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图什么呢？
在纪云亭心里，顾清让的安危最重要。他丝毫不在意姜堔有没有发现自己在打量他，更不在意姜堔心里怎么想，他只关心姜堔会不会给顾清让造成伤害。
他下意识地抬眼撇了一走廊上的灯，随后又把目光定在了姜堔身上，笑道：“听清让说，姜先生没少照顾他，真是麻烦你了。”
纪云亭这话一出，姜堔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爽，隐隐的还有些窝火的感觉。
但是纪云亭这话说的礼貌客套，没有一点不妥之处。以他跟顾清让的关系，说出这番话来感谢自己并没有一点问题。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不开心，难道是因为纪云亭以顾清让朋友身份自居，说出来感谢自己的这番话吗？可纪云亭说的没错，自己为什么会不舒服呢？
姜堔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又瞬间恢复了正常，他扬起嘴角客气道：“纪医生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用放在心上。再说我跟清让是朋友，朋友之间帮些忙不足挂齿。”
纪云亭却从姜堔话中听出了些别的味道，他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容，说话的语气温和，却异常犀利：“听清让说他前两天家里着火是你及时出现救了他。姜先生当时那么早去那里是因为在那边工作吗？可据我所知水云村那边只有一些廉价出租房和小吃店之类的，并没有什么企业啊。”
姜堔在刀光剑影中挣扎起伏这么多年，玩的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计谋，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早就练就了一身喜怒不显于色的本领。
老实说，纪云亭这种低级的试探和询问根本不足以激起他的情绪波动，对他造成不了一点影响。
但是一想到纪云亭跟顾清让的关系他就有些莫名的担心，他不想让顾清让怀疑自己，更不想让纪云亭在顾清让面前说些什么让他害怕自己。
姜堔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隐隐的怒气和不满：“那天我去那边给一个朋友送点东西，准备返程时看见下雪了就想着反正都要从餐厅经过，就想着送清让一程。谁知道刚到他家门口就看见他家着火了，最后还是向隔壁帅哥借了一把大锤砸开了门才进去的。
纪医生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是故意接近他吗？可他既没钱又没权，我图什么呢？”
纪云亭抄着手站直了身体，随后又靠在了墙上，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容，语气却毫不饶人：“是啊，我也很奇怪，姜先生图什么呢？”
姜堔抬起头跟纪云亭对视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没忍住笑了起来：“那天晚上我去水云村朋友家，很远就听见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当时已经入了秋，天气也凉了，外面早就没有人了。我寻着声音找去，远远看见一个拄着导盲棍的男人在一个死胡同外面站着，我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做，并没有立即进去救人，就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正当我以为他要选择明哲保身走的时候，却看见他用导盲棍试探着拐进了胡同里。”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笑容又温柔了几分，眼眸里多了些别样的情绪，那情绪有点欣赏的意味，似乎也夹杂着点宠溺的感觉：“其实这种事发生在水云村那种鱼龙混杂，治安又差的地方并不奇怪。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眼睛看不见，明知道进去也只有挨打的人会进去帮忙。当时我在想，他是哪来的勇气呢？他不怕惹恼了里面的流氓被人打死吗？”
姜堔说着话，又停顿了一下，留意着纪云亭细微的变化。
纪云亭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微笑模样，但全然没有了方才那咄咄逼人的姿态。
姜堔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说：“其实别说你，我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我会因为看见他救过一次人，不，确切的说是看见他送上门被人打了一顿而格外留意他。老实说，我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也并没有同情心泛滥到去帮助弱小的地步。但看见他拄着导盲棍拐进胡同那一刻，我心里就只有一想法，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着门口。
李儒凯神情严肃站在门口，让他们进去。
纪云亭和姜堔对视了一眼，同时站直身体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怎么样？能不能做手术？恢复的几率有多大？”纪云亭一进去就单刀直入问道。
李儒凯双手抄在兜里，紧皱着眉头靠在桌子边缘：“他这情况确实挺罕见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一时还不能给你准确答复。”
纪云亭有些不能接受，他总是下意识地把顾清让失明的事揽在自己身上，潜意识里认为如果当初顾清让不救自己就不会弄成这样。
他心里很愧疚，一直想治好顾清让的眼睛，这些年他为了顾清让没少操心，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最后走投无路之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儒凯身上，费尽心机把李儒凯弄回来就是想让李儒凯治好顾清让，让他重见光明，也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谁知道李儒凯却给了他这样一个答复，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可他也是医生，他比任何都清楚有些东西是不能勉强的，也改变不了的。
纪云亭还是有些不死心，他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顾清让，问的却是李儒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顾清让这三年在纪云亭的帮助下见过不少医生，但最后的结果都大同小异。
其实他心里早就不抱希望了。
但是今天接到纪云亭的电话时他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期望，毕竟这世上没有一个生活在五彩斑斓和光明中人能心甘情愿接受黑暗，即使过了再久，也做不到坦然面对。
这世上哪个瞎子不想看见光呢？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知道能复明的几率并不大，要不然纪云亭就不用大费周章把李儒凯请回来了。
尽管顾清让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听到医生的诊断结果时，心里还是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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