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日
赵云和妹妹一起清扫厨房顺便刷碗，龙博则打扫餐桌和客厅。经刚才一役，他乐得不去打扰姐妹二人的谈心。
厨房里笑声不断，透过窗子能看见姐妹二人的笑容。
赵渡把碗碟归置在洗碗机内，赵云则戴着手套抹擦着灶台和抽油烟机。
她这边结束正打算给云姐帮忙洗碗，二人的手机一齐响了——是珠儿在家族群里发起的视频通话。视频里的珠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围着整张脸，就剩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看背景似乎在下雪。
见赵云回了家，珠儿很是不满，假哭着抗议“云姐疼老二不疼珠儿！我生日你都没来陪我！”
赵云忙不迭地哄着，嘴上说着下次一定，手上的活儿一点儿没停。
赵渡则拿着手机问珠儿她的礼物在哪，“今年是不是光顾着谈恋爱，根本不记得家里还有个孤苦无依的老姐姐？”
结果被珠儿好一通数落。“数你最没良心！双十一那一车车快递都喂了狗了是吧！”
“我可盯着物流呢！你的礼物前天就到了，你根本没去拿是不是！”
“我辛辛苦苦织了一个月的细针围巾，眼睛都快要熬瞎了，你豆豆在乎吗！”
豆豆忙认错，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好容易才把她哄满意。天畴从一旁凑过来，说自己的礼物和珠儿一个箱子寄出去的，让她注意点别和拉菲草一起扔了。
云姐说礼物给她放卧室了。
妈妈发来一条消息，是快递名称和收件人信息。
赵渡一一应下，一个个感谢回去，甜着嘴四处说好听的话，哄得这帮人比她这个寿星还高兴。
赵渡挂了电话打算帮赵云干活却遭到了拒绝，“去去去！别沾手了，我这都快干完了。”
“工作最近怎么样？”赵云问。
赵渡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家里人讲过，突然说已经离职了会不会怪她瞒着她们啊。
“辞职了。”赵渡硬着头皮说。
赵云看了赵渡一眼，她倒是做好被骂的准备了，若无其事地问道：“没听你说啊？”
“不重要，破公司，我早都不想干了。”
赵云清理着灶台上的菜渣，头也不抬地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没……”赵渡答道。
赵云暗自叹了一口气，却并不打算难为她。
豆豆的性子自小就怪些，有什么事都不肯说，生过那场病之后话就更少了。别人都是担心自己没人爱，她则是从小害怕被人关心，额外的关注对她来说比鬼吓人得多。最讨厌的就是向别人解释自己的行为逻辑，要是问得急了，天王老子她也敢怼。这一点妈下狠功夫让她改过，可惜成效甚微，最后也放弃了。
其实她只是不习惯被关心，自小住寄宿学校和频繁转学又强化了她这种行为模式。没办法的事，妈工作太忙，实在顾不上她们三个，只能尽力给她们好的生活。
而她现在，愈发得不想麻烦人，张口闭口把谢谢挂在嘴边。有些人是不想回报同等的善意所以不想求助，而她则是不管别人怎么样她都会帮，自己有事就恨不得躲起来，离人群远远的，连家人都不要靠近。
真是个傻姑娘。
“休息休息也好。不过你那么容易无聊，没有工作的话生活会乱掉的。”
豆豆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
赵云取了肥皂揉搓着手上的油脂，见她百无聊赖地一副等着训话的样子就觉得可爱。
“妈对咱没什么要求，只要我们做个好人，对得起自己就行。不过现在我要加上一条。”
她冲干净手上的泡沫，甩甩手，捧起那张小脸，“你要快乐，赵渡。让自己开心一点，好吗？”
赵渡瘪着嘴，一脸不愿意：“你手是湿的……”
这幅样子令赵云忍俊不禁。赵云踮起脚，亲了一下豆豆的额头，又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们家小豆儿很优秀，就是有时候不太聪明。一家人，就是什么事都可以一起扛的。”
赵渡眼圈一下就红了，伸手跟云姐要了个抱抱。
赵渡把一大兜桔子塞进一个老背包，“真的不住一晚吗？”
赵云一脸不愿意地接过背包，“现在走的话，明天上班之前还能睡一觉。”
“什么时候才能休个假啊~”赵渡抱着赵云撒娇道。
“看情况嘛！”
“那我送送你……”
“这个点回程可没有公交了，打车可得不少钱呢。”
“那一起去吧。”一个男声响起。三人抬头去看，都愣了一下。
“尹天奇？又来找弟弟？”赵云没好气地说。
“我来找龙博说点事。”尹天奇说。
龙博：？？？
尹天奇走过来，“刚听你们说没有回程公交，正好我没事，送你们一程吧。”
“我们小门小户的，可用不起您的司机。”赵云挖苦道。
尹天奇被噎了一句，拿标志性的微笑掩饰着尴尬：“我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赵云冷笑一声：“那就更不敢劳您大驾了，您办您的事儿吧。”
“你们要去哪？”天奇问豆豆。
