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二天早上，县衙门前绑了一个人，正是昨天那个刘掌柜，谢玉环把自己路上的事情同张县令说了，让他细查此事。
她前一夜想得倒是挺好的，但她从没问过裴无忌的意愿，第二天果然就吃了闭门羹。
裴无忌说他要自己回去，谢玉环偏不让，她通过张县令买了一辆马车，带走了三个随从，兑换了些银两便跟着裴无忌往回走。
只通过原著内容的话，谢玉环是从来没发现裴无忌是个性格执拗的人，或许是年纪小的原因，也或许是对裴家一招失势的怀恨在心，总之无论谢玉环如何说，裴无忌既不上马车，也让她进家门。
“谢姑娘请回。”裴无忌站在一座砖瓦房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院子里还有个正在洗衣服的妇人，听到他的声音，忙过来询问。
“公子你昨天去哪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大勇早上说你去了府衙，可要担心死我了。”
妇人说完打量了下门外的谢玉环，抿了下嘴又去看裴无忌。
裴无忌拍了拍妇人的背，揽着她往里走：“薛妈，我都这么大了，你不必担心，我都有主意，昨晚只是路过偶然救了这位姑娘罢了。”
谢玉环这么听着，在心里腹诽，这么有主意的人走回来的，也不怕腿脚废了，还有什么偶然救了，跟了一路子，可真是不够操心。
她一跟进来，裴无忌就皱着起眉，似乎是终于憋不住了，问道：“谢姑娘，我能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吗，我救了你，你送我回来，这就够了，你还要怎样？”
宜春抓着谢玉环的胳膊，明明裴无忌才十四岁，怎么说话这么凶。
裴无忌复问道：“你是来道歉的吗？”
谢玉环闻言愣了愣，呼了口气问：“就算是代父道歉，你也不会原谅吧。”
裴无忌嗤笑：“谢姑娘是明白人，裴某人正是如此想得。”
他转身，谢玉环也再难找到什么缠下去的话。
当夜大雨，裴家的门倒是没关，谢玉环就站在院子中的一处茅屋下，宜春在旁边叹气道：“公主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混小子由着他不就好了吗，公主你为何要留下，莫不是，莫不是……”
谢玉环敲了下她的头：“莫不是什么，别瞎想，我只是觉得他是可用之人。”
宜春惊呼：“原来公主想得这么远，裴家确实代代人才，只要这小子上进，以后说不定也是个大人物。”
但是再怎么等下去，裴无忌都没有要和她好好谈谈的意向。
雨一直没停，谢玉环也不清楚她是程门立雪还是负荆请罪，就这样站着，等着，可又过了会了，裴无忌房中的烛火直接熄了。
谢玉环刚刚穿越过来没几日，一直都在担惊受怕，原身也是个娇惯着长大的，夜雨霏霏中就受不住寒昏睡到了满是泥水的草垛上。
窗外的麻雀有些吵闹，有人在外面洗衣服，一下又一下的，谢玉环几次想起来，但身子却沉得很。
终于有一次醒了过来，瞧见裴无忌正坐在床边的桌子旁。
“我这是怎么了？”她道。
桌边的人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公主生病了，可我家徒四壁，没钱请大夫，所以您还是赶紧走吧。”
谢玉环则是半开玩笑地说：“我可是谢家人，我爹害你全家，你是不是恨我，恨的话是不该请大夫。”
裴无忌冷哼一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没说话。
谢玉环则是看见那水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备上没多久，总不是用来自酌自饮的。
“我想帮你，帮你回到建宁，帮你重振裴家。”这是谢玉环想了很久的措辞，或许这话满是漏洞，但她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借口，她又添了一句：“我想替谢家赎罪。”
裴无忌坐在那里，把水喝完，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道：“道歉和赎罪如果有用的话，大家只要把金子扔过来就行了，可被伤害的人呢，谁来挽救？”
他站起来，身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谢玉环从床上急急地坐起来问道：“如何赎罪你才肯原谅？”
“除非活死人，别无他法。”
门外洒进晨光，谢玉环一拳砸到被子上。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穿碰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
