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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置之死地


“吴千户,小董鄂将军的数万军马都无济于事,你这区区千人,岂不是白白来送死?”多义忍不住插话。

        吴德志叹息一声,道:“杜公子,昨日之败,的确该吴某承担干系,不过咱们原本并不是前去打仗的,怪只怪我疏忽大意了。”

        “不去打仗,那是去干嘛?”多义好奇起来。

        吴德志沉吟片刻,长吁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吴某再无须对二位公子作何隐瞒隐瞒,昨日,我是率部前往赴约的。”

        “赴什么约?跟谁约?”

        “与这片草原本来的主人,喀喇沁部族的首领昆都仑汗,想跟他当面谈谈一起联手对付巴图尔珲台吉的事。”

        “吴千户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这是想效仿那背剑的苏秦,搞什么合纵连横来着?”朱子龙记得私塾里的长庚先生给他们讲过这个典故,他那时虽不用心读书,脑袋里好歹也记了些东西。

        吴德志如他乡遇故知般,阴郁的脸上立时有了笑意,连连点头道:“朱公子料事如神,吴某的这点小算计毕竟逃不过您的眼睛。”

        “你就确定这个叫昆什么汗的一定会与你联手?”多义问。

        “这个,吴某倒无十足的把握,不过,咱们别无选择,只能放手一搏。”

        “那好,你接着说。”

        “是,吴某思之,现如今,我朝幼主新立,百政待兴,又兼周边不稳,国库空虚,期翼朝廷再派大军西进,强力弹压震慑这些不守规矩的部落,实无可能,而指望我这支孱弱之旅能有所作为,无异痴人说梦。为今之计,惟有借他山之石以攻玉一途,来,你们看这里……”吴德志用手绕着地图上桌子坡几个字周边比划了个圈,道:“今日你我立足之地,乃漠南蒙古之图木特部,巴图尔珲台吉携去年击败董鄂将军之威,派其幼子葛尔丹率部侵入此地,拥兵自重,胡作非为,漠南诸部族,虽摄于其威而敢怒不敢言,非不能也,无人挑头也。吴某早前在兵部查过资料,图木特部之十二部族,唯有喀喇沁部族人丁众多,兵强马壮,足可与侵入之卫拉特骑兵抗衡,若能说服昆都仑与我合作,两军联合,何愁事不谐也?”吴德志说起话来,仍是文绉绉,不过,朱子龙和多义都听得明白。

        “巴图尔珲台吉既可击败董鄂将军的数万大军,其势力之强可见一斑,他昆都仑前面既然已经选择隐忍,没有道理冒着天大的风险而与你这区区千人合作!”

        “此节我也考虑过,其一,董鄂将军是否真为巴图尔珲台吉的人打败,还无法佐证;其二,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董鄂将军系率部深入草原腹地,现时情况则反了过来,其幼子葛尔丹不过率了前锋营一万之众孤军冒进,在这里,昆都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对巴图尔珲台吉的行为早就恨之入骨,之所以隐忍至今,吴某估计,他在等待时机也!”

        “你又不是昆都仑肚里的蛔虫,他怎么想的,你如何得知?”朱子龙问。

        “呵呵,公子看看这个。”吴德志狡黠地眨眨眼睛,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到朱子龙手里。

        朱子龙接过信来,展开一看,却见全是蝌蚪般歪歪扭扭的文字,除了落款处盖着昆都仑的汉文印鉴,其余一个字也看不懂。

        “这都写的啥呀?你看得懂?”朱子龙将信递回。

        吴德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吴某不才,略微识得七八种语言文字,昆都仑这封信,是用印度梵文写的,公子看不懂亦属正常。”

        “行了,信中写的啥,你直接告诉我们,别卖关子了。”

        “是。”

        吴德志告诉二人,这封信是去年昆都仑写给清廷的密信,意思是巴图尔珲台吉自恃武力,破坏盟约,致使大草原上烽火连天,生灵涂炭,草原诸部族对此早就愤懑于心,却苦于人心不齐,各怀心思,使得巴图尔珲台吉愈发骄狂。现奏请朝廷速派大军前来征剿,他昆都仑愿举喀喇沁部族之全力配合大军作战,希翼早日驱走这些贪婪的恶狼,恢复草原的宁静,云云。

