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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90.折磨


听了这话,陆繁荫的心重重一坠。

        之前郁子离走的时候就不太对劲,现在果然还是找过来了。

        情况能多不好呢?她不了解这位助理的行事风格,不太清楚对方是演技高超还是情况属实,因此也不免疑惑。

        陆繁荫的确是有些担心,但她觉得这个忙自己实在没必要帮,越帮越麻烦。

        而且郁子离能怎么样,无非就是生气,顶多摔盘子砸碗骂人,难道还会想不开?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他怎么了?”陆繁荫没有一口拒绝,打算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秦琴那边犹豫了片刻:“情况很复杂,我……不太好说,需要你亲自过来看看。”

        “有什么不好说的?”这么遮遮掩掩,反倒令陆繁荫更加起疑,担心是郁子离叫她打这么个电话,把自己骗过去,“难道他进医院了?”

        “这倒没有,只是涉及到小郁总的隐私,我不方便直接跟你说。”

        陆繁荫无语:“那我过去看了,不同样会知道吗?”

        “你揣度出来的,和我直接告知,是两码事。”秦琴冷静道。

        “如果是隐私,他会允许你带我过去?”陆繁荫质疑,“这是他的主意,还是你自作主张?”

        电话那端,秦琴叹了口气:“不是他的主意,是我的想法……陆小姐,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向你求助。我知道你对小郁总很重要,你一定能帮到他。”

        “我相信有别人同样能帮他,我就算了。”陆繁荫强迫自己冷漠地说,“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出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秦琴沉默了片刻,无奈地说:“他这次情况真的很不好,我也是没办法了。”

        “他到底怎么了?”陆繁荫始终不解,“难道以前没有出现过你说的情况?”

        “以前的事我不清楚,自从我做他助理之后,这次是最严重的。”

        “那不太严重的时候,你都怎么处理?”

        秦琴那边明显哽了哽:“不处理,他自己能熬过去。”

        陆繁荫心里犯了嘀咕,需要用到“熬”字,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像什么武侠小说,身上有毒会定期发作?

        “这次我怕他熬不过去,会严重伤害到他的健康。”秦琴语气恳切,“陆小姐,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你总不想看着他油尽灯枯吧?”

        陆繁荫:“……”

        这个助理,实在太会说话了,这都用的什么词!

        怎么会油尽灯枯?

        秦琴说完那句,就没再吭声,电话中留下了令人压抑的沉默,就连这气氛似乎也在逼迫着陆繁荫。

        “好吧,我过去。”她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如果郁子离真像这位助理说的那样,她能帮还是会帮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看他出问题吗?

        如果这是他的算计——尽管陆繁荫觉得不太可能——那她之后就再也不会再搭理他了。

        反倒一劳永逸。

        她跟秦琴说:“你们现在还在公司是吗?我打车去,大概半小时能到郁鑫大厦。”

        “不不不,我去接你。”秦琴说,“我现在在姜小窝宠物医院,你告诉我地址,我立刻过去,这样比较安全。”

        今天郁子离已经来过她住的小区,陆繁荫觉得没有再隐瞒住址的必要,便把小区名字告诉了对方。

        她换好衣服和鞋,把长发绑好,收拾好一切,秦琴就打电话说她已经到了门口。

        陆繁荫出了小区,找到她的车,坐上了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刚才怎么会在姜小窝?”

        “我没有你的电话,只能去那里问。”秦琴言语中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值班员撒了谎,骗来了你的手机号,抱歉。”

        陆繁荫一愣:“不是你老板告诉你的?”

        “没有,回到公司之后,他没跟我说过话。”秦琴目光专注地开着车,“他的手机砸烂了,我没办法看。”

        砸烂了?这么严重?

        陆繁荫心里越发紧张,她这才想到,郁子离也没有自己的电话,只有微信,秦琴是打电话过来的,应该真不是他安排的。

        “怎么会……砸手机?”

        她知道郁子离冷漠的时候会很冷,面色也会非常狠戾,就像他刚转学过来那会儿一样,但是他从没有暴躁到这个程度,就算那回揍于啸风,也是有的放矢,而不是通过摔东西来发脾气。

        秦琴欲言又止,之后只是简单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几乎是贴着最高限速开,风驰电掣地到了郁鑫大厦,带着陆繁荫走专用电梯,很快到了25层。

        陆繁荫也没有多问,默默跟着她走,观察着周围。

        这一层应当不是办公区,两边都不是办公室,有的没关门,里面有长沙发和茶几,看起来像是休息室;有的房间房门紧闭,看不出是做什么的。

        再往前走,她隐约能听见不远处传来“嘭”、“嘭”地闷响声。

        正当陆繁荫琢磨着这到底是什么动静的时候,旁边一扇门打开,有个肌肉虬结、身穿运动服、长得很像健身教练的年轻男人出来,看到秦琴,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

        “琴姐,你可回来了!”那人压低声音,一副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

        秦琴站住脚,同样声音很轻:“小郁总怎么样了?”

