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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有缘来会


朱子龙只知道要向西走,具体目的地在哪里,路线又是如何,心里却完全没有谱。第二日起早,多义把这个问题向他抛出来时,他眼望着窗外无边的旷野,也有些茫然。

        “大师,这个,咱们该如何计较?”朱子龙问。

        慧明禅师捻着白胡子,思量一番后说道:“咱们此行,专为寻找小董鄂将军所部踪迹,你们想,当初大军西征,几万兵马偌大的行伍,还有何道路可容?依老和尚之见,咱们只管沿有驿站的官道大路向西,沿途打听便了。”

        朱子龙和多义闻言,俱点头称是,拐上官道,略问些路旁店家,果然都对去年费扬古大军西征之事记忆犹新,沿路两侧车辙蹄印,亦很显明。朱子龙和多义会心一笑,问明方位,策马疾驰。慧明禅师不疾不徐,亦不落后。

        由于没有马匹轮换,三人只是昼间行走,夜晚则投店住宿,顺便让马儿歇一歇。慧明禅师特意与朱子龙居于一室,一则早晚熬制汤药并督促他服下,二则与他探讨些武学心法,至此,朱子龙方体会老和尚的拳拳之心。

        慧明禅师告诉朱子龙,他体内的罡气虽说间接取自别人,算是过滤了一道,又中和了自身的混元真气,纵使中正平和不少,仍然是霸道炽烈之气,对外则表象为烈焰伤人,于内则隐隐然反噬经脉,天长日久,即使不至于落到武齐天那般无法驾驭真气,乃至脏腑**,死于非命的田地,亦会日积月累,留下无穷后患。

        朱子龙在山洞里亲眼见过武齐天死时惨状,闻言不寒而栗,忙请教破解之道。

        “你随我来。”慧明禅师将朱子龙引到无人处,指着一颗枯树道:“打它一拳试试。”

        朱子龙气运丹田,呼地一掌劈出,那树剧烈摇晃,不一刻,正当掌力中心处竟冒出青烟,燃烧起来。

        “阿弥陀佛,一掌之力,竟至如斯,可知人之潜能,深不可测。”慧明禅师嗟叹不已,他虽不是第一次见到朱子龙使出火焰掌,仍被它的威力震撼。“现在,你试着凝气于膻中、神藏二穴,是否气行则隐有灼烧刺痛之感?”

        朱子龙依言行功,果然应验,唬得面皮变了颜色。

        “师祖,这该如何是好?”

        慧明禅师微微摇头,双手合十道:“一拳一掌间,如果全用霸气,这样太也伤自身。况且,你眼前只是一棵枯树而已。临敌紧急之际,或可如此,倘若与人切磋,则无必要,依老衲之见,你可适当收敛,留人余地同时,亦为自保,阿弥陀佛。”

        “可是大师,徒孙不知该如何收敛。”朱子龙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他的武功虽因奇遇已到登峰造极之高度,其实修为与厚度却仍很有限,与人过招之际,内力用到几成尚会控制,而真气属性如何调和收敛,则一窍不通。是以每回全力与人争胜,事后身上若干要穴总有刺痛等不适之感,数日方消。当时不明其故,并未放在心上,今日慧明禅师一语道破玄机,亦令他有些心忧。

        “你听我与你说几句运气心法。”朱子龙点头倾听,慧明禅师低声诵道:“天地阴阳少人修,吞吐开合问刚柔。正隅收放任君走,动静变化何须愁。生克二发随招用,闪进全在动中求。轻重虚实怎的是,重里现轻勿稍留。”

        见朱子龙听得一脸懵懂,慧明禅师将心法细细讲解一番,朱子龙用心领悟,边听边运气试之,渐渐有些明白了。

        “大师,这段口诀是不是说,行功之际要注意阴阳虚实之转换,动静收放之均衡?”

        “差不多是这意思,你先领会,过阵子,再打一掌给我看看,记住,发力之际,三实七虚。”慧明禅师道。

        “是。”朱子龙默默背诵口诀,真气运行得数个周天,已经悟出些道道,忽然一掌劈出,枯树剧烈摇晃一阵后,虽冒出了一股青烟,却未燃烧,掌力正中处,树干已碎成絮片状。

        “这次,你试着运气过穴,看看效果如何?”慧明禅师道。

        朱子龙凝气于膻中、神藏二穴,果觉往常的刺痛感已很轻微,高兴地笑道:“师祖,这次不痛了,刚才你不提醒,我还差点没感觉到呢!”

