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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宫闱风云


“哎呀!”孝庄惊叫一声,往后闪避,她虽已届中年,却是马背上长大的蒙古族女子,身手之矫健甚于常人,与此同时,顺治也抄起一把小圆凳向来人手臂砸去。

        “铿”的一声,来人身在空中,掉转剑刃将圆凳弹开,落在地上一滚,身形甫一站稳,长剑复又向孝庄刺去。顺治趁这缓得一缓的工夫,顺手抄起一柄银烛台向来人打去,意在围魏救赵,那人不敢大意,转身迎击。

        “放肆!何人胆大包天,竟敢……”顺治喝道,说话间,手中的烛台与长剑相交,对方内力强劲,压迫得他后半句话说不出来,也在此时,他将来人大致看清:此人通体黑衣,亦难掩身材曼妙,青纱蒙面,额上几处淡淡的斑痕,已将她的真实身份暴露。

        “你是……宝儿?你这是干嘛?”一瞥之下,顺治大惊失色,对方虽蒙着面,单从体态和额上那几处斑痕,他已认出她为董鄂妃无疑,因昨夜的事,他知道她定会伤心难过,甚至痛心疾首,但绝未料到此刻她会过来行刺。顺治机械地挥舞手中烛台,章法全无,这半日来接踵而至的变故已大大超出他人生决断的极限,令他头脑一片混沌,不到三两招,就被逼得节节后退。

        孝庄察言观色,亦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朝顺治尖声叫道:“孩儿,是她,是这狐狸精,她背着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须抓住她亲口问问就明白!”说话间,手往身旁书案上一摁,顿时铜铃声大作,寝宫外面“有刺客”“保护太后”的喊声随即响成一片。

        董鄂妃叫道:“老妖婆,今日我来与你同归于尽!”一脚将顺治踢了个踉跄,长剑挽了朵剑花,直往孝庄刺来。孝庄绕着书案游走躲避,喊道:“孩儿,快来救我!”董鄂妃冷笑道:“你心肠忒的歹毒,他纵是你亲儿子,你也别指望!”手里剑不停,眼中精光一闪,迎着顺治眼睛盯去。说也奇怪,顺治被她这么一盯,身上立时酥软无力,整个人亦变得恍恍惚惚。

        孝庄眼看着儿子无动于衷,只道他有意放水,又惊又怒:“好你个狐媚子,来人啦,哎哟……”她欲再后退,不提防被高椅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上面,董鄂妃眼疾手快,纵身上前,长剑结结实实刺在她心窝上。

        “母亲……”顺治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只喊出了两个字,眼睁睁看着母亲中剑,却无力阻拦。不料,不论董鄂妃手腕如何用力,剑身只是拱起,剑刃却刺不进去,那把高椅吃不住力道,连人带椅向后翻转,孝庄吓得面如土色,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外跑去。

        董鄂妃知道太后身上定是穿了护身铠甲,耳听外面渐渐人声鼎沸,仍不肯罢手,提剑紧追过来。

        “刺客在哪?”就在此时,门外冲进来两名带刀侍卫,他们恰好巡逻至附近,听到示警声,被太监宫娥引进来救驾,正好撞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孝庄太后。

        孝庄躲在两名侍卫身后,指着黑衣蒙面的董鄂妃大声道:“给我抓住她,重重有赏!”“喳!”两名侍卫挥舞钢刀,一左一右凶狠地扑向董鄂妃。

        斗不过数招,董鄂妃自知不是敌手,使出摄魂术,目光射向二名侍卫,谁知这两人幼年早被阉割,于男女之情混无知觉,迎着董鄂妃的目光,出招反而更加凌厉。

        “啊”,“住手”,两人同时发声,一声系董鄂妃被刀刺中左肩发出的惊叫,一声却是顺治情不自禁出言阻止。

        两名侍卫这时才发现皇上也在房内,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收刀后退,董鄂妃看出机会,长剑斜挑,深深刺入左侧一名侍卫的身体。另一名侍卫看着同伴倒地,张大了嘴,不知该出手还是不该出手。

        “太后,奴才阿莫尔根救驾来迟,罪该万死!”正在此时,一声长啸自宫外传来,震得在场每个人耳鼓嗡嗡着响,身躯发麻,正是大内侍卫副总管阿莫尔根赶到,此人系辽东天龙门创派祖师田北俊的关门弟子,武功上深得师父真传,尤其内力深湛,他此番一边狂奔,一边使出霹雳吼功夫,意在制敌阻敌。