        “昆都仑毕竟摄于巴图尔珲台吉势大,时机未到前,不想与他明着翻脸,是故这封密信是用印度梵文写的,如此一来,即使信在半路被卫拉特骑兵截获,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识字之人,可保暂时无虞。”

        “去年六月,这封密信到了皇上手中后,满朝文武亦无一人识得,鄙人正是得此契机,被保荐到京将此信翻译出来,并升调到京旗外三营。”吴德志说起这些福兮祸兮的往事,心内仍是五味杂陈,“这次吴某领到这份西征的差使后,虽知九死一生,心情郁闷,但总存着一丝侥幸之念,出发前颇做了一番计较,也就托人从兵部将这封信取到手中,用着与昆都仑谈判的筹码。那日我甫一到此地,便派人执信于昆都仑,于此节做了些暗示,意思是他若不配合,我便将密信转交巴图尔珲台吉,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可是,你既然考虑得如此周全,人家也答应跟你见面,又为何反遭灭顶之灾?我就直说罢,人家好像没有按照你设计好的套路出牌。”多义说道。

        吴德志一拍脑门,脸色变得苍白:“所以说我终究书生意气,纸上谈兵,事前想的是够周详,临到头来不堪一击。我现在想明白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他昆都仑被我逼急了,准备给我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呢!”

        朱子龙一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埋伏在途中的,竟然就是昆都仑的人马?”

        “是的,他们的旗帜,我是看得明白,正是喀喇沁部族的天狼旗!”

        “有没有可能是巴图尔珲台吉的人假冒的?”朱子龙问。

        吴德志摇摇头,道:“我了解这些蒙古人,他们视部族图腾为圣物,要他们改旗易帜,除非杀了他们!”

        “我就不明白了,昆都仑既然肯给朝廷写出密信,为何董鄂将军的大部队来了,他二人不及时联手呢?非要等到你来了再唱这么一出?”多义忽然说道。

        “这个我也想过了,密信到达朝廷并被译出时,董鄂将军的人马早已出发数月之久,许是皇上以为董鄂将军可独挑大梁,无须昆都仑相助,或是皇上政务繁忙,疏忽了此节,未及时派人传达此讯息,此中种种,吴某只是猜测,总之,他们二人确未结盟,却是事实。”吴德志分析起来,仍是头头是道,朱子龙听他说得有理,未再吭声。

        “这个昆都仑,出尔反尔,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多义忆起昨天浴血奋战的惨状,一旁叹息道。

        “所以说昨日一败,吴某痛不欲生,若是中了噶尔丹的暗算,咱们还可说服昆都仑出手,如今他直接想要我的命,咱们还能如何去谈?唉,这一线生机,也被彻底堵死了!”吴德志说到这里,表情扭曲,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

        “你一个千户,怎么动不动掉眼泪?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多义眼望窗外悠悠说道,信心也有些动摇起来。

        “是的,如今书信还在我手里,昆都仑如何肯放过我?说不定,他这时正派人到处找我呢!他若是想蛮干,丁校尉手下这些兵丁,可挡不住!”吴德志忧心忡忡。

        三人一时无语。

        沉默片刻,朱子龙忽然说道,“这个昆都仑,不用他来找我们,我们主动去找他,我倒想亲自劝劝他,这个兵他是出还是不出!”

        吴德志听朱子龙如此说,眼睛里立时有了光彩,道:“朱公子身手如此了得,若肯亲自出马,此事或许还有些转机!”

        朱子龙点头道:“吴千户,查找费扬古将军之事,目前还找不到什么头绪,左右无事,我们就先从你这里着手,成败不论,尽力而为吧!”

