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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21


苏祁逐渐握紧了拳头,狠着心把自己埋在了谢逐的怀里,没吭声。

        谢逐拍着他的后背,又用风平浪静的语气道:“我出国后生了一场病,关于她的那段记忆,我有些记不清了。”

        苏祁在他怀里僵了一下。

        “我在国外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现在也只能隐隐记起一些琐碎的事情。”

        大火,爆炸,被烫得通红的栏杆,翻卷脱落的墙皮。

        玻璃爆炸了,碎片迸溅在地上,反射出一个惨白的人影。

        拖尾的长裙游在地面,被火焰从后方托起,裙边卷翘起来又向中间聚拢,像是一条橙红色的尾巴。

        那人半边的身体已经被烧焦,却还在火里疯狂舞动着身姿,玻璃把她揉碎成一片一片,她的面目被割裂,像一个扭曲的怪物……

        谢逐颤抖了一下,把脸埋在了苏祁的发丝中。

        “谢逐……”苏祁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忍心地扯了扯谢逐的袖子,又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他明白谢逐一定对他隐瞒了不少,谢逐只会告诉他最无关痛痒的事情,而至于他几次在国外自杀,过的有多困难,谢逐都不可能多提一个字。

        他感觉得到谢逐的压抑,真正的痛苦是无法与人言的。

        伤口破开了,血液像钩子一样撕开皮肉,森森的白骨隐在一大片红色下挣扎欲出,黑色的铰链拔地而起,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纠缠在谢逐的身上。

        他连疯的资格都没有。

        苏祁无法开口,没有感同身受过,连安慰都是那样地苍白无力。

        谢逐沉默了很长时间,又抬起头来,闭了闭眼,使劲深呼吸,缓缓道:“那些记忆太混乱了。”

        “只有一件事,让我记忆非常深刻。”

        “……”

        “我杀了她。”

        有什么钻进了苏祁的身体里,很深又很重地劈了一下,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周围的空气都被冻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无法说出话,只能僵硬地听着谢逐继续往下讲。

        “我去警局报了警。”

        谢逐把手捂在了眼睛上,强迫着自己一点一点去回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却波澜不惊:“他们扣留了我,却又在三天后把我送了出来。”

        “因为国内的警方反复勘察了现场后,一致认为她是自杀的。”

        “我的医生认为我患了解离失忆症,但治疗效果并不好,他提出让我回国到我们一起居住的地方,试试能不能记起来什么。”

        “一无所获。”

        下午五点,谢逐被叫回剧组工作。

        下午五点二十,临时雇佣的护工过来照顾苏祁。

        晚上八点十分,苏祁再次发起高烧,开始断断续续咳血,护士过来给他挂了点滴,护工离开打热水。

        晚上八点半,苏祁拔掉输液针,换上衣服出了医院。

        苏祁觉得头疼。

        不是因为发烧头闷闷的那种疼,而是脑子里卷了一把刀,仿佛要把他搅碎了的那种很真实的疼。

        他无法克制地一遍遍地梳理着谢逐的事情。

        因为女孩的死,谢逐选择了出国。

        因为那段记忆不清楚,谢逐以为自己是个杀人犯,所以一直躲着他们。

        而谢逐想要找回那段记忆,所以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回了国。

        这块拼图并不是完整的。

        或者更像是为了拼凑完整,强行把不属于那一块的拼图塞了进去,好像严丝合缝完美无缺,但仔细去看的话总有一些诡异的不完美。

        江徐的手机在显示第三遍未接来电的时候,终于有人推了他一把,提醒他阎王在催命。

        台上的女郎在热舞,身材比她的头发更波浪,动感的dj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一群俊男靓女畅快淋漓地享受着这场盛宴。

        江徐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摸着满头大汗瘫在沙发上,把酒当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又伸出一只手不老实地撩了一下旁边女孩的短裙。

        那女孩也不生气,举着酒杯对着江徐挤眉弄眼道:“江少爷,阎王都来收你命了,你还有心思花天酒地啊。”

        江徐放下杯,挤着面部的肌肉嗤笑一声:“阎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照样让他给我舔皮鞋!”

        那女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别过了头。

        江徐自以为女孩已经沦陷于他的阳刚霸气之中,没忍住大笑了一声,等他笑够了,从桌上拎起手机,刚看到屏幕的那一刻,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三个未接来电。

        苏祁。

        还真是来收他命的。

        江徐盯着屏幕再三确认了一下,确定无误后,在行刑之前痛苦地叹了口气,他拿舌头抵了下牙根,攥了攥拳头,使劲把手在裤子上抹了两遍,终于做好觉悟,把电话播了回去。

        嘟——

        第一声,江徐打了个寒颤。

        嘟——

        第二声,江徐心跳到了嗓子眼。

        嘟——

        第三声,江徐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苏祁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下别说是江徐,就连最近的舞台上的花花绿绿的辣妹短裙,都一动不动地停了下来。

