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桥公旧友
阴沉沉的天空，弥漫着烟尘，烟尘显然是人为，黑乎乎的，飘上了天际，仿佛末日降临，天气却又很干燥炎热，关中已经近两个月没有下雨了，周遭一片光秃秃的，远离河流的植被大量枯死，不时的道路旁还有一些腐尸，恶臭传来，令人作呕，同时也可能让人染上疫病。
曹军沿着渭水西进，一路上掩埋焚烧了大量死亡的尸体。由于关中大旱，死者不计其数，大量百姓开始逃亡汉中、益州，有的隐入深山。
曹军兵将皆口裹蓝色布巾，以尽量避免疫病传染和发生。
此地离长安顶多四五十里了，天色已晚，不便再行进军，曹操领着典韦许褚，在一处高地瞭望，下方不远处便是渭水，而渭水边不远，有一处空旷地，地势平坦又高出渭水不少，离周围山脉又有一段比较安全的距离。即可防备敌人偷袭，又靠近河流方便取水。
关中的状况出乎了曹操的意料，这一路行来，没有一个完好的村庄，村庄里没有一个人！而自春以来，一滴雨都未曾落下，田地早已经荒芜，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在太阳的暴晒下，奄奄一息。
这一幕幕，使得曹操决心放慢行军脚步，处理腐尸的问题，这个问题，比之攻打长安，更加严重，别关中没拿下，兵士染了疾病，那就得不偿失了，作为后世来人，看过汉末惨状的记载，要想改变历史，必须从细微入手，彻底整治，防微杜渐。
远处通往长安的道路，没入一个狭长的山谷，看山脉走势，此谷必然不短，天色不早了，大军若进入，今日走不出去的话，去何处取水饮用和造饭？
“唔！大军且住！便在此地安营扎寨。听令！不可随便饮用渭水，在河流边不远处打井，取井下之水，大军不可慌乱，让虎贲营，虎豹骑维持秩序，有违令者，斩！”
“遵命！”许褚得令，忙前去传达命令。
好在之前练兵，如今大军兵士虽然饥渴，不过却没人敢违反命令，而军士所带的水袋，被分发下来，每个人都喝了一口，三万余人一起动手，很快几***便出现，里面冒出清澈的井水，营帐、围栏，奇迹般拔地而起，井井有条的排列着。
人，死的太多了！又是高温，渭水只怕早就被污染了，随便喝下去，染了病，那还如何征战？
小心一点准没错！
沿途遇到不少逃难的百姓，曹军一一救助，当时就给了干粮吃食和水，这些人皆是逃难的，曹操下了命令，此次华佗是随军的，征战不带华佗，那是笨！在初步查看后，没有特别严重的染病人，于是派兵，裹挟着这些人随军西进。
“兄弟姐妹们，某乃征西将军曹操，各位乡亲父老，暂且往吾曹军大营避避吧！吾等绝无恶意。”大营已经完全扎好，大军已经入营，一切准备的妥当又安全，严整。曹操领着典韦等亲卫，回到大营门前，便见数百百姓在营门旁被一队曹军看押着，于是出声道。
“曹公！关中这数年以来，经历了董卓及其部下的暴虐，多少百姓的存粮被董卓军士强抢一空，加之自去年以来，天灾人祸更甚，关中大旱，又有蝗灾，百姓颗粒无收！饥渴死难者不计其数。吾等也是无奈，便想着逃亡荆州，曹公为何要裹挟吾等？”一名老者出声，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甚至连牙都不剩几颗了，衣着也是破烂，蓬头垢面，可是说话却不似那平常百姓，言语间有着一股子儒雅，想来是落难的士族。
逃亡吗？不行！吾要整治关中，便不能让人口流失，否则人没了，要这关中何用？
组织着情绪和话语，曹操行至老者面前，深深一揖。其后数百人皆望了过来。老者旁有一青年人，估摸着二十岁左右，脸色枯黄，显然是饥饿日久，身高当在一米七以上，衣着同样破烂，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
“老前辈，关中百姓却是受苦了，如今朝廷羸弱，天灾人祸并起，吾曹操奉诏令讨伐关中，解救百姓脱离苦海，关中虽凋敝，然此次，吾军随军近百万石粮草，一者是供养兵马，二者便是要给予百姓们，吾曹操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饥渴而亡，请相信吾，吾有办法解决这天灾，也有办法摁灭这人祸！”
老者佝偻的身躯微微一曲，回礼。曹操连忙上前搀扶，“老前辈不必如此。”
“曹公之名，吾早有耳闻，当年吾曾与桥太尉是朋友，常常听闻他夸赞于汝，奈何机缘不够，没能亲眼所见。今日老朽已经是残破之躯，风烛残年了，想不到能亲眼看到桥公的预言兑现，真是幸甚！咳咳咳……”
“老前辈您，您居然是桥公至交，晚辈失礼，夸赞之言，实乃谬赞，天下涂炭，吾愧对苍生，愧对以往桥公栽培！”曹操心惊，这老人看上去绝对七八十了，身体已经如今羸弱，更是桥公旧友。
“老前辈勿要再语，快快随吾入营，吾等慢慢叙旧，此刻应先食些饭食，歇息一番。”眼看天色将夜，曹操再劝。
“嗯，如此也好。”老者轻轻扭头，“乡亲们，这是曹公，他是好人，不会伤害吾等，吾等暂且入营，再行打算。”
显然这老者颇有威望，众人便随曹军入营，安顿下来。
曹军兵士埋锅造饭，而改良后的灶台威力很大，这是曹操在后世的一个技能，造灶台也特别有讲究。
大营内灯火通明，营外不时有曹军探马巡逻，赶了一天的路，兵士们食饭后困乏，基本都歇息了。
营内大帐中，饮用过饭食的老者轻靠在曹公椅上，随他在此的，还有方才那年轻人和另外一人，这人生的壮实，所以曹操并未拒绝一起入帐，其余百姓在曹军安排下，已经用食后歇息了。
而郭嘉体弱些，此刻虽坐在一边，然而精神不太好。钟繇就要好多了，他看着这老者有些眼熟，虽然身体亦是疲惫，然而看郭嘉的模样，唉……曹公若有事，总得有个人出谋划策不是……于是忍着疲惫，亦是强撑着。
若是看过关中惨状的人，便可以理解了，现在这状况，对人是一种巨大的心理生理的考验。
这时，有兵士拿了温热的汤药进来，每个桌椅都放了一碗。
“辛苦这位弟兄了！”曹操起身，一揖。
兵士连忙单膝跪地，恭敬道：“主公！这是吾等职责所在，主公无忧，吾等无妨。”
“好好好，兵士们可有异常？吾这里待会便去巡视一番。”曹操始终放心不下，白日间处理那么多腐尸遗骨，怕军士染了病。
“主公放心，华佗先生开出的药方，吾伙夫营已经熬好，在弟兄们食饭后，每人一碗，先生目前在查探是否有异常，弟兄们赶路辛苦，大部已然歇息，夏侯等将军正在巡营，若有异常，必然前来禀报，主公安心待客，吾等先行告退。”
“好好，辛苦弟兄们了，待此次西征结束，吾必重赏诸位！且下去歇息吧，不必伺候这里。”兵士会说话，说得曹操内心好暖。
“属下遵命！”兵士们含泪告退，古往今来，有如此主公者乎？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129/129419/45775470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