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那天之后，桑宇还保持着跟苏嘉年联系，但见面却是没有了。
不见面的主要原因是桑宇的行径太丢人，被桑家叫回去教育了。
桑宇每天争取一切自由时间跟苏嘉年说话，体现自己的情深，苏嘉年这边得了闲，却是跟纪弘深开始联系了。
当然不是苏嘉年主动，都是纪弘深一直以为工作室挖人才为由对苏嘉年嘘寒问暖。
纪弘深现在做的，跟上辈子做的差别不大。
上辈子纪弘深接近他，也是以为工作室招揽人才为由。
那个时候他名气不大，其实更追求稳妥，更想去做美术老师。但是纪弘深抓住了他藏在心底的理想，知道他最期望的还是能够成为一个专业的画师、艺术家，所以将他骗来了工作室。
为什么要用骗这个字，是因为当初纪弘深利用自己的名气，给他画了一个特别大的饼。
纪弘深说他的工作室里都是人才，业内有名的老师们也都跟他的工作室有合作，如果他进入纪弘深的工作室，不出三年，一定能在圈子里立足，至少能有让人一看就想到他的代表作。
纪弘深的谎言包裹着华丽的糖衣，偏偏这糖衣还不是不切实际的让他想都不敢想的美味，而是他差一点就够到的大白兔奶糖。
所以他相信了纪弘深，放弃了稳定的美术老师的工作，进入了工作室。
事实上纪弘深在招他进工作室的时候，描述的并不假，他的工作室确实个个都是人才，资源也都很好。
但可惜，好的资源不是他的。
从他正式工作那天起，就一直在被打压。
从一开始进入工作室的满心期待，到后来处处自我怀疑。
然后，在他最自卑最不安的时候，纪弘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只要他答应做纪弘深的情人，纪弘深就给他铺路，实现他的理想。
苏嘉年还记得当初纪弘深提出包养他时，是这样说的：“你是我的员工，我也不想把你放在这个位置的，但是你做不出成绩，我也很为难。”
“我这里不收废物，每一个人都必须尽其用，你在工作上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只能找你其他有用的地方。”
“你仔细考虑一下吧，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过程跟付出的东西有些差异罢了，而且你选择做我的情人，付出会比你自己闷头干少，也比你闷头干有用得多。”
手机震动了一下，把苏嘉年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他目光下垂，看到了微信对话框里纪弘深发来的消息。
【纪弘深：美术展的画准备得怎么样了？别再忘了吃饭，身体最重要，我的工作室还等着你这个人才呢。】
这几天跟纪弘深频繁的联系，苏嘉年觉得纪弘深也变得很奇怪，对他客气有加，对他嘘寒问暖，他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夸赞。
有了上辈子纪弘深打压他的对比，这辈子纪弘深的尊重与夸赞显得更加可贵。
苏嘉年照常跟陆然报备了纪弘深的变化，陆然还是说，纪弘深这么奇怪是因为喜欢他。
其实一开始苏嘉年是不信的，他觉得是陆然判断失误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喜欢呢？
可是经过聂子明的表白，他明白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喜欢的表达方式是欺凌，所以他也就觉得纪弘深喜欢他不奇怪了。
苏嘉年的参展画画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在精修完善。他看完纪弘深的消息，有点懒得回，便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作画。
下午五点左右，苏嘉年画的差不多了，准备去吃饭。
刚走出教学楼，就有人给他打电话。
是一个陌生号码。
苏嘉年接起来，对面是一个充满威严的男声，“你好，是苏嘉年吗？”
苏嘉年礼貌地回应：“您好。”
他正猜测是不是哪个推销的打来的电话，就听对面的人说：“我是桑宇的父亲，桑正雄。”
苏嘉年脚步一顿。
“我想见一见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没等苏嘉年回应，桑正雄就又说：“如果方便的话，我的车在你学校侧门门口。”
苏嘉年上辈子被精神打压，可以说是对察言观色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桑正雄这不容置喙的语气，他猜测对方的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就算他拒绝，桑正雄肯定也会有其他方法见他。
这个其他方法，可能不会那么友好。
“我有时间，”苏嘉年重新走了起来，“不过我还没吃晚饭，我想先去食堂吃饭。”
“我们可以共进晚餐。”
“也行。”
挂断电话，苏嘉年脚步一转，改走向学校的侧门。
侧门靠近校医院，从这儿走的人并不多，苏嘉年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以及站在迈巴赫旁边恭敬等候的西装男。
苏嘉年走近，西装男为他打开了车门，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位西装男竟然很好看。
