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伤buff
赵渡觉得自己已经够妥协了，这已然是一退再退，是息事宁人的态度了。
没想到午休还没过，人事就找上了门——就是那个孙组长，特地跑到她的工位前，当着部门所有同事的面高声宣布她被开除了。
这射中的大雁还没落地呢就要杀狗吃肉了，朱显未免太心急了一点。谢昭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想必这个决定也没有提前告知他。
赵渡不慌也不忙，不气也不恼，往工位上一坐，打开了电脑。“你问问他，是不是确定了我没有备份。”
“说什么呢？什么备份？我说你被开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孙组长也是董事长众多的亲戚之一。
他爸爸的表哥和人事主管是一个祖爷爷的，人事主管和董事长又是一个爷爷的，即使在这个小县城，他和董事长这种关系也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谁让你来的你就滚谁面前转达去。你什么职位啊通知我？”赵渡并没给谁留什么面子，用字尖锐，语气里也拉满了嘲讽。
孙组长明显还记得她，似乎是没料到这一条乖狗突然咬人了。
他气得喘气正不知如何发作，谢昭把他拦了下来，不知对他说了句什么，竟勉强劝住了他。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拂袖而去了。
当然，坐到了下班时间也没看见这个人再回来。倒是谢昭午饭前来了一趟，什么也没说，只是来送签好字的辞职报告。
不离职是不可能的，等这个订单结束，自己想好死都难。趁现在走流程离职还能再赚一个月基本工资。
只是没想到这王八蛋这么不要脸。
行政的吃饭和车间不是一个时间。行政吃饭的时候，食堂里总显得冷清许多，因为总有位置坐，落单吃饭的难免有几个。昨天闹过那么一场，今天早上办公室里又尽让人看了热闹，想来今天她的身边不是热闹就是清净了。
她来得早，打了饭就坐到第二排去了，她倒要看看能不能空出两排来。没想到不一会儿面前就坐了个人，是她的同期陈光，如今在人事部就职。甫一坐下便神色紧张，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赵渡拣出一块大的鸡腿肉放进她盘子里，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没事儿吧你？”
没想到她反问道：“你没事儿吧？”
赵渡一愣，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三遍，没有发现对呛的火药味。心念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遂低下头吃饭。
“昨天多谢了。”
小光十分紧张地看看周围，低声道：“可别声张！”
赵渡点点头，给她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真没事儿啊？”小光不放心地问。
赵渡咬着筷子俩手一抻，一副“你看我全须全尾的哪里有事”的样子。小光才放下心来，抬眼一瞟似乎见了鬼一样，接着便低下头一声不吭。
赵渡正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只觉自己右手被人一拨，一个盘子放到了自己身侧。
转头一看，正是自己那好上司谢昭。
赵渡面上一冷，很快换上和善的微笑，笑着对小光回话，全然当他不存在。
“他的事儿回头再聊。”
谁的事儿啊？她什么都没问啊！
赵渡邀请小光：“什么时候再去我家吃饭？”
小光眼前一亮，接着又委屈道：“不了，我们人事最近可有得忙呢。”
赵渡随口问忙什么，小光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知她辛苦，在人事部做事怕是喘个大气也能被罚款通报，赵渡只是在那孙组长手下做了半个月不到都快要被逼疯了，小光这么多年被这么那么一家人压在头上，怕是乳腺癌发病率都要比常人高出不少。
思及至此，赵渡想到一件事，既是互相照拂的同期，做了这个决定也该知会她一声。
“我辞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日期填的……”赵渡算了算日子，又掏出手机确认了一遍，“13号。”赵渡轻松道。
要是让她立时滚蛋，她肯定是不愿意的，但要是让她在这里待够一个月再老实离开，别说她忍不了，人事那几个皇亲国戚也看不下去，所以折中往前填了几天，正好是发工资的时候。
小光明显想问什么，但看看她身边的瘟神，满嘴的疑惑只剩下一个怯怯的眼神。
赵渡夹起一块儿菜花到她盘子里换了块裹满了番茄汁的鸡蛋，“我也累了，总在这儿熬着人也疲了。”
谢昭不禁侧目。她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她身边还坐着自己顶头上司呗？真当自己天老大了？
“而且我们主管已经给我批准了。”赵渡笑笑，顶了一下谢昭的胳膊肘，“是吧老大？”
原来能看见啊。嘴上跟平常一样叫老大，心里早骂了千百遍了吧。
谢昭嚼着芹菜，看了她一眼，似也有不少的话想问，可落到嘴边，就成了一句无情到不能再无情的例行公事：“不再考虑了？”
