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三十四
说实话，梁晏秋虽然没觉得自己霸道□□，但任性多少有点儿，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清楚唐观宁不是任由若扁揉圆、毫无攻击力的面团子。
对方的变化大概是他重生后产生的蝴蝶效应之一。
自从他说要提前结束协议到现在，唐观宁整体上的态度淡定又冷静，难过和失落有一点，但根本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脾气这么好？
他不信。
但他同样不相信唐观宁会留针对他的后手。
他自认眼光没这么差，问了，更多是出于好奇，至于剩下那点催促着他开口的、说不清楚的情绪，被他暴躁的、近乎自保一般用力按回了心底最深处。
唐观宁收拾掉垃圾，洗了手开始处理食材，他勾起唇角，声音里却有微微的失落，“我知道这场婚姻一开始是各取所需，先越界的是我，你会觉得冒犯很正常，没必要为此自责，我没有不满的地方，你对我很好。”
内敛而隐忍的。
梁晏秋躺倒在沙发上，盯着水晶吊灯，苦笑了声，“我倒是希望我们吵一架。”
唐观宁越淡定地接受，他心里越不是滋味。
有生之年，梁晏秋头一次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晚饭后各自忙各自的，没有更多的交流，在梁晏秋第n次抬头想看对方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唇边的苦涩笑意蔓延至眼角。
看来他的决定相当明智。
尽管心里并不好受。
果然感情祸害人，早点说清楚、做出决断，对他好，也不会太耽误唐观宁。
梁晏秋的脚伤一天天好起来，等到年底，他走路已经很顺畅，轻松些的跑跳也ok，工作室里，望着场外冷清的冬景，他视线一偏移，看向唐观宁映在镜子里的身影，“发了。”
孙钧和白卓都在，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也做好了相关的布置和安排，只等时间一到，两位正主发离婚的消息——
离婚证一周前就办好了。
他们不知道事实究竟是什么，梁晏秋和唐观宁不说，他们没立场问、没立场阻止。
好聚好散，在娱乐圈里大概算得上是体面的分手方式。
梁晏秋发了离婚的消息，配上了离婚证的图片，唐观宁转发，随后工作室出了正式些的公告，宣布两人虽然离婚，但唐观宁并不会跟工作室解约。
看着自己发的消息中关于要做朋友的内容，即便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开始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梁晏秋依旧觉得这些字刺眼得很。
他忽略掉心里的难过与失落，看向唐观宁，笑道：“舆论这边工作室会尽力做好引导，放心，已经谈好的剧和合作不会有影响，我已经提前沟通过了。过两天就进组，你多注意，我们还是朋友，有需要就找我。
“电影已经开始宣传，我基本上每场都去，你这边时间安排的满，我跟发行那边打过招呼，你先忙接下来的剧集。”
唐观宁点点头，“我明白，已经接了的剧和电影我想集中拍摄，忙一点没关系，其他的活动如果可以都推掉，等忙完手头的剧，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唐观宁表现得很平静，然而在场三人都能感觉出来一点，休息……其实也是调整吧。
梁晏秋明白，什么都没法说，只能答应，“我来跟各个剧组沟通，只是你会辛苦些，至于之后，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中间有几部剧，陆续播出能维持住热度，别担心。”
“好，”唐观宁察觉出梁晏秋的歉疚，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交给晏哥我很放心，电影的首映礼，我们能一起参加吗？”
“当然！”梁晏秋承认自己有被安慰到，话出口才发觉自己回答得太过急切了。
唐观宁不紧不慢道：“我们是和平分手，不是翻脸成仇人，偶尔一起出席活动也很正常。”
“也是。”梁晏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唐观宁年纪是还小，好在情商在线，没让彼此太尴尬。
唐观宁和白卓离开后，梁晏秋支在椅子扶手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负面舆论肯定有，尽可能往我身上引就行了，他还年轻，现在不过刚刚崭露头角，我不想离婚这件事对他影响太大。”
他很清楚网友们的评论会往哪个方向走。
当初可以说是闪婚，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们能走得长远，现在正合人家的心意，可不得使劲逮着他俩开喷。
如果必须有人承担网友们的愤怒和宣泄，那他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孙钧迟疑道：“晏哥，你的名声好不容易才好一点，没必……”
“按我说的做，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我的脾气。”