        “很好,子龙,你悟性很好。”慧明禅师微笑颔首道。

        “可是,那树还是冒烟了,我……仍是控制得不到位。”

        “你慢慢悟,多练几次,应该会达到效果的。”

        “是,师祖。”

        朱子龙牢记口诀,用心练了个把时辰,终于练到全力出掌而树不冒烟,而受力处碎成齑粉,体内不适之感大为减弱,祖孙两个方结伴回店。

        “师祖,徒孙原以为,武功越威猛霸道越好,殊不知,内力练到越高,越给自己留下了后患,您要不教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不定哪天自己被自己毁了呢!”朱子龙边走边感慨道。

        “阿弥陀佛,是这个理。天地万物,盈缺均衡,你在苦练杀人的本领,却不知,亦走在杀灭自身的路上。你的罡气,用以伤人已是绰绰有余,却是柄双刃剑,伤人亦在伤己,老和尚刚刚教你的,只是纾解之策,真正解决的根本……”慧明禅师说到后面,声音低沉下来。

        “师祖,难道您想说,根本的解决之道是散去自身的功力?”朱子龙忍不住插话。

        “也是也不是。”“怎么说?”

        “若是正常的调息之道,健体之操,有何不可?但若起了斗狠之心,伤人之嗔,逾越了天地自然之届限,则当别论,善哉善哉!”慧明禅师合十说道。

        “徒孙受教了。”

        慧明禅师忽然停下脚步,道:“子龙,今日之事,你可明白老和尚的用意?”

        “徒孙身在危局中而不自知,师祖出手相救,真真感激不尽。”朱子龙由衷说道。

        “阿弥陀佛,此乃其一也。”

        “师祖,难道您还有其他用意?”朱子龙好奇心起来。

        “是的,这其二嘛,是想让你了解下武当派的内功心法。”慧明禅师点点头,语气有些沉重。

        “武当派心法?”朱子龙知道少林武当并列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于武学一道各有千秋,因风格太过迥异,两派门人弟子虽多有交流切磋,互学对方武功,却极是罕有,慧明禅师此话说出,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

        “是的,子龙,你可知道刚才教给你的那段口诀出自哪里?”

        “徒孙不知。”

        “这段是武当太极拳经里的“阴阳诀”,过些日子,师祖还要教给你“乱环诀”、“虚实诀”,你可要用心学好。”

        “徒孙知道了。”朱子龙应道,他知道那本太极拳经出自光明会洞库,慧明禅师爱武成痴,这段时日重攥此书,自然会有所钻研,将心法教给自己,定是出自栽培之意。不过,刚刚听他语气,好像话里有话。

        “大师,为何单单让我学习武当心法?”朱子龙终于没忍住,因为从洞库里拿出的武学典籍,亦包括其它十几个大门派的不传秘笈。

        慧明禅师没有回答,默默走了一阵,忽然轻叹一声:“唉,但愿是老和尚杞人忧天,无端妄测。”声音轻微,似在自言自语。

        朱子龙不好再多问,一路回味着阴阳诀心法里的要旨,越想越觉奥妙无穷,不由暗暗赞叹,武当功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三人从容赶路,也颇顺利。朱子龙早晚服药,昏厥之症再未发作,他得慧明禅师亲身点拨,于武学一途开始融会贯通,进入崭新境界。多义随行左右,亦跟着大受裨益。

        行了一月余,城镇人烟渐渐稀少,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绿野无边的草原风光。这日赶路到天黑,三人终于寻到一处破败的驿站,守站的老卒收了些碎银,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满是蛛网的大厢房即自离去。睡到半夜,忽然外面火光通明,一阵车马喧嚣后,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军汉提着灯笼冲进房来,喝骂着要他们离开。

        “咱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让我们走?”王公子弟多义先忍不住了,从床上跳下来争辩道。

        “凭什么?就凭军爷我手里这把舔血的家伙!”一名满脸横肉的军健挥舞着手中钢刀,恶狠狠地说道。

        “哟,小爷我倒没见过,你让它舔我一下来!”多义毫不示弱。

        “小子,你这是吃了豹子胆吧?”军健大怒,挥起钢刀作势欲劈,被另一名年长些的军健拦住。

        “这位爷,您担待则个。”年长军健使个眼色稳住同伴,朝多义拱拱手,言语客气。他听多义一口标准的京腔,衣着打扮不凡,估摸着对方多半有些来历,是以不敢造次。

        多义亦拱拱手,道:“好说。”

        年长军健指着一位站在厢房门口,脸色阴郁的军官,道:“相告您们几位,俺们长官老爷为国戍边,昼夜行军劳苦,这不没有上房歇息,您几位看是不是……”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他们能把房间让出来。

        “阿弥陀佛,我看让让又何妨?”慧明禅师坐在房间角落打坐,此时出声说道,他形貌奇特,把进房的几个军健吓了一跳。

        “不是这个理儿,凭什么要我们让,隔壁不是有房么?不让。”多义态度很坚决,虽然他知道隔壁几间房不是透风就是漏水。

        “怎么着,存心跟老爷们杠上了?若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老子动手!”满脸横肉的军健沉不住气了。

        “就你么?嘿嘿!”多义冷笑一声,略站个桩,指着说狠话的军健道:“你只管来动手,小爷站在这里,你若能移动小爷一分,小爷立马让房,决无二话!”