        身边的人怕这小阎王无差别下手,一个劲儿地往卡座外面挤,坐在最外面的人很快被挤出了危险区,正要逃命,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苏祁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苏二你……好久不见啊。”江徐不敢视而不见,只能抹着汗给把人让去了卡座最里面,他的手又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抱怨道:“这儿太吵了,实在听不见电话声。”

        是太吵了。

        苏祁一进来就觉得心口闷得厉害。

        他冷着眼看向江徐,不由分说地从他手里拿下手机,在江徐大惑不解的目光中,一把将他的手机扔进了冰桶里。

        那冰桶相当的深,黑黝黝的,“咚”地一声,手机掉进去连个泡儿都没往出冒。

        苏祁清楚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长时间,也不管江徐什么反应,单刀直入地说:“谢逐的事情。”

        “想好了再说。”

        江徐:“……”

        江徐真想使劲上去晃晃苏祁,干脆把他晃成个脑震荡,省着三天两头地来找他兴师问罪。

        他夸张地叹口气,拿出个干净的杯子给苏祁倒了杯酒,心里算计着谢逐究竟跟苏祁说了多少,过了一会,江徐斟酌道:“我给你讲讲谢逐在国外的事情吧。”

        苏祁接过酒杯,刚想放到茶几上,又迟疑了一下,二话不说举起来把酒全都灌进了嘴里,喝了个干干净净。

        “你这……你别全喝了呀!”江徐惊讶地嘴都变了形,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啧啧道:“我就不该给你倒酒,我哥知道了非得把我流放到非洲去。”

        苏祁没力气,也不愿意跟他废话,他把杯扔回桌子上,冷冷道:“继续说。”

        “哎,”为了不用大声喊话,江徐凑到了苏祁身边坐下,他龇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气,继续跟苏祁道:“你应该也猜得到,我当初跟着谢逐一起出了国。”

        “他刚到国外的时候,状态不太好。”江徐从兜里摸出根烟含在嘴里,“具体怎么的不好,大概就是心情很郁闷,毕竟死了姘头。”

        苏祁瞪他一眼。

        “哎你先别瞪我。”江徐使劲摆摆手,几近呼天抢地道:“苏二你自己说,如果不是姘头为什么要藏得那么深,就算是不想让粉丝知道,干嘛还瞒着你,你说对不对。”

        苏祁的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没吭声。

        “郁闷这事儿,倒也正常,但是没过一星期,谢逐突然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苏祁蹙了蹙眉。

        “你就想想,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说他是个死人,那不是胡说白道吗。”江徐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又说:“我刚开始也没当回事,毕竟人抑郁嘛,哥哥我也不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

        “可是过了段时间,我就发现他越来越不对劲。”

        旁边几个没成功越狱的伸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这时也突然咂摸出了点有趣的味道,好像半夜十二点聚在一起说怪谈一样,兴奋而害怕的偷摸摸地往回凑了凑。

        还没等苏祁把他们一把掀了,江徐就瞪大了眼睛,怒发冲冠地对着他们大喝一声:“什么都想听?这是你们能听的吗!”

        几个人嘚嘚瑟瑟的,像块失了水的海绵,又缩了回去。

        江徐又吸口烟,继续道:“他开始每天在屋里跳舞。”

        他说完又觉得这样的比喻很不恰当,想了想,又矫正道:“像垂吊在天花板上的头发被风吹起来那样,跳舞。”

        “嗯。”苏祁随意应了一声,突然开始咳嗽了起来,喉咙里的血腥味儿压不住地往上涌,苏祁连忙抽了一把纸捂在了嘴上。

        江徐看人咳成这样也是惊着了,连忙给苏祁倒了一杯柠檬水,过了好半晌,苏祁才像突然得到呼吸的鱼一样猛地喘出一口气,缓过劲儿来了。

        江徐欲言又止,却也没胆子去问苏祁身体上的问题,他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他自己的,“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就问他,你每天瞎在那蹦跶啥呢。”

        “你猜谢逐怎么说?”

        “谢逐说……”江徐故作神秘地冲苏祁眨眨眼睛。

        “他正在被火烧。”

        苏祁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江徐看见他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顾虑了,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我就全当他脑子有病,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结果过了没两天,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刚推开门,就看见他躺在走廊上,一动不动。”

        “当时给我吓的尿都出来了,你不知道,他那个姿势……就像是人从高楼跳下去,零七八碎的……当然他还是完整的。”

        “我吓也就吓了,还能怎么办,踹了他一脚,让他滚回去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在走廊上,昨天他躺着的那个位置,发现了一副画。”

        江徐说得自己都打了个哆嗦,他又下意识地看向苏祁,苏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手垫着头,趴在了茶几上。

        他心里一慌,又戳了一下苏祁的肩膀,“苏二,喝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苏祁好久都没反应,江徐提着一口气,又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的肌肉跟着放松下来,苏祁又突然说了话。

        “继续。”

        江徐:“……”

        江徐又夸张地叹了口气,用说悄悄话的口吻道:“你知道警方复原案发现场时,在地上画的死者位置图吗?”

        “就是那种画。”

        “完全还原了前一天晚上谢逐的姿势。”

        “那时候我才觉得,他可能真的觉得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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