        自云鄂被治罪以来,大内侍卫总管一职始终空缺,阿莫尔根以副代正,倒也尽心尽职,没想到大白天的,太后宫中闹刺客,这万一有个闪失,便是天大的干系,因而,他这一路狂飙,已用了全力,吼声刚落,人已到了寝宫门口。

        董鄂妃体内真力被阿莫尔根的霹雳吼激荡,一瞬间气血翻涌,意识模糊,待回过神来,阿莫尔根魁梧的身形已如铁塔般横亘在眼前。董鄂妃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身体倒纵,朝先前进来的窗户破口飞去。

        “贼子哪里走!”阿莫尔根大吼一声,恰似半空打了个霹雳,手掌扬起,内力如怒涛般倾泻而出。

        “啊!”董鄂妃发出一声轻呼,娇弱的身躯被气浪裹挟着送出窗口,消失不见。

        阿莫尔根身形如电,紧跟着飞出窗外。

        孝庄在房内喘息得一阵,耳听得阿莫尔根在房子周遭怒吼连连,却不见他回来复命,心里忽然想起一事,忙往屋外跑,顺治跟随众人亦走了出来。抬眼看去,果见阿莫尔根在寝宫四周的花树回廊下兜兜转转,想要不顾道路径直行走,落脚处尽是荆棘竹刺,身上衣裳被挂得破烂不堪,却始终找不到出路门户,只急得抓耳挠腮,又无计可施。

        孝庄吩咐一名贴身宫女道:“你去领他出来。”那宫女得令,从一处口子入了花园,也未见如何费力,三两下工夫即将阿莫尔根领到寝宫滴水檐下。

        阿莫尔根满面羞惭,朝顺治和孝庄跪下告罪道:“属下无能,让贼子跑了,请皇上、太后治罪!”

        顺治脸色沉郁,默不吭声,孝庄安慰他:“须怪不得你,哀家这房子四周的布局颇有些讲究,一时间你如何识得?”

        “谢皇上、太后恩典!”阿莫尔根叩了个头。

        孝庄吩咐道:“平身罢,你传令下去,着即封了宫门,加派人手搜查,上上下下不要遗漏,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喳!”阿莫尔根大声应了,起身欲出屋,又被孝庄叫住,附在他耳边细声说了几句,前面声音轻不可闻,直到最后,孝庄才大声道:“约束好你的人,叫他们闭上自己的嘴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走漏了风声,我拿你是问!”阿莫尔根连连点头,躬身道:“太后放心,奴才理会得!”又朝顺治躬身问道:“皇上,奴才听您示下?”

        “阿莫尔副总管,抓到人即来禀报,还是……留活口罢。”顺治轻声说道,眼睛不敢望母亲。

        “喳!”阿莫尔根微微看了眼太后,领命而去。

        母子俩一时无语,沉默片刻,孝庄鼻孔里哼了一声,道:“皇上,我这里没有事了,你请回罢!”也不等顺治回话,转身进了房内。

        顺治知道母亲定是伤透了心,她刚才差点命丧黄泉,而自己竟然莫名其妙无力阻止那一剑,心中很有些愧疚,但此刻他的心思却飘到了另一处,稍稍犹豫了会,转身往承乾宫奔去。

        阿莫尔根急速召集所有内廷侍卫传达了太后的谕令,作完人员分工部署后,天色已渐暗淡,几位侍卫头领各领了一拨人,举着刀枪火把自宫廷东、北、南门始逐屋搜查,却故意遗漏掉西门,果不其然,戍时时分,一道黑影自一处偏殿内蹿出,朝西城墙飞奔而来,到得城墙下,取出绳钩往上抛挂住,正欲攀上城墙,忽然,墙头上火把通明,呐喊声响起,原来十几名宫廷侍卫早已在此守候已久。

        黑影吃了一惊,转身想往回跑,又是一片呐喊声,埋伏于左近的数十名宫廷侍卫蜂拥而至,将黑影从三面团团围住,这些侍卫各执兵刃,还有十来个人手中拿着的竟是长长的**,一时间,几十支火把将夜空照得透亮,火光照耀下,众人看清,黑影原来系一身材瘦小的黑衣蒙面人。

        阿莫尔根越众而出,面带得意,指着黑衣人蒙面道:“臭贼,这下看你往哪里逃?今日叫你插翅难飞!”

