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圣诞节
正在睡梦中的豆豆猛然睁开了双眼，她盯着天花板，默然地等待意识回拢。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开始振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闹钟铃响起，怀里的猫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舔了舔爪子，又舔了舔她的衣服，呼噜声宛如发动机一响起来就没完。
哦，该起床了。
天还没亮？几点了？
今天几号？25了吧。
最后一天？
豆豆使劲睁开眼，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地躲过猫下了床，伸手把电热毯关了，把被子给如意轻轻盖好。
这两天累得连睡衣都懒得换，穿着贴身的衣服就睡了。掏出被子底下的保暖衣套上，穿上外衣，蹬上床边的棉靴，拿起挂在卧室门上的羽绒服。从兜里摸出桃木簪，簪子快被猫啃起毛了，她在手里捋了两把簪子，把毛刺捋顺，三两下挽好头发，披上衣服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昨天好像是把钥匙扔……豆豆站在茶几旁，看着空荡荡的茶几思索着面包车钥匙的下落。
“哦~”她伸手在沙发缝里一捞，准确地抓住了那串坠着假铜钱的钥匙。
关上客厅门，打开大门，先把车倒出去。
一开车门傻了，昨晚跟龙博合力把电动车塞后排了。于是先拖车下来，推着电动车去棚子下面补电。龙博仔细，应该会记得查看的。
关上车门，打火。试了两下，天有点冷，车子一下发动不起来。
二楼的窗户开了，是龙博，他正往身上披着羽绒服。
豆豆探出头来，“吵到你了？”
“这就走吗？”
豆豆一扭钥匙，车子启动了，引擎声算是回答。
龙博三两步走下楼梯，“我下了班去找你。”
“车充上电了，去的时候穿暖和点。”
简单一道别，豆豆缓缓将面包车倒出了门，龙博关上门又回了卧室。
天色还早，离日出还有一阵子。
推开卧室门，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就挂在那条围巾旁。
龙博歪在床上拉上了被子。
床头的台灯亮着，温柔的白炽灯光照亮了他的枕头，也照亮了台灯下的玻璃杯，一个书脊隐在明与暗交接的边缘，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杯子里盛着清水，清水里泡着一根短短的花茎，花茎上生着一朵未尽放的白玫瑰。黄色灯光下的白色玫瑰显得温暖又干净。
这花是昨晚收尾的时候，她趁人不注意从地上花枝里捡的，头上摘了个黑卡子别上了他胸口。花是断了的，花茎不足手指长，可即使是断掉的花在月牙眼里也是可以用铁丝接上的完美商品。
豆豆别上花悄悄夸了一句好看，然后就拢起他的外套把黑色毛衣上那朵玫瑰藏了起来。他就小心藏着，载着这一怀的馥郁回到了家中。
龙博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花瓣，手感柔软又细腻，触感像极了拥抱时尾指不经意触及的后颈的那片肌肤。
恰巧昨晚在广场卖花的时候他问过父亲，父亲说，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龙博将被子拉过头顶，一颗心说不出的热，想再睡一会儿，可心里被这暖意涨得满满当当，半点缝隙都没给睡意留下。他快意地叹了口气，起床！
这几天她忙得脚不沾地，他也疏于对家里的照顾。如今帮工快结束了，可不能让她回来看见家里一片狼藉的样子。
于是该洗的洗，该擦的擦，拖地洗衣服清扫庭院，忙起来就不觉得时间难过，不多时天就亮了。
他看看时间，还早。于是转身进厨房清理灶台整理冰箱。平时归置得好整理时就不费事，吃完早饭还能去超市买点菜和她喜欢的小零食。
龙博早已习惯这些家务，每一样都做得游刃有余，他甚至能学着豆豆的样子放一点音乐做背景，心情舒畅的完成这一系列的活。
晾完衣服，龙博就去上班了。
今天工作不忙，下午尤其冷清，准时下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豆豆打来了电话，开口就是询问，“怎么样？累不累？”
“今天没什么人，应该可以准时下班。”我也想你，龙博在心里回道。