西装男见他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车里，一个英俊挺拔的中年男人坐在后排的左侧，苏嘉年坐进去，跟他隔了一个座位，坐在了右侧。
桑正雄看到他，微微点了下头，“你好。”
苏嘉年也礼貌问好，“您好。”
互相问过好后，两人便不再有交流。
车子开始向餐厅驶去。
桑正雄不说话，前排的司机和西装男也都沉默着，气氛很严肃，莫名让人觉得紧张。
此时的苏嘉年如果不是经历过上一世，可能确实会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上辈子有过被桑宇pua的经历，现在对这种故意让人紧张的氛围却是毫无感觉，他甚至觉得，桑正雄的手段还不如桑宇。
晚餐在一家非常高档的中餐厅，环境清幽，装修非常雅致，菜都是一小份一小份的，摆盘十分漂亮精致。
算是苏嘉年两辈子加起来去过最高档的地方。
桑正雄提前预约了，他们两个进来包间以后，服务员便端着菜上来。
哦，都不是两个，还有那个西装男，西装男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对桑正雄很恭敬。
桑正雄像一个和蔼的长辈，还主动给苏嘉年夹菜，“尝尝这道排骨，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谢谢。”
桑正雄来了餐厅依旧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吃饭，包间里除了假山处流水的声音，就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长久的安静和桑正雄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足够打破人心里的防线了。
晚饭吃到尾声，桑正雄估摸着差不多了，终于放下筷子，做出一副交谈的模样。
苏嘉年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接着吃。
桑正雄就看着苏嘉年一点一点把桌子上的菜都打扫干净，心里给苏嘉年这个人下了第一个定义：心态稳，有点水平。
苏嘉年吃饱了，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又喝了口茶，把自己打理舒服了，才乖巧的把两只手放在腿上，像个准备听讲的好学生。
桑正雄笑了笑，“看来你很喜欢这家菜。”
苏嘉年点头，“喜欢，同样都是中国菜，这儿做的比就食堂的好吃多了。难得吃这么好吃的饭，就忍不住全吃了。”
“那待会儿给你打包带走一点？”
“好啊！”苏嘉年笑了，露出两颊的酒窝，“谢谢。”
桑正雄眯了眯眼睛，心想这个小男生比想象的还难对付。
西装男闻言忍不住抬眸看了苏嘉年一眼，弯了弯唇角。
桑正雄还真叫来服务员，把这儿的特色菜都点了一遍。
该客套的客套完了，桑正雄终于进入正题，“前段时间，我那个儿子干了一件非常丢人的事，当时你也在场，你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桑正雄说的是桑宇在商场打架的事。
苏嘉年点点头，“我在现场，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打人。”
“是吗？”桑正雄也不跟他绕弯子，“可据我所知，他是为了你。”
苏嘉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桑正雄笑了，也不纠正，接着说：“最近我儿子被我关在了家里，没机会见你，但是他还在跟你联系，是吗？”
“是的。”
“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你可不止跟桑宇一个人联系，正鸿集团的纪总，跟你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桑正雄调查他。
苏嘉年没有表现出窘迫，小秘密被人撞破的尴尬，他甚至连反应都没有，继续摇头，“我跟他关系一般。”
“是吗？”桑正雄眯起眼睛，“小朋友，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没有撒谎。”苏嘉年说：“我跟纪弘深的关系确实很一般，他会频繁地跟我发微信，但我回复的并不频繁，如果被发微信就是关系好，那我们关系确实还不错。”
桑正雄笑了，“原来是这样，那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你都不用主动出手，就能把人耍的团团转。”
“只是身为长辈，我得提醒你一句，太贪心可是会长胖的。”
苏嘉年大概猜出桑正雄的意思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您是不是想给我钱，让我离开桑宇？”
桑正雄微微挑眉。
他还打算跟苏嘉年好好周旋一番，没想到这个小孩儿竟然把事情抬到明面上来说。
也好，省得他浪费口舌了。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桑正雄说。
苏嘉年又笑了，酒窝深陷，笑得比在老师面前还甜，“我愿意的！”
他边说着，边伸出了手，明显是要钱的模样，“我可以立马把桑宇的联系方式给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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