孙钧不赞成，但无可奈何，梁晏秋决定了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沟通完，孙钧出去后，梁晏秋缓缓叹了口气，自作自受呗。
两人和平分手，强调了以后还能做朋友，离婚只是因为婚后一起生活觉得不合适，他和唐观宁的口径一致，对方甚至还说很感谢他的付出，会把这段感情珍藏在心里。
更夸奖他是很好的人。
离婚被发好人卡，这让梁晏秋有点哭笑不得，满心是苦涩，这种感觉在回到公寓、面对突然冷清下来的房间时，攀升到了顶点。
他没开灯，借着冬季疏冷的月色看了眼厨房，往日里打趣笑闹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然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明明暖气开得十足，梁晏秋却觉得浸冷的寒意从脚底漫上来，心头止不住一阵凄凉和失落。
他逃也似的离开这座公寓，选择了附近的另一套房子暂住。
他没办法继续待在那儿，看见每一处空间都会想起曾经相处的点滴，既然已经选择了结束，恪守距离，那些记忆还是尘封在心底比较好。
梁晏秋转身投入工作，将网上的舆论通通交给工作室去处理。
然而出乎他们的预料，想象中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嘲讽并没有如期到来，虽然有骂的，但都很快被压了下去，除开刚公布离婚的第一周上了热搜，后续热度都不高。
舆论倒是一边地在讨伐他，只是没持续多长时间就逐渐平息了下来。
梁晏秋隐隐觉得不对，但工作忙，他压力也不小，就没再深究，左右是好事，可能是两人都在维护对方，让喷子骂的地方不算多？
十分微妙地达成了相对比较好的局面。
因为离婚，本就热度高的两人又火了一把，还带动了春节档电影的宣传，双赢了，而输家……梁晏秋觉得自己算半个。
连带着这个春节，在他这儿都没一点热络的氛围。
大年初一，首映礼那天见面，两人面上一切如常，客气也熟稔地打了招呼，不知道策划是怎么安排的，给他俩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梁晏秋看着一身正装，在暖白灯光下面容精致的唐观宁，发现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喜欢，他看这人都跟戴着滤镜一样。
这兔崽子怎么越看越好看，越看越顺眼？！
坐在梁晏秋右手边的邵泊曦发觉对方过一会儿就要往另一边暗戳戳瞟一眼，心底里有了猜测，看样子这两位离婚……另有缘由啊。
他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晏秋，如果你不想媒体说你余情未了，最好控制一下。”
……
梁晏秋偏过头，“那边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我在看谁？”
嘴硬的梁影帝邵泊曦还是第一次见，人家不承认，他也不自讨没趣，“我很期待成片，听说你有转幕后的想法？”
“那要看这部电影争不争气了。”
“如果转了，我很期待我们能够合作。”
“自然。”
唐观宁面上淡定，看不出什么，其实仔细留神听着梁晏秋和别人的谈话。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思念如同潮水，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越是汹涌澎湃，将他整个人淹至没顶。
渴望见面，渴望拥抱，渴望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接触，但理智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让他只能将这些马上要逃脱禁锢的想法压回心底。
时候未到。
他不想辜负梁晏秋对他的期待，想圆满地完成余下的剧集，给入圈这两年一个妥善的交代，更想安稳地开启下一阶段。
但是……适当的说说话并没有关系吧。
唐观宁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小地赌了把，“晏秋？”
梁晏秋猛一下转过脸，眉头微皱，“叫哥，没大没小。”
得到验证的唐观宁从善如流道：“哥。”
“乖。”梁晏秋靠在另一侧的扶手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远，“几天没见连声哥都不愿意叫了，怎么着，要跟我绝交？昨晚给我发新年祝福还就一句话，这么冷淡呐。”
是刻意放松的语气。看出对方的虚张声势，唐观宁勾起唇角。
他一点不怀疑梁晏秋的演技，就算表情和语气再轻松自如，一些细枝末节里的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轻声笑道：“自然不是要绝交，话少，祝福却一点不少。而且，虽然我们有年龄差，但是叫一声名字并不过分吧，别人能叫，我就不能？”
对方把问题丢回来，梁晏秋顿了下，“能能能，你爱怎么叫怎么叫，随便你，我不跟弟弟计较。”
唐观宁失笑，这时候灯光暗下来，开始播放片头，在一片昏暗里，他握住了梁晏秋的手。
在身边人惊弓之鸟一般的眼神里，他将一个小东西放在了对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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