        吴德志感谢不迭,道:“吴某此次西来,原就不做生还之想,若得二位公子之助…..不不,我现在差不多已是孤家寡人,从今日起,只尽心辅佐二位公子了!你们放心,草原虽大,音讯却是相通的,咱们若把昆都仑争取过来,寻找董鄂将军之事,应是水到渠成!”他这话说来,又有了些底气。

        多义在一旁观察吴德志许久,忍不住笑他道:“吴千户,你是朝廷命官,带兵打仗的将军,怎见你一时垂头丧气,一时豪气干云,情绪变化太也频密了吧?”

        吴德志红了脸,讪笑道:“杜公子教训得是,我娘也说过我,虽是聪敏之人,却少坚毅之性,公子良言,确是说到了吴某的罩门了!”吴德志早年丧父,由他娘一人拉扯大,或许是家中缺少男丁濡染之故,才情虽高,性情却欠阳刚,遇顺时则昂扬,遇阻时则低落,容易起起伏伏,正因如此,仕途走来并不平顺。多义冷眼旁观,自是一语中的。

        朱子龙心想,这个吴德志性情虽有些偏软,却并非奸恶之徒,自己的性格有时候也是这样,有些婆婆妈妈,但这样性情的人,多属良善之辈。反而,自古以来,不论书上记的,或是戏文里演的,那些性格极坚毅极执拗,偏又能力高强的人,不是大善,便是大恶,容易走上极端。譬如慧明禅师和周玉华,这二人容貌虽极为近似,心性却大相径庭,一个全心向善,救人于苦难,一个心怀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二人在两条迥异的人生道路上俱历经磨难,亦仍矢志不改。

        想到慧明禅师,朱子龙记起他曾因遭郑经远暗算而差点送了性命的经历,隐隐替他担心起来。吴德志与多义在一旁商议明日出发前往喀喇沁部族的中心城镇开平城,盘算着如何躲过卫兵的盘查,如何找到昆都仑的府邸混进去等事宜,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任他们商量计较。

        好在第二日一早,慧明禅师竟然领着一个马队,拉着好几辆平板车进了丁校尉的营门。朱子龙听到动静,欢天喜地地将慧明禅师迎了进来,见这马队总有三十来匹高头大马,半数马背上负着麻布货包,而平板车上躺着七八名负伤的清兵,伤势看上去虽重,伤口处已被敷药包扎,性命应是无忧。

        问起这几日的行踪,慧明禅师呵呵笑道,那日他决计救治尚可活命的伤兵,只救得两三人,身上的金疮药就已用完,只得给余下几人点穴止血,简单包扎,又费了些周折将他们一一转移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干燥地面,正发愁间,远远看见一支马队路过,灵机一动,飞奔过去亮出那块马天骢赠与的马牌,并向他们说明自己的用意。

        马队首领德力格尔是喀喇沁族人,却会讲一口流利的汉话,看了马牌后肃然起敬,立时指挥从众将几名伤兵转移到附近的蒙古包,敷药救治,待他们伤情稳定后,今日又亲自率队护送过来。

        吴德志毕竟有所顾忌,脱下戎装,只躲在一旁留心观察。

        丁校尉握住德力格尔的手不住道谢,二人早就相识,一起感叹过去蒙汉、蒙满和睦相处,草原一片安宁的过往,而如今,这样的宁静早就被战乱打破。

        “我们喀喇沁人把狼视作大草原的精灵,信仰它,崇拜它,但狼群里也有贪得无厌,忘恩负义的败类,巴图尔珲台吉就是这样一头闯入我们漠南草原为非作歹的恶狼,咱们迟早要把他驱赶出去!”聊到后来,德力格尔愤然说道。

        朱子龙心道,眼前的这一出血案却是你们自己部族的首领昆都仑干的,这笔账被你记到了巴图尔珲台吉身上,看来,巴图尔珲台吉虽是恶人,恶人也会有替人背黑锅的时候。他与多义、吴德志几人心照不宣,都不说破。

        慧明禅师招呼众人将几名伤兵从平板车上抬下来,丁校尉指挥兵卒收拾洒扫军营里的空房间,马队忙着给马儿喂草喂料,正乱哄哄间,忽闻西北方向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便如天边响起一阵闷雷,须臾,地平线上冒出一支数百人的蒙古骑兵队,旋风般席卷而来,不一刻,将丁校尉小小的营区团团包围。

        丁校尉匆忙间披挂上马,率着三二十名兵丁迎出营门,朝领头的蒙古将军抱拳道:“你们图木特部与我们守备府早有协议,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今日破了规矩,越过界线?”

