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出去逛逛吗？
失落和不甘是有的，但顾清让这人向来不愿意因为自己让别人为难：“云亭，别为难李医生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姜堔进了病房就靠在顾清让身后的墙上，听着几人的谈话，脑子里涌现出顾清让手心里握着雪时的情景，以及他摸到雪人后的期待和羡慕。
他能感觉到顾清让对光的渴望，但同时他也很佩服顾清让彻底失去希望后这种坦然自若的表现。
纪云亭不死心，揪着李儒凯不放：“真的没办法了吗？”
李儒凯迟疑了一会儿，看着纪云亭摇了摇头：“云亭，你也是医生，你知道作为医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下最后结论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病房里霎时间能清楚的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最后还是顾清让打破了宁静：“今天真是辛苦李医生了，大老远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被云亭拖过来给我检查了，真是麻烦你了。现在正好到饭点了，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李儒凯倒是很佩服顾清让的坦然和豁达，当即就答应了跟顾清让吃饭。
这顿饭由李儒凯选吃什么，纪云亭选餐馆，姜堔负责当工具人，顾清让做那个负责组织请客的人。
几个人兜兜转转，最后又选了家火锅店。
这几个人虽然都是大男人，但其中顾清让失明，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姜堔跟纪云亭才因为顾清让斗了一个回合，而且纪云亭心系顾清让的眼睛，也没没什么心思说话。至于李儒凯嘛，刚从国外回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一门心思都在吃上面，就更没空搭理别人了。
所以一顿原本该热闹非凡的火锅，几个人竟然凭本事吃的客客气气、冷冷清清。
不过冷清是一回事，该有的客套和礼貌几个人还是做足了的。
吃了饭后，四个人兵分两路，姜堔送顾清让回家，纪云亭送李儒凯去酒店。
姜堔扶着顾清让上了车，替顾清让系好安全带后绕到另一边，打开门坐了上去，启动车子，带着顾清让走了。
纪云亭坐在车里，打着火后听着发动机发出的声音，双手上捏着方向盘，却没有要起步的意思。
李儒凯上车后点了支烟，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代替烟灰缸后，一眼就瞅到了换挡杆旁边有个保温杯。李儒凯想都没想，把烟叼在嘴上，一把薅过保温杯把盖子拧下来了：“哎呦，这还是个没用过的新杯子啊！我就说嘛，纪大帅哥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干出用保温杯泡枸杞这种没出息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把杯子丢了回去，左手拿着盖子，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在盖子上弹了弹烟灰。
见纪云亭没有要起步的意思，他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后转过头盯着纪云亭：“走啊。”
纪云亭闻言索性熄了火，靠在椅子上转过头看着李儒凯：“老李，你老实说，顾清让的眼睛，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李儒凯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后严肃了起来，他把盖子扔到台子上往后一靠，又吸了一口烟，把夹着烟的手搭在了车窗外：“办法是有，但是风险太大了，我不敢保证手速成功的几率有多大。而且这个手术一旦失败，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大脑。”
“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不到百分之十。”
“不到百分之十……”纪云亭呢喃着李儒凯这句话，脑子里又浮现出了三年前自己昏迷前看见顾清让的情景，那时候的顾清让穿着制服，逆光而来，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转而间，这幅画面又被顾清让醒后知道了自己失去了父母和失明时的样子所替代。那时候的顾清让既彷徨又无助，像被抛弃的孤儿。
等他冷静下来后，就面无表情、一脸木然的发呆，那样子，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纪云亭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了顾清让第一次拄着导盲棍走出病房时的场景，不过几米的距离，他走了十分钟，中途摔了五次。
他现在仍然记得顾清让那张消瘦苍白的脸上的伤疤和汗水，对他那濒临崩溃的神情记忆犹新。
纪云亭捏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泄了气般呼出一口长气，手上也松了力道，带着乞求的语气说：“老李，求你帮我治好他。”
纪云亭是谁啊，他可是从小就品学兼优，深得老师和学生拥戴的人物啊，优越的家庭条件和卓越的成绩让他从来不知道求人是什么滋味。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今天，居然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一步。
李儒凯皱紧了眉头，连手上的烟快被烧完了都没有发觉，直到最后被烟烫了手，他才本能的松掉了手上的烟头。
姜堔开着车带着顾清让绕了几圈，他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顾清让，莫名的想到了顾清让拄着拐杖拐进胡同里救梁竹筠的情景，以及今天早上顾清让摸到雪人时的表情，还有由心底发出的那句：“真好。”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随后看着顾清让问道：“现在时间还早，要出去逛逛吗？”
顾清让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好啊。”
姜堔开着车，在一个小商店给顾清让买了一个热水袋，让店主充上电烧热后把热水袋塞到顾清让怀里，然后开着车带着顾清让来到了郊外一个湖边。
这一片原本是一个房地产大亨买下来打算建个别墅群的，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建成就不了了之了。
这里的地理位置还可以，风景也很好，湖泊两面背山，前面则是一块平地。当初开发商能看上这里，应该是看中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和环境。
这两天下雪，天地都被染成了银白色，现在一看，这地方就更像仙境了。
姜堔停下车，下车后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替顾清让拢了拢围巾，然后把他扶了下来。
顾清让一下车就感觉到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偶尔能听见风的声音。
自从失明后，太安静的环境会让他感觉到焦虑，他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安静的环境，让自己听到些别的声音。
一个人在家里实在听不到别的声音时，他都会打开电视，让周围变的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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