        “嘿,我还不信这个邪了!”那军健素有些臂力,寻常也能举起一二百来斤重的石锁,眼见多义清清瘦瘦,并未见健壮到哪里去,箭步上前,拽住多义的一只胳膊就往门外拖。说也奇怪,不论他如何用力,多义蹲着半个马步,纹丝未动。

        那军健使出吃奶的气力,直把个脸孔涨成猪肝色,也未能拖动多义半步,正下不了台阶,那位脸色阴郁的军官用力打量了多义三人一眼,吩咐年老的军健道:“老孙,你让他们别折腾了,没的出丑,咱们另找地儿住。”转身出了房间。

        老孙连声应了,招呼几名军汉悻悻而去,一会,隔壁房间响起动静,感情在帮那位军官清扫尘土。

        朱子龙借着火光打量了一下,这伙军汉大约有十几人住到了驿站里面,剩下的于房子四周就地扎起了帐篷,沸沸扬扬闹腾半个时辰后,四周终于回归沉寂。

        多义自感挣了脸面,有些得意地上床睡了。慧明禅师双目微合,依旧于墙角打坐。朱子龙却没了睡意,躺在多义身边,双手枕头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不一刻听到多义呼呼打起鼾来。又过得一炷香的工夫,房门外忽然有了些轻微的动静,朱子龙听得分明,是两个人的呼吸与脚步声,紧接着,咯吱咯吱的,门缝伸进来一个硬物拨他们房门的门栓。

        “竟然有人想打我们的主意。”朱子龙心头暗笑,翻了个身,也假装打起鼾来。

        门被轻轻推开,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蹑手蹑脚进了房间,透过窗户射进来的云光映着他们手上明晃晃的,应该是钢刀之类的兵器。二人走上前,看清床上躺着的人后,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举起刀,分别对准多义和朱子龙猛劈下来。

        只听得“哎哟”、“咦”几声轻喝,多义虽在睡梦中,打下的功力底子自然反应,听到风声后,“哎哟”一声翻到了床下,而劈下的两柄钢刀被盘腿而坐的朱子龙分别用两根手指捏着刃口,想往下半分亦是难得,两个黑影嘴里惊叹,却无可奈何。

        “妈呀,咱们遇到鬼了!”“快跑!”两个黑影惊叫着,扔下手中的钢刀夺路而逃,然而他们快朱子龙更快,二人没跑出两步,撞到立在房门口的朱子龙,如同撞到一堵铜墙铁壁般,蹬蹬蹬连退几步摔在地上,哇呜乱叫。

        就在这时,多义打亮火折,看清地上两人的面目,其中一人正是那个满脸横肉的军健。

        “好小子,还想谋财害命呀!”多义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啪啪扇了两人几个耳光,喝令他们跪下。

        两名军健知道今日遇到了硬手,乖乖跪了下来,脸肿得老高,含含糊糊不敢应口。

        “什么情况?”“老孙,你叫人起来看看!”“是!”房内闹出这般动静,隔壁房间很快有了反应,驿站里呼啦点亮了好几个火把,一阵锵啷武器出鞘的响动过后,朱子龙的房内冲进来一大群手执兵器火把的军汉,为头的正是那名脸色阴郁的军官。

        “这是怎么回事?”军官皱着眉头看了眼朱子龙和多义,问道。

        “怎么回事?你自己问他们!”多义没好气地答道。

        军官看到掉在地上的两柄钢刀,心里明白了八九分,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道:“钱荣,你告诉我,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满脸横肉的军健吐出好几颗含在嘴里的牙,哭丧着脸道:“禀吴千户,只因小人前面令他们让房不得,心里不服这口气,回头约了人来找回场子……”

        “找回场子?**的有这么找回场子的么?要不是小爷几个会点功夫,现在还有命在?”多义气得大骂。

        “几位爷,您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两个,回头我们千户大人定会按军纪严处,您们快消消气,消消气!”那名姓孙的年长军健忙上前说好话打圆场,好说歹说一番,将那两人带走了。