过了会儿薛妈带着一位大夫来，问诊的时候她还特地寻了一条丝绸帕子，小心说道：“公子把姑娘的事都告诉我了，委屈姑娘了，听公子一句，还是回去吧。”
谢玉环轻轻摇头，让宜春把钱给薛妈。
薛妈说什么也不肯收，而且还叮嘱谢玉环，她家这公子啊，虽是个性格执拗冷心的，但是心高气傲，万不会受人施舍。
“这不是施舍，是……”培养经费，谢玉环说不出来，托着腮想办法。
单单从这几天的事来看，裴无忌这个人年少时还是很有良心的，而且原著中也描写了很多他科举路上的不如意，谢玉环既然打定了主意，自是会替他排忧解难。
所以不久之后，这个破破烂烂的巷子里多了一个收拾干净的宅子，从外面看倒是普普通通的，里面置办的东西却是这里的老百姓一年都买不起的东西。
传言这家院子里住了一个貌美的姑娘，家里还有几个壮丁，也不做工，天天就是去对门小裴家串门子，久而久之就有人打听起来。
“小裴啊，那莫不是与你有婚约的姑娘，追着你来咱们这流放之地了？要真是这样，你可莫要辜负了，我瞧这姑娘生的得俊，慈眉善目的，是个良人。”
裴无忌想插话，但是这曾大爷说话太快，根本没给裴无忌反驳的空档，等他说完裴无忌才叹了口气说：“不是，不熟。”
谢玉环刚巧从门外进来，咳嗽了两声，这曾大爷自己没个正形天天来骚扰薛妈就算了，连他们这俩半大孩子也编排。
曾大爷有些惋惜：“谢姑娘不知道啊，咱们这地方，从前家里有女孩子都被充作官妓，就是些少妇都没逃过刘虎的手。对了你们听说没，说是刘虎被关起来了，县衙的人顺着把他身后那群混账一块拔了出来。”
裴无忌点头，手上一边翻着书本一边磨豆子，薛妈新找了一份活，隔壁街做豆腐那家花钱雇人磨豆子，他下了学就来帮衬一些。
曾大爷年有四十六七，一天能来两趟，谢玉环算是看出来了，裴无忌对这点也不烦。
裴家当年何等风光，可惜一门五十四人，斩首者十二，囚禁者二十，剩余几个十来岁的人侥幸被流放，这五年来都是薛妈在一旁照料他，要不是薛妈，他早就在这里活不下去了，故而应该还是操心薛妈的终身大事。
所以谢玉环觉得这原著男主虽然油盐不进，但是起码很有良心，替谁都着想了。
而且曾大爷以前是朝廷的言官，后来也是流放到这的，时不时能提点些裴无忌课业上的事情。
“刘虎当初也想拐我来着，是裴公子救得我，所以我如今也是多过来走动，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谢玉环手上提着菜篮子，盖着的菜下面偶然能看见一块肉，绕过裴无忌放在了薛妈旁边，坐在了旁边的柴火旁道：“您病刚好，怎么又浆洗衣服，得吃点好的补补，真是心疼您。”
薛妈赶紧停下手上的活，看着有旁人在，只好拘禁道：“没有的事，劳烦姑娘费心，前几天也是，帮我抓药破费了。”
“都邻居这么久了，您总这么客气干什么，正好午饭，我这就给您炒个菜，其实我手艺不错的。”
薛妈赶紧起身拉住谢玉环：“使不得，可使不得公……姑娘，你这样做是折煞老妇我了！”
谢玉环提着篮子望着一旁的裴无忌：“我若是不在这看着这些东西变成饭，有些人又给我送回去，我是实在看不得您受苦受累。”
裴无忌闻言合上书，拿起一边的篮子就往外面走去。
“唉！”谢玉环跟在他身后，“你莫要糟蹋东西，这菜东街的贺叔种了一夏天，还有这肉，是老唐家那头宝贝猪的，你要是敢扔出去，我就跟他说你嫌弃他家宝贝猪！”
裴无忌翻了一个白眼，咬牙道：“我不扔，你坐这，我去炒菜。”
“你，就你，我才不信你会做饭。”谢玉环又把篮子抢回来。
“就算我不会，也不敢让你做，你做了谁受的起，这里谁配吃？”
裴无忌又一把抓过来，两个人就这样挣着篮子都不放手，直到旁边嬉笑两声。
“你瞧现在的小年轻们拌嘴可真有意思，哎呦，我快看不下去，不就是做个饭嘛，小裴还争着抢着，莫不是心疼上了？”
曾大爷说话声音也不小，谢玉环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裴无忌扯过篮子就往炊火棚走，她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跟着进去了。
长这么大，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起哄，但裴无忌才十四岁啊，这要是在现实世界，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
太小了，嫩得能掐出水来，有时候生气起来都不让人烦。
不过原著女主得到裴无忌入朝之后才能遇到，这样想来裴无忌还得单上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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