        黑衣蒙面人似乎并不惧怕,放下绳钩,拔出腰间长剑。阿莫尔根只道他要负隅顽抗,喝道:“小子,若是识相,乖乖投降罢,想跟大爷我交手,再练三十年罢!”

        不料,黑衣蒙面人将剑尖倒转,抵住了自己心窝。

        阿莫尔根记起皇上让他留活口的话,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道:“喂喂,你干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好说!”又朝身边一名侍卫急急吩咐道:“你速去禀报皇上,太后,就说抓到刺客了。”那名侍卫火速去了。

        可是,不论阿莫尔根费尽口舌,黑衣蒙面人始终一言不发,用剑抵住自己心窝不肯放下。

        阿莫尔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僵持得一会,他忽然炸雷般怒喝一声,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霹雳吼,趁着黑衣蒙面人发懵的瞬间,阿莫尔根一个虎扑上前,已将他持剑的手腕拿住。

        阿莫尔根正要将黑衣蒙面人的腕脉点了,忽然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自身后袭来,声势之强,除了他的授业恩师,平生罕见。他的反应何其敏锐,也不转身,右掌反手拍出,已使出了八成功力。

        “啵”的一声大响,阿莫尔根身体往前一倾,竟是落了下风,他左掌往城墙上一推,方转过身来,看清刚才与自己对掌的,竟是一名身着御膳房服色的低等管事,此人三十岁上下年纪,浓眉方脸,身材魁梧,站在那里渊渟岳峙,竟有武术大家的风范。

        阿莫尔根一面调息一面脑海中电转,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御膳房的管事虽在内廷当差,并不住在大内,平时除了膳房,亦绝不允许越雷池一步,因此未见过此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皇宫禁苑里何时混进来这么一位武功高手而自己完全蒙在鼓里,想起来真是令人脊背发凉。

        阿莫尔根待内息平顺,朝对方拱拱手,道:“阁下好俊的武功,敢问尊姓大名?”

        那人笑了笑,道:“堂堂大内侍卫副总管,我看功夫不过尔尔。”

        阿莫尔根好胜心起,怒道:“鄙人功夫着实低微,敢问阁下可否不吝赐教?”那人耸耸肩,满不在乎说道:“你不是我徒儿,凭什么教你?若想领略我们中原武术的精妙,让你见识一下又何妨,出招罢!”

        阿莫尔根不再打话,气凝双臂,天龙掌一招绝岭秋风,凝聚九成功力劈了过去。不料,对方这次不再与他硬碰硬,劲力变得诡异溜滑,阿莫尔根立时有了种浑身力气使不出的感觉,被怪异的劲力牵引得步履蹒跚,几乎站立不稳。

        阿莫尔根至此方知自己遇到了高人,心头大骇却已无法摆脱,又过了数招,腕脉即被对方拿住。

        “阿莫尔副总管,叫你的人放下武器,让出道来,我要出城!”那人显然知晓阿么根的身份,冷冷吩咐道,言语间自有一股威严。

        阿莫尔根生死系在对方手里,只得乖乖下令照办。

        “还得委屈你送一下。”那人一手拿住阿莫尔根手腕,一手托住那位黑衣蒙面人的腰肢,蹬蹬蹬数声,如履平地般上了城墙头,墙头上的侍卫慌忙让开道路。

        忽然,阿莫尔根全身一震,摆脱了那人的掌握,同时双掌齐出,全力劈向那人。原来,天龙门有一项闭穴的绝技,门下弟子若在对战中被人拿住穴道,可通过此法门暂时封闭此穴,以求脱身,阿莫尔根自出道以来,罕逢敌手,此次使出这般绝技,还是出师门头一次。

        “嗯?”那人虽遇意外,却并不惊慌,仓促间单掌封住阿莫尔根的双掌,正好借力,托着那位黑衣蒙面人的腰肢轻飘飘落在城墙外,疾速往夜色中遁去。

        “还楞着干什么?开枪啊!”到手的鸭子又飞了,阿莫尔根有些气急败坏,从一名侍卫手中取过一支**,瞄准二人远去的背影扣动了扳机。“嗵嗵嗵……”与此同时,城墙上其余火枪亦齐齐开火,可惜那人跑得飞快,瞬间隐没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等到顺治和孝庄太后气喘吁吁赶来索要刺客时,阿莫尔根满面羞惭,恨不能找个地洞让自己钻下去,他知道,那顶侍卫总管的官帽是永不会戴到自己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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