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三十三
“不然呢？”梁晏秋神情如常，他有自信能瞒过唐观宁的眼睛，他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确切点说，我是不想再继续保持婚姻关系，你这个朋友、我还是认的。”
唐观宁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却没有让那些负面情绪流露出来分毫，面上看着只是有点失落，“哥，你真的不是因为我还喜欢你这件事才提前结束协议的吗？喜欢我控制不了，但你不愿意，我永远不会做过界的行为，我们只需要在外面假装……一下，我会很注意的，真的非解除协议不可吗？”
梁晏秋脑子里乱糟糟，刚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却又不得不做干脆利落的切割，他不能任由自己滑向深渊，即便诱惑他的人是唐观宁。
他不想做这样自毁的事情。
更不想拖累唐观宁。
然而看着这人的神情，他分辨不出来对方的失落和难过里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在表演，意识到感情的倾向只是一瞬间，让他根本无心去分析，去仔细观察。
梁晏秋缓缓深吸了口气，十分刻意地盯着唐观宁的眼睛，神情还算温和，语气却强硬得不容反驳，“非解除不可。”
“哥……”
“不是你的错，只是我厌倦了而已，现在结束对我们双方都好。”
对视良久，唐观宁明白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眉眼微微敛起，眼里是隐约的难过和委屈，唇边却带着安抚对方的笑意，“就算要提前结束协议，也要等你好起来，不然我不放心。”
“我可以找助理，再不行找保姆。”
“你这样的表现会让我以为……你非常讨厌我。”
“……没有。”
“既然没有，”唐观宁紧盯着梁晏秋的双眼，坚持道，“哥，我保证不做越界的事情，等你好起来不过一两个月，你就当是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毕竟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近一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梁晏秋挺不忍心，或许正像唐观宁说的，他们都需要时间去习惯逐渐拉远的关系，把彼此放在合适的、正确的位置上。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好，那就两个月后，具体怎么做我会跟孙钧提前商量，我们……配合好。”
“嗯。”
虽然初步谈拢，然而关灯后躺下，梁晏秋的心绪却根本没办法平复下来。
那些他当时没太放在心上的言语和行为，现在全都变得清晰起来，在静谧的黑暗里，蚕食着他还没有完全筑起的心防。
他甚至荒谬地觉得，很早之前那个烧灼的吻一路滚烫到了现在。
梁晏秋翻了个身背对唐观宁，眼神里是摇摆不定的暗光，最后、归于一片沉静。
做朋友，保持距离、偶尔关心、还能见面，确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天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突然就疏淡下来。
唐观宁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谨守距离，除开必要的接触之外，没有其他的触碰。
梁晏秋再怎么说服自己，都没办法安然享受对方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心里十二分的煎熬，他就知道自己搞不定这乱七八糟的感情！比应付郑海容还麻烦！！
只是烦躁归烦躁，正经事儿还是要干的。
唐观宁跟他说了郑海容的事儿，他怀疑是工作室有人泄露消息，查过之后果然是这样，有个小员工被收买了。
梁晏秋将人警告一通直接开除，他才懒得玩儿双面间谍那一套，跟渣渣沾染的人他一眼都不想看见。
张奕来探望的时候，看着神情有几分崩溃倾向的好友，惊奇道：“当初唐正轩和郑海容加起来都没能让你头疼成这样，这怎么了？还有、唐观宁人呢？就放你一个人在这儿，他也放心？”
梁晏秋拆开张奕带来的蛋糕，解决掉小半块儿之后才言简意赅把自己的决定交代了一遍，然后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解决掉了剩下的一半。
张奕缓过震惊后，不由得轻笑了声，“还真是你的作风。”
梁晏秋瞥了张奕一眼，又伸手去拆另一盒点心，“什么作风不作风的，都不重要，简直是劫难，越干脆利落越好。”
张奕的语气有几分可惜，“承认吧，晏秋，你喜欢上他了，能让你动心的，这么多年我只见过唐观宁一个，你确定不后悔？”
梁晏秋这段时间有点隐约的低气压，就仗着在剧组瘦了不少，唐观宁又变着花样做饭，连带着甜食一类他都吃了不少，慢慢补回来了。
他抿了口唐观宁出门前给准备的果茶，叹了口气，“不后悔，绝对不后悔，我恨不能离这种不牢靠的感情要多远有多远。”