“z市……”豆豆刚答一半就被云姐的眼神喝止了。
龙博看见尹天奇有一个反应，他的眼睛先是向下看了一下，回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
“正好，我找龙博是去z市西区，顺路吗？”
豆豆腹诽着：z市高铁可不就在z市西区嘛，这小子是变聪明了还是有备而来？
“很顺路。”豆豆答道。
“那一起吧，我还能把你们送回来。也省了打车的钱了。”
见赵云没反对，豆豆说：“那我们今天就沾龙博一个光吧。”
点名说是来找他，进门到现在没有跟他说过半句话，司马昭之心啊。
豆豆和赵云坐在后排，龙博则坐进了副驾驶。
前排很安静，二人互相打量却一言不发。后排豆豆则直接躺在赵云腿上，姐妹二人说起了笑话。
豆豆并没有刻意提起什么事儿，好让赵云和尹天奇说上两句话，她可不想为了个男人影响姐妹间的情谊。如果她尊重云姐，她就做不出这种强她所难的事。
尹天奇倒也安分，全程没说什么话，车子开得又快又稳。要是让赵渡开，怕是再多出半个小时都不够。
她一直没买车，拿了证十来年了，几乎没摸过几回车。后来也有财力买一辆代步，可她总嫌停车麻烦，迟迟不肯花这个钱，回头找到工作还是筹备着买一辆吧，起码接送家里人方便。
豆豆在候车大厅又粘了一会儿赵云，龙博则和尹天奇在车站外等候着。
尹天奇给龙博让烟，龙博笑着摆摆手。
尹天奇偷偷打量了龙博几眼，心思都写在脸上。
“你和豆豆？”
他想套话。
许是之前被人捉弄了不爽，龙博此刻也想捉弄一下别人。
龙博佯装不解：“豆豆？我以为你是来找云儿的？”
“云儿？”
尹天奇立刻变了脸色，脸上的试探退去，满脸都写满了戒备。
“啊~你就是天奇吧！我听过你的名字。”龙博高兴地说。
尹天奇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云儿？你跟她什么关系？”
鱼儿上钩了。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天仇告诉你我的名字时，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尹天奇没说话，他脸上戒备更甚，到了一种剑拔弩张的状态。
龙博立刻作了然状：“哦~所以是尹天仇告诉你云儿在这，你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登门见她一面，而天仇告诉你说‘找龙博’就可以了，是吗？”
龙博看看他的表情，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嗯，看来是的！”
尹天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了话，于是戒备里又添了不少的怒气。
“你不必紧张。”龙博安抚道，“我与赵云并无瓜葛，对你也没有敌意。”
“哼！没有敌意又为什么要试探？”
“礼尚往来嘛！”
尹天奇自知理亏，便不再咄咄逼人。
龙博抬手看看手机，“离她检票还有一个半小时，或者你想跟我聊聊你们的过去？”
尹天奇刚放下的戒备立刻又捡了起来，“过去？你不是说没有瓜葛吗？怎么知道我们有过去！”
龙博笑着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天奇，这个率真的性子一点儿也没变。
“就你们俩的表现，瞎子也该看出来了。”
尹天奇苦闷许久了，即使守在这里小云也不会再见他。这人面善的很，天畴也交待自己可以找他，应该也是值得信任的。
“换个地方说话吧。”
换个地方说话，尹天奇指的是咖啡店，没想到这高铁附近竟然没有咖啡店！
现在他们坐在一家牛肉板面店里，相对无言。
列车开始检票了，豆豆依依不舍地送她进检票口。
赵云对她交待了很多事，眼看着队伍马上要排到自己，一咬牙说出了那句话：“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不容易，失去任何一个人这个家都不会好。孤单了无聊了就打打视频电话，看看家里的照片，妈妈、珠儿、天畴、我，大家都很爱你。”
赵云接过工作人员递回的票根，撤了一步让后面的先走，回身拥抱了豆豆。
这个拥抱好长好久，久到赵渡开始鼻头发酸，却又那样短暂，短到只够她说完这句话：“傻妹妹，照顾好自己。”
赵云头也不回的走向月台，赵渡死倔地擦着自己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委屈的小脸上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滚落，最后只好蹲在地上，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云姐好坏，在外面哭好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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