        “还在打……”这男人一头一脸的汗,看起来十分疲惫,脸上青红一片,像是刚挨过揍,“我们几个人轮番上阵都扛不住,我怕他这么弄受不了。”

        陆繁荫听到这,预感越发不好。

        她想起了郁子离刚转学过去的时候跑的那一万米,现在他估计用同样的方式在折腾自己。

        秦琴面无表情地一点头:“我知道了,陆小姐,跟我来。”

        再往前走几步,陆繁荫就什么都看见了,眼前的房间都换成了落地窗,里边是什么一目了然。

        这一层应当是健身区,左手边是一个大的健身房,右手边则是一个拳房,透过干净的玻璃,能够看见里边有个巨大的八角拳击笼,笼里有两个人正在练拳——

        确切点说,是另一个健身教练模样的人举着手靶,陪小郁总在打。

        此刻的郁子离赤着上身和双脚,裤子居然没换,还是下午见面时穿的那条西裤,看来他没顾上换衣服,就直接进了拳击笼。

        裤子腰臀部明显颜色更深,应该是被汗水浸染,他的上半身更全都是亮晶晶的汗液,在顶灯的映照下,小麦色的皮肤像是涂抹了一层油脂,锃光发亮,凸显着那一身运动中沟壑起伏的肌肉轮廓。

        曾经略显单薄的少年身板,已经变成了一具成熟健美的男人身躯。

        郁子离满脸都是汗珠,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重重粗喘着,却还是一下又一下地出拳,狠狠砸在教练的手靶上,好像对面这人是他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

        陆繁荫见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把——从下午分开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难道他已经打了这么久?

        难怪秦琴说情况很严重,这么剧烈的运动,谁能撑得住,他会伤到自己!

        “一开始还是对打,他今天发了狠,出拳特别重,我们几个戴了护具还是被打得不轻。”方才的教练也跟了过来,像是抱怨,又像是解释情况,“刚刚我们仨都累趴下了,换了聂哥上,估计小郁总也没什么劲了,才换了手靶。可他这样也不行啊……”

        秦琴低声说:“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拳击笼里,那位聂哥看到他们几个过来,也求助般地看向秦琴,秦琴则转头看了陆繁荫一眼,表情有所暗示。

        来都来了,这状况确实也有点吓人,陆繁荫犹豫片刻,决定帮忙。

        她轻声喊了一句:“郁子离。”

        这话就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郁子离正抡起拳头砸向面前的手靶,听到这声低低的呼唤,举着胳膊停在了半空。

        但是他没有回头,而是呆立在了那里。

        聂哥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又看看秦琴,见秦琴向他招手,立刻会意,忙不迭地打开拳击笼的门出来。

        郁子离垂下胳膊,仍旧背对着他们,并没有出手阻拦。

        “琴姐……”聂哥压低声音说,“小郁总快虚脱了,你得想办法……”

        秦琴言简意赅地说:“我明白,私人医生已经在待命了,你跟我来。”她转头对陆繁荫说,“麻烦你了。”

        陆繁荫下意识地握着拳头,紧紧盯着郁子离的背影,心中情绪复杂。

        如果是下午那个误会害的,她确实内疚,但她真不明白,郁子离现在的脾气会这么差吗?明明比以前还要世故一些,怎么会因为一点事就变成这样?

        秦琴带着聂哥迅速离开,她笃定郁子离不会跟陆繁荫动手,拳房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郁子离?你怎么了?”陆繁荫走到拳击笼边上,轻声问。

        男人没有吭声,也没有转身,他只是剧烈地呼吸着,浑身汗水不停地往下流。

        无奈之下,陆繁荫脱了鞋,打开门走进了拳击笼里。

        她同样从未担心郁子离会伤害她。

        “下午那是个误会——”陆繁荫走到他面前,正想解释,可是看见他此刻的神情,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郁子离的头发湿透了,一缕缕地搭在眉梢,脸上挂的全是汗水,眼睛红得厉害,眼神却十分涣散,像是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他张嘴粗喘着,神情中透着一股不自知的绝望。

        好像是灵魂已经不在他身体里似的,只剩下一个孤单的躯壳。

        陆繁荫望着他这副模样,眼眶猛地发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

        这一幕太熟悉了,太熟悉,哪怕是过了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忘记过当时看到时的震撼。

        现在的郁子离,跟当年发病时的方昭阳,神情极其相似。

        “你、你应我一声……”陆繁荫声音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腕,“郁子离,是我……”

        被人触碰了一下,眼前的木头人突然有了反应,他突然挥开她的手,戴着拳套的双手按着她肩膀推着她向后退了几步,“嘭”地一声将她按在了防护网上。

        郁子离低着头,不错眼珠地看着陆繁荫,脑子里嗡嗡作响,汗水滴落进了他的眼里,令他觉得刺痛,眼前一片模糊。

        “荫荫……”

        男人声音嘶哑,这声呼唤像是带了口心头血,疼得他眼泪跟着一起掉了下来,混进汗液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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