张奕紧紧拧着眉头，“人家小孩儿挺好的……”
梁晏秋冷下脸，面无表情消灭着他的小饼干，“我知道他很好，所以才不想耽误他。”
“晏秋……”
梁晏秋再次打断好友的话，“别劝我。”
僵持了会儿，张奕只能叹了口气，不好再多说，梁晏秋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以为唐观宁会是个例外，没想到还是不行，他好友不会这么凄惨真就是孤寡的命吧？
吃掉最后一块曲奇，梁晏秋捧着玻璃杯，慢慢抿着果茶，收起了刚才瞬间外溢的戾气，懒散问道：“说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就不信我是单纯来探病的？”
梁晏秋点头，“不信。”
呵呵，他俩还真是默契。张奕略犹疑了下，“我本来是想赶紧跟你说，但是现在看来，说不说好像关系也不是特别大，不过还是得告诉你，毕竟依照你的性格，应该还是把唐观宁当朋友的吧，不会说跟郑海容他们一样。”
跟唐观宁有关。
梁晏秋神情自若，“别磨磨唧唧的，说吧。”
既然决定了说，张奕没再耽搁，“唐观宁和关婉婷的关系，中间还牵扯到了他的母亲。”
“这我知道，你有话就一次性说完，别吊人胃口。”
“……他母亲跟关婉婷不是简单的名门贵妇欣赏一个小书画老师的作品这么简单，她们两人，关系可以说是非常好，是大学同学，更是好朋友、闺蜜。”
梁晏秋顿住，“你的意思是？”
“唐观宁的身份很可能不简单。”
“不可能。”梁晏秋绝对不相信唐观宁会在这上面瞒他，他还是之前的看法，如果唐观宁真有背景，上辈子的悲剧根本不会发生。
梁晏秋否定的太利落，倒是给张奕噎住了，“不是……你不能这么武断吧？”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生硬，梁晏秋清了下嗓子，“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就算观宁的母亲跟关婉婷关系好，是闺蜜，那也不能说明他真有什么大背景，跨越出身、志同道合的绝美姐妹情不行吗？”
张奕嘴角直抽抽，“行，你不信可以，我也没证据给你看，只是查到了当年的一点消息和传闻，说是证据谈不上，但是你对他保持点戒心，别这么相信他，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
“你之前不是挺看好他吗？”
“时移世易，我当时真以为他就是一个没背景、心思单纯的十八线。”
梁晏秋笑了声，沉默。
他和唐观宁认识的时间是不长，但足够熟悉，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了。
不管怎么说，对方终究是被他拖累的那个，这辈子能帮、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他都会帮。
半晌，他开口道：“你不用继续查了，我会跟他保持距离，协议提前结束，以后最多就是个关系还行的朋友，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奕自从进门，心情就没完全平静下来过，只是听到梁晏秋这么说，他大概、稍稍放心了些，“也行。”
梁晏秋点了下头，“行了，我没事，你该忙就忙，电影后期制作你不得盯着点儿？想赶春节档，最近都在加班加点吧。”
“嗯，你一向有主意，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劝你，只要……以后别后悔就行。”
或者、唐观宁还能给留出后悔的余地，毕竟能让他好友动心的，这些年就这一个，而唐观宁看梁晏秋的眼神，他不会看错。
梁晏秋没正面回答，只道：“再有一两个月我就恢复单身了，到时候正好赶上电影上映前的宣传，好事儿，观宁嘛，之后给他安排的有几个剧，我下一步打算往导演方面靠一靠，需要学习的不少，两边都忙起来，等热度慢慢过去就没事了。”
“就不担心舆论给你淹死？”
“不会，感情的事情哪儿有一定，不过是生活在一起后发现彼此不合适而已，我们是和平分手。”
张奕叹了口气，他仿佛都能预见到消息发出后疯狂的舆论了，不过梁晏秋可能并不在乎。
等好友离开，梁晏秋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些，仿佛刚才只是强装没关系。
他望着窗外，神情木然，脑海里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最后，只有一声夹杂着自嘲与无奈的叹息从唇边溜出，给这段持续不到一年的关系画上了句号。
唐观宁回来，看见满桌子还没收拾的狼藉，了然。
他没多问，一边收拾一边道：“晚上主食换成杂粮麦饭，搭配轻食沙拉，今天没有宵夜。”
梁晏秋模糊地应了声，看着对方往厨房去，才慢吞吞道：“你怪不怪我啊，当初说要协议结婚的人是我，现在突然提前终止协议的也是我，当初你没表示反对我理解，但是现在、你没一点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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