赵渡眼底暗了一瞬，职业的假笑随即填了上来。“你批都批了我还能撕了不成？”
谢昭没什么情绪应下了这句话，又一个盘子摆到了桌上。是部门里的老人，工作上只管躲懒，没事儿颇爱传两句闲话，是车间里都识得的大嘴巴。
一见他落座，简单的点点头打过招呼后，几人都只顾埋头吃饭，任他怎么旁敲侧击，半点口风也不露给他。
嫌弃的话说了个遍也没挡住他八卦问到脸上：“听说你中途上个厕所头绳都断了？”
赵渡后槽牙轻轻一合，旋即笑了起来，并非职业的假笑，一张老好人的脸上摆满了讽刺和挖苦。谢昭的眼神冷了几分，就连小光此刻也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可这人却像是浑然不觉，依旧腆着那张老脸笑嘻嘻地等候答案。
赵渡筷子一放，“你想说什么？”直视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你在暗示什么？”
他资历倒是老，但是干了这么多年越干越没谱，如今已经在新来一年的新人手底下做组员了。
他与赵渡并不熟识，是听别人都夸是老好人今天才敢来当面说闲话，见她不仅不尊老反倒不依不饶的样子，那人一下子软了，“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是听说了问一句……”你干嘛那么紧张的揶揄还没说出口，赵渡便脱口道：“问一句什么？”
他倒是想大大方方地把听来的闲话都说出来，但大庭广众的，她要是扣他一脑袋菜汤丢人的还是他。于是讪讪地闭了嘴。
“您也是公司老人了，传闲话传到事主面前未免有点太没谱了。实在有空不如早吃早走，拿这张闲嘴去给上司舔舔屁股，说不定领导一软，还能让你在人前体面点。”赵渡不再与他纠缠，端起剩了大半的饭菜就走向了剩饭桶。
那人眉毛一竖，见她走了作势要拍桌子，谢昭寒声道：“老徐，吃个饭嘴里也不干净？唾沫都吐到我菜里了。”
那人这才踅摸出味儿来，彻底没了脾气。小光端起盘子，往后去了几排。谢昭也没了胃口，端起盘子便走了。没想到赵渡没受到冷遇，他却坐了冷板凳。
第二天，赵渡发现自己的工位被清理干净了，是整张桌子，不，见，了。
她的位置被搬到了走廊尽头，窗户旁边。前边是安全通道，后面是扫把间和配电箱，有时候保洁大姨换个拖把她还得站起来让一让，每一个上厕所的员工都能在路上一睹芳容，真是完美符合领导需求的位置啊。
自那以后，也不安排工作给她了，赵渡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每天高高兴兴地找谢昭问有没有工作给她，谢昭倒是没有再对她阴阳怪气，只是说有活会分配给你。即使如此，赵渡还是每天来问两遍。例会什么的也会照常参加，记录一下会议内容，虽然从没人要她这样做。
她并不害怕什么，他们也就敢搞搞这种把戏了，不敢惹毛她，但是想在能力范围内让她不舒服。
孤立她、搬远她的工位、不给她工作、不让员工们跟她说话，让冷风吹着她。很幼稚的手段。
既然离厕所这么近，那她没事儿就上个厕所，带薪如厕这么好的事儿她能不干？后来发现确实没人管她，妆也不化了，高跟鞋也不穿了。每天穿着平跟鞋上下班，谁来兴师问罪，她就大声说自己是庆功宴上崴了脚，倒是没人敢招惹她。
上班没什么事儿，就偷摸刷刷剧，看看电影，画几张画。倒也是很惬意。每天准时打卡下班，临走前还要在办公室刷一波存在感，“到点了，我先走啦！拜拜！”没人回应过她。但办公室里苦哈哈加班的那堆人似乎意识到了她的生活好像很爽。
毕竟在一栋大楼里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说不定坐个电梯就能遇上朱总这样的大人物。
朱总这等贵人，狭路相逢了却看不见她多正常啊，可她看见了啊。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还在这里工作着，她就得贯彻朱总的人性化规定。
她很是热情，见了主管和总经理总是很殷切地打招呼。要不是朱显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会觉得这个女人笑得很狗腿的。知道代表被她威胁的事儿之后，再看这娘们儿，只觉阴险无比。要不是还有别的事儿要忙，朱显肯定会好好收拾她一番。可惜，朱显现在的屁股也坐不稳了，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也难保了。
吃饭倒再没有那不识趣的舞到她脸前，只是谢昭一寻得机会就坐她身边。以前也常坐一起，但现在也这么频发却总让人咂摸到几分居心不良的味儿来。若是以前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坐旁边还有一点亲自坐镇避免闲话骚扰的好意，但自从15号那晚之后，不免让赵渡认为他是来监视的、来警告的。要她嘴巴严一点，多吃饭少说话。
可赵渡偏是个不听话的，他越在她越拉着人说话。不消几日，谢昭看出了端倪，位置就挪到了她旁边的桌上。
要是龙博看了这幅光景，也不会那么担心她了。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21693/21693623/896466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