        吴千户也知己方理亏,向多义和朱子龙唱了个诺,带领众人退出房间,一会工夫,有军汉竟端来两大盘熟牛肉,并一坛酒,吴千户立在门口抱拳道:“几位,刚才是我姓吴的约束部属不力,让您们受惊了,些微酒菜略表心意,还望笑纳。”

        朱子龙和多义看着酒菜,不由自主咽了把口水。这段时日,他们与慧明禅师朝夕相处,顾忌老人家的身份,一直跟着用些素菜素饭,加上愈出塞外愈发荒凉,有时数日遇不上一户人家,纵有银钱亦无法买到给养,已有好些日子没有酒肉入肚了。

        朱子龙看了眼一直在角落打坐的慧明禅师,亦抱拳道:“多谢将军厚意,只是……”

        吴千户心领神会,道:“二位小爷若不嫌弃,就请移一步说话。”带着朱子龙来到自己房间,将酒肉置于桌上,作了个请的手势。

        “如此,有扰将军了!”朱子龙向多义点了点头,二人不再顾忌,夹起牛肉大口吃了起来。

        姓吴的千户很少动筷,只是拿酒杯殷勤相劝,时不时叹息一声,脸上忧色掩饰不住。

        多义大盏子连喝了几杯酒,来了兴致,这次等吴千户叹息声落,忍不住说道:“吴将军,你有何为难的事,只管说出来,我们俩帮你参详参详,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吴千户一脸苦笑:“我的事,这世上怕没人能帮得了我……嗨,除非,除非天王老子出面……”他用力摇摇头,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道:“不说这个了,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来来,喝!”又给自己斟满盏子,一口干了。

        “有什么事你就说嘛,难道,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多义故意激他,千户是正五品的武官,品级并不算低,什么事令这位吴千户愁成这样,多义很是好奇。

        “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吴千户拍着桌子怒道,忽然又黯然低头,连喝了几杯闷酒。

        “好好好,既然你不肯说,那咱不说了,喝酒喝酒!”多义自练武功后,酒量跟着大增,兴兴头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盏。

        姓吴的千户酒量虽好,如何能跟这二人相比?在多义的撺掇下喝得醉眼朦胧,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原来他全名吴德志,本是河北保定的守备,一年前得上司保荐,上调京旗外三营成了一名带兵千户,本以为从此可以在京城大展身手,平步青云,不料正赶上顺治皇帝整肃官场,惩治贪腐,保荐他的上司和他在京城的关系人双双犯事下狱,他这个新晋千户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列入大理院候查名单,虽说数月后嫌疑得脱,但靠山已不在,原来的职位被别人补缺,只能领个虚衔,成了闲人。

        吴德志本有一番抱负,如何肯就此沉沦?他上下多般求情申告,无奈实在不谙世务,加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但求告不成,反因出言不逊惹恼上司,正好朝廷又要派出一队人马前出西域搜寻失踪的征讨大将军费扬古部,本来初定的是秦都统的亲侄带队,但上司使了个掉包计,便将这份差事交到他头上,既讨好了秦都统,又公报了私仇,还厚颜无耻说帮他落实了实职。

        等吴德志辗转知道真相后,朝廷的旨意已下,如何能拒?他心知,自费扬古部失联后,朝廷已先后派出三拨兵马前往搜寻,不是全军覆没,就是被蒙古人打得溃不成军,少数残兵侥幸逃得性命回京,亦被下牢治罪,自己前往西部的这条路,实际上是条不归路。

        “奶奶的,老子知道自己这一去,就别想着再回来,离京前,已将家眷送回了乡下,我自己拼尽全力,就算完不成任务,送了这条命亦不打紧,几房太太也不拖累她们,休书我早就写好了,只是我苦命的老娘,孩儿此生恐无法再赡养您了,呜呜……”吴德志说到后面,哭了起来。

        朱子龙和多义会意地对看了一眼,心道:这还真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张门,感情咱们要干的竟是同一件买卖呀!

        吴德志自顾自地倾诉了会,人稍稍清醒了些,收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说来惭愧,在你们二位面前出丑了,这事我还只能跟你们说说,那些人全系我的部属,我可不能带头乱了军心!”

        朱子龙站起抱拳道:“吴将军有为朝廷效死命之心,兄弟再佩服不过!”

        吴德志叹道:“唉,可叹我爹去世得早,他老人家取什么名不好,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叫吴德志,此生,我怕是再无法得志了!”

        多义闻言站起身来,似笑非笑道:“吴将军差矣,遇到我们,你恐怕要得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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