        领头的蒙古将军身形壮硕,神情彪悍,骑在一匹高大的乌鬃马上,与人矮马瘦的丁校尉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见他扫视了营门四周一眼,神色傲然地说道:“我们奉大汗之令,前来捉拿盗贼,你们若把他藏了,最好交出来,必得哈瑞塔,乌鲁瓦……”此人汉话说得不甚流畅,说到后面就叽里呱啦改成了蒙古语。

        丁校尉并无惧色,用蒙古语回应,双方你来我往说了一阵,似乎都没有让步的迹象。

        那蒙古将军越说神情越现不耐,右手猛然握向腰间,刷地一下抽出马刀高高扬起,其他蒙古骑兵见状,也纷纷扬起手中武器,他们胯下的战马久经阵仗,立时兴奋起来,纷纷低头刨蹄低鸣,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要前冲。

        朱子龙明白这些人是冲着吴德志来的,手里暗暗扣着两枚小石子,一旦动手,最先解决掉那名蒙古将军,令其他蒙古骑兵群龙无首,或能争取胜机。

        正剑拔弩张之际,德力格尔忽然越众而出,叽里呱啦对那蒙古将军说了一通话,蒙古将军神情渐渐缓和,示意众人放下兵器,自己从马上跳下来,向德力格尔深深行了个礼,又陪着他恭恭敬敬说了一番话,忽然翻身上马,一声呼哨,率领部属转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待这些人走远,多义心有余悸道:“刚才好险,多亏了这位蒙古大哥。”

        丁校尉虽强装镇定,也有些后怕,他不明白这些喀喇沁骑兵为何今日忽然撕破脸皮前来挑衅,但也不知该问谁,只是拉住德力格尔的手不住道谢。德力格尔谦虚了一回,率领马队准备告辞。

        吴德志忽然上前说道:“德力格尔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德力格尔看着吴德志,有些愕然道:“这位是?”

        慧明禅师指着吴德志、朱子龙和多义,合十道:“阿弥陀佛,他们都是老衲同行的伴当。”

        德力格尔将一只手捂着胸口,深深鞠躬道:“既是大师的伴当,便是我最尊贵的朋友。不知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吴德志抱拳道:“不敢,听说过几日你们的族人要在开平城举办那达慕大会,我们几位兄弟都很仰慕你们草原上的风俗,不知能否带我们前往见见世面?”

        德力格尔欢然道:“我们草原民族最是好客,谁家里办喜事,来的客人越多主人越面上有光,你们要去,我们昆都仑汗王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此地离开平城还有几日路程,要去的话得赶紧,各位现在就跟我们走么?”

        吴德志道:“那是最好不过。”他看了看朱子龙和多义,故意问:“我想现在就随德力格尔大哥走,你们意下如何?”

        朱子龙和多义都点点头,道:“我们也愿意。”

        慧明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和尚还要在这里照顾伤员,就不随你们去凑这个热闹了。”

        趁着收拾行李之机,朱子龙将此行的意图简要告诉了慧明禅师,慧明禅师点头道:“也好,若能劝得喀喇沁部落与清廷联手,对卫拉特部落形成制约,草原重又回复安宁的话,也是大功德一件,你们去罢,只是遇事要随机应变,护得自身安全为要。老和尚暂且留在这里,你们事情办完了,便回这里与我会合。”

