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东渡崖（完）
作者有话要说：</br>写崩了dbq
少年被推到妖兽跟前。
那只巨大的头颅上两只绿幽幽的眼珠子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转着，巨大的嘴下流出津液，它被一根绳子拴住，绳子的长短足够它在这个幽闭房间中的绝大多数空间行走。
他们说，你可以的。
于是关上了那扇门。
他满身鲜血地出来了——妖兽死了。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但是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失望。
怎么花了这么久？
为什么这么久
有个人抱住了他，说，你要变得很厉害，才能保护更多人。阿姊最后一刻的笑容在他脑海中浮现：要是自己再强一些，阿姊就不会死。
对，就是这样，你可以做到的。
他是人境的英雄，更是奴隶。
许久未见雨了。战场上的血迹被一遍遍冲洗，植被覆盖了一路，消失在城墙的外头。
乌黑的战车早已铺满厚厚的一层灰，蛛丝在这里猖獗——这个东西已经几百年未曾动用了。雨丝打在上面，将平整的灰层弄得凌乱。
他们走在城内。
雨已经听了，城内与平日不同，今日格外冷清，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大哥哥，大哥哥！”稚嫩的童声在巷道响起。居然有人能看到他们？还不能他思索，女孩的头便从墙角探出，试探地问道：“大哥哥，可以过来一下吗？”
女孩不过六七岁的年纪，生的乖巧可爱。
“你为何一人在此？”他走上前去，跟着女孩进入小巷。
“嘘——”女孩环顾四周，“今天发生了大事，小孩子都不能出门，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被罚的！”
“那你为何偷偷跑出来，就不怕被罚？”他轻声问道。女孩眼睛眨了眨，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因为他们说商寅哥哥想要离开，可是商寅哥哥是大家的守护神，若是他离开了大家就完蛋了！所以大家都去劝他啦！”
“大哥哥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江逾年摸了摸她的头，“你也想去劝他吗？”
女孩眉头拧得更厉害了，她看着江逾年：“大哥哥应该是好人，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空旷的城内好像有一丝风，雨后的风总是令人舒适的，好像能吹散一切阴霾，他说：“好，我不告诉别人。”
“我是要去带着商寅哥哥走的！”女孩声音更低了，“我昨天听到，大人们说不能让他走，要把他绑起来。”
“大哥哥，为什么守护神就不能出去玩了呀？”
江逾年迟疑了片刻，女孩的眼睛里闪闪的，她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知道了为什么女孩可以看见他了，小孩子总是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很多从成人视角容易忽略掉的东西。
小女孩开始向他介绍自己小队的成员，“小胖子讲笑话特别好笑，他可以去吸引大人们的注意力。阿虎力气大，可以把绳子砍断，我探好了路，可以把商寅哥哥带出去。”
——
黑压压的人群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铜锣仗着自己变小了趴在江逾年的头顶上，藤蔓钩住发丝以免掉下来。
一切还是按照原先的轨迹，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们飞身上前，旁人仍是看不见两人，只有青年缓缓抬头，他对他们笑。
江逾年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先开了口：“大哥哥，帮我杀了他们，好吗？”
“杀了他们，我就不会再被困在这里，反反复复遭受折磨……”
商寅笑得愈发明显，他的眼神变得疯狂，穿透他的利刃从他体内抽出，绑住他的藤蔓也被烧成灰烬……铜锣忍不住惊呼：“那个火……”
“他烧的是我的同类，呜呜呜好可怕，会被烧死的。”不过它两句话的时间，商寅已经站到了他们跟前，周围的人们见状开始逃窜，破劫境修士的威压降下，所有人挤压着，瘫倒在原地。
火焰很快就消失了，那是赤橙色的火焰，与他们来时的那片空间无异。江逾年看着他的眼睛，试图驱散对方形成的对其他人的压迫，但是并不见效——好在自己和沈肆不受影响，不然他现在身受重伤怕是难熬。
他说：“杀戮不能解决问题。”
“可以的大哥哥。”商寅将那柄刺穿自己的刀握在手中：“上次就差一点，阿姊就不会死了，但是大家还是得救了不是吗？”
他将所有的灵力汇聚在全身经脉之中，四周的灵气也迅速地涌来。
“不好！阻止他——”
江逾年反应极快，像是下意识的本能一般，霜予刺入地下巨大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溢出，压制着对方，“铜锣，困住他！”
铜锣立刻化身藤蔓将人捆住，那簇赤橙色的火焰再度出现，沈肆伸手去挡，“先别管我们，快阻止他，不然这片空间……”
“大哥哥，这次你为什么不帮我？”商寅嬉笑着，“大哥哥还是和从前一样善良呢！”
江逾年不为所动，手中的霜予迟迟没有再进一寸，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才酿成了这一切……如果没有那一缕灵力。
“大哥哥你看，他们那么弱，却妄图一直困住我，只要我再稍稍用力……”
“闭嘴。”霜予上的灵力炸开，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商寅周身形成的灵力漩涡冲散，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了，头顶一片赤橙色的天空。
毁天灭地的力量将周遭夷为平地，铜锣变成了藤蔓软趴趴地绕在他的手腕上，江逾年觉得有些虚脱，但是并不十分难受。他将沈肆扶起来，远处，商寅，不，商寅的流魂渐渐走向更远处。
他在倾颓的暮色中走向黎明。
一切都只不过是旧影，棋局并没有回溯，只是被推翻，开始了新的一局。
一直沉寂在崖底的灵气，开始弥散世界各处，他最终的选择，不过是把拿走的一切再还回去。结界开始松动，没有了庞大的灵力做支撑，这个结界很快就会破开口子。
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现在的人境像是一个能力仍然和婴孩无异的成人，没有人有义务带他从走路学起，他只能在不停地摔倒中学会行走，在饥饿中学会觅食。
最后商寅激怒他，就是为了让他身体化成的锁印，自己境界的突破也是这新落成的一盘棋中的一子，唯有突破，他的灵力才足以打破这禁制。
赤橙的光芒散去，那颗歪歪扭扭的太阳变成了一株小火苗，缓缓地落在空中，铜锣见了躲得飞快，他怕极了这火焰。火焰在他周围转了一圈，最终飘到了沈肆被烧伤的那只手上蹭了蹭，钻入了他的体内。
铜锣默默在心里把沈肆列为头号敌人，江逾年关心他的伤势：“这小东西对你的伤有影响吗？”
沈肆摇摇头，又点点头，“应该有些帮助，能感受到它在温养心脉。”
此时，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那个诡异的秘境，两人立于亭中，四周的景物与来时并无二致，若要说有些区别，便是那厚厚的遮天蔽日的灵云层消散去了。
江逾年决定再去人境一观，也不知在秘境中的这些时日，外面究竟如何了。
人们喜于更多人获得了修炼的机会，东西南北各域的名门望族以及修士协会正在招收新人，还另外成立了一个反妖兽联盟。
裂谷仍然存在，妖兽不能轻易越过，人类还有喘息的时间。
东渡崖之所以位列五大险地之一，最大的原因便是葬身于此的修士实力在当时的十方天也是顶尖，人境的修士常年与妖兽搏斗，实力比起一般的修士更加扎实，在那个时代的风光可见一斑。
沉寂了近百万年的繁荣之境走向覆灭……在这之前，一切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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