豆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再过一会就吃饭了，顺便做你一份儿？”
“好啊。我下了班就过去，路上也就二十分钟。”
然后他就加班了。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孩子，多是发烧的。他都忙得不可开交，更遑论隐修和小钟护士。
缓过神来，已经六点四十了，豆豆倒是沉得住气，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过。
隐修拉下半个卷帘门，让龙博和小钟先走，自己收一收就完了。
“你都迟到一个点儿了！”隐修嗔怪道，“也就是那个傻姑娘，换个人早把你踹了！”
“都迟到一个小时了，不急于这一会儿，我拖完地再走。”
龙博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十分了。进店只看见老板月牙正在包花，月牙手里攥着一把花搭配着，没空招呼他，让他往后去。
龙博掀开门帘，只见剑秋甩着手上的水往回来。
“剑秋，豆豆呢？”
原来豆豆早就跟着父亲去了广场，童心那边自顾不暇，而剑秋今天也有事儿，不能再多耽搁，一会也得离开。现在店里就剩月牙坐镇，等待那些临时抱佛脚的冤大头上门。
“豆豆还给你留了饭呢！”剑秋掀开盘子露出一碗菜，干干净净的几样小菜清楚地码在瓷碗里。
“这都是没动过的。”剑秋说。“对了，还有面。”剑秋转身进了小厨房，端出来一个碗，只见大半碗白花花的面条已经涨成一满碗了。
“哎呀，都成了烂面糊了。我给你拿馒头去吧。”剑秋可惜地说，转身就要倒掉。
龙博赶紧接过来，“我爱吃面糊！”
“啊？”
龙博脸上一热，解释道：“面糊好，不用嚼就能吞了。”
剑秋笑了，“这么大的人，倒是小孩子的口味。怪不得她早早地把你的份煮出来呢！”
交代了微波炉的位置，剑秋也不再管他，撩开门帘出去了。
一道帘子能隔住什么，人影都只能遮住半个，更何况是一阵说笑。
龙博热着饭菜，听着身侧传来的打趣。
“吃了？”
“真是周瑜打黄盖！连爱吃面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啊？”月牙惊讶道，“他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吧？”
“应该不会吧？”剑秋心里也发虚，“要是这点脾气都看不懂，那狗东西怎么可能喜欢他啊。”
“也是！”月牙捋着丝带，三两下挽出一个法式结。“你呢！尹仲什么时候来接你？”
“还用他接？咱自己又不是没车！”剑秋穿上大衣冲月牙一扬头，颇为显摆地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月牙笑着绑好花束，拎起旁边兑好了保鲜剂的小水壶往花束的空隙里倒水，然后抱起花束一把塞给了剑秋。
“送哪？”剑秋颇为自然地接下这个任务。
“送什么哪儿！送你哒！”
剑秋一愣：“正好好的送我什么花？”
“女婿上门总得带点见面礼吧！”
剑秋看看怀里的花束，迪威娜玫瑰外圈带着点青绿色的花瓣衬得花心的鲑粉色尤为鲜艳，蓝色的秋色绣球有着孔雀尾羽一样好看的色彩变化，橙色针垫花呼应着温暖的色调，栀子叶做配叶充实着花束的立体感，白色的多头玫瑰和满天星的洁白点缀其中，给整体带来一份柔美，搭配上低饱和度的灰蓝色的包装纸，整个花束透着股雅致温柔。
就是包得太严实，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纸显得尤为累赘，剑秋不由得挑嘴：“这包装也太过了吧？”
“懂什么呀！这一看就贵，多有面儿啊！”
想想自己家里爱玩的那老两口看见这捧花后该有多开心，不看僧面不看佛面怎么也得看看这捧花的面子，剑秋不由得偷乐两声。
拉过月牙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走啦！”
月牙冲着她的背影喊道：“这两天劳务抵了哈！”
剑秋一扬手，算是听见了。
龙博在帘子后默默吃着热好的面，心想这要是有含义那无非就是她生气了。
她会生气吗？因为他迟到？
龙博端起碗，挡不住上扬的嘴角和眯成一条缝的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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