        朱子龙答应了,与多义和吴德志随着马队往草原深处进发。

        路上,多义好奇地问吴德志,他是怎么知道喀喇沁部落近日要在开平城举办叼羊大会的,吴德志笑道:“吴某对异域文字略懂一二,当然也听得懂蒙古话,这些都是刚才从德力格尔大哥与那位叫察合台的蒙古将军对话中知悉的。”吴德志告诉朱子龙和多义,这位德力格尔大哥在喀喇沁部族身份显赫,竟是昆都仑汗王的堂弟,只是他生性好动,宁可带着马队四处游历经商,也不愿留在部落里过着安逸富足的生活。

        “难怪那个叫察合台的刚刚还凶神恶煞,见到德力格尔大哥即恭敬有加,原来他也是尊贵的王族。”多义叹息道,不知在感慨什么。

        路上,吴德志向德力格尔提了一个要求,说他们几个穿着打扮与马队格格不入,到哪里都容易引人注目,能否送几套蒙古族衣服给他们换装,也算入乡随俗。德力格尔爽快地答应了,令人从行囊里取出三套服饰,三人将辫子盘起塞进羊绒帽里,穿戴停当,立时容光焕发,尤其朱子龙形体高大,五官俊朗,一件蓝色丝绸长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合身挺拔,马队众人见了纷纷喝彩。

        这时,一个面容清秀的蒙古少年走到朱子龙身边,盯着他看了会,红扑扑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腼腆,用汉语说道:“哥哥,你穿上这套衣服好好看哦!”

        朱子龙见他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精致白皙,头上戴的竟是镶了金丝花边的貂皮绒帽,服饰也明显要比马队其他人华贵,虽然身材显得单薄,但衣服裁剪得十分合体,不禁也对他有了好感,于是笑道:“你的衣服也很好看啊!”

        少年道:“哥哥这么说,我很喜欢。”

        德力格尔一旁插话:“朱公子,这是鄙人小儿萨日那,请公子多多教益。”

        朱子龙忙道:“不敢不敢,幸会幸会!”

        德力格尔客气了几句,呵呵笑着策马走开。

        萨日那却不走开,骑马跟随朱子龙左右,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还说要向朱子龙学说汉话。

        “兄弟,你的汉话说得这么好,还用得着我教吗?是跟你父亲学的吧?”朱子龙问。

        “朱公子,我们萨日那少爷平常可不轻易跟人接近,他既然想跟你学,你就教他吧。”周围马队的人起哄道,弄得朱子龙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哥哥,你教我学汉话,我也教你学蒙古话,咱们做个交换,好吗?”萨日那扑闪着眼睛,认真地说道。

        “那,好吧。”朱子龙应道。

        接下来几日,萨日那还真的跟在朱子龙身边形影不离,他年纪虽幼,人却热情健谈,不但天上地下问了朱子龙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也向他介绍了不少喀喇沁部族的风土人情,这样一来,朱子龙的蒙古话说得越来越流畅,不几日便能大致听懂马队人员间的交流,自己也能磕磕巴巴说一些日常会话了。

        多义也跟着学了些蒙古话,不过比起朱子龙可就差得远了,他颇有些嫉妒,一日趁萨日那有事走开,挤眉弄眼道:“朱哥,兄弟可就佩服你了,到哪里都走桃花运,唉,兄弟我咋就没这个命?”

        “什么桃花运?”朱子龙一头雾水。

        “哥啊,你就甭装蒜了!”多义翻了个白眼,见朱子龙茫然的神情,半晌,方重重说道:“你真的看不出来?那我告诉你,我猜啊,这位萨日那少爷十有八九不是少爷,是姑娘。”

        “不会吧?”朱子龙吃了一惊,有些将信将疑,一会萨日那又回到他身边,见他目光老是古古怪怪地在自己胸前打量,不禁红了脸。

        打这以后,朱子龙心里有了顾忌,不敢与萨日那靠得太近,而萨日那似乎并不在乎,跟在他身边仍是叽叽咯咯说个没完,明媚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我的哥哥啊,这小丫头是喜欢上你了!”趁萨日那不在近旁,多义打趣道。

        “你胡说什么,她才多大啊?”朱子龙推了多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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