万精钢甲吧。”

        柒呪老人顿时眉头紧皱,明显是不悦至极,冷声道,“南野王上真是狮子大开口,一万青金钏还要加上三万精钢甲?莫非你以为吾神炎泱泱大国,是任你刀俎的么?”

        南野王湛蓝的双眸中黑暗中格外渗人,散发出无法言明的诡异,在堂上大笑道,

        “哈哈哈,能让神炎国国主不惜出动如此多精兵,并且牺牲这么大价钱来换取入境寻找的东西。只要不是傻瓜,想想便能知晓能让你们动心至此的灵物是有多大的价值。既然你们能为了他出一万青金钏,那么他也一定值三万精钢甲,不是么?”

        柒呪老人冷哼一声,泛灰的瞳孔透出凶光,四周顿时阴风四起,雷鸣呼啸。

        紫衣中年人长剑抽出,手中钢鸣不已,法力凝成万千剑意直指柒呪老人,只待一声令下,立马动手。

        “好一招剑意化千。看来南野王身旁也是藏龙卧虎,想必不出时日,就能一步飞升了罢。不过,你以为,你和我动手有胜算吗。”

        柒呪老人手杖重重杵地,一声嗡鸣声轰隆扩散。起初还有海浪翻腾的声音,后来竟是渐渐地化作一片寂静。天穹万里乌云凝结,赤日在那黑暗中妖冶万分,诸天星辰,离斥、洛达龙泽、神峰等。万丈华光如柱,降临到柒呪身旁,那手杖上如瑰如石棱徽转的五色星光如风刃四起,一道道如镜如影,在黑暗中现形,隐没,而又俶尔长啸,声势浩大无比。像是要切碎了一切般,光羽横生。

        紫衣中年人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丝丝凝重之意在脸上爬起,显然,他也知道柒呪老人并非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南野王蓝色的眼眸在黑夜中眨了眨,始终看不出内涵,眼看两人的大战一触即发,南野王这才开口,缓缓道,

        “再加一万精钢甲,这是我的让步。柒呪老人以为如何呢?”

        柒呪依旧脸色不悦,不过却是收敛了许多,身上万丈的星辰日光也寸寸崩碎,化作烟雾在空中散去。惊人的气势和滔天法力会回到了体内,犹如进入无边的深井里,再也窥不见一丝一毫刚才如啸破空的气势。

        紫衣中年人也吧四周骇人的剑意化入自身中,莹莹余光照得满堂异彩。

        “如此。就多谢南野王体谅了。”

        “放心,只要你们能出得起价钱,并且遵守然诺,我便不会干预你们的事。我是个商人,商人讲得,就是诚信和钱财而已。其他的事,我们并不感兴趣。”

        “那就看南野王了。要是你们违约,我可是一个子都不会付的。”

        柒呪老人一番与南野王的商谈,完毕后便甩了甩衣袖,自个儿穿过门扉走出去了。

        大殿里顿时寂静下来。

        紫衣中年人在柒呪老人走后,才从旁测走出,恭敬道,“王上,真的要放神炎的兵马入境吗?我看他们对此物竟然着迷至此,定是不凡。而这柒呪又如此不敬,若是不好好宰他们,怕是他们以为我们南幽是好欺负的!”

        南野王眼珠里始终看不出喜怒,他闻言道,“那物什能令神炎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国也能屈尊来让我们放行寻找,定是因为此物现世会引起天下的哄抢,想要低调行事。如此,我们便不是能承受得起的。那么眼下也就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不然即使是低调的狮子,你要是惹怒了它也是会发狂露出它原本凶狠的爪牙的。不过——”

        南野王从暗中走出,黝黑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出,他面色冷峻,嘴角轻轻拉起弧度。身旁帷幔旌旗飒飒作响,开始如同清风拂过,渐渐如同玲珑乱奏,忽然传出碧海的波涛之声,在这大殿中,金粹的琉璃瓦,碧灯饰上的宝石,地魁凝聚的工艺,仿佛都奏响海浪的和声,犹如海啸在冲刷。

        南野王冷冷一笑,“他们真以为,我南野王会乖乖令他们摆布吗?传令下去,把神炎此事,秘密传入真炎域中。我倒要看看,有了真炎域的搅局,他们神炎域,还能不能猖狂了!哼!”

        南野王拂袖而去,身旁的海浪声也渐渐小了,紫衣中年人恭敬地鞠躬送行。

        城墙上的旌旗被一阵忽而起来的海风吹飞,悠悠荡荡如一带彩云飘过了云端,最终落到海面上时,沉寂的海水黑暗似夜,收航的水手抽着旱烟,往船上扔麻绳和不少的鱼虾。看着郁闷沉寂的天际和厚重的深海,喃喃道,“要变天了。”

        海上的暴风,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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