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倒打一耙
这话听的乔君心中悚然，她便是再迟钝，也知道齐暮雨这是恶人先告状。
现在应该立刻出现揭穿他吗？乔君难得深思了一次，决定再听听他还有什么说辞。
这厢，周延之对齐暮雨不假辞色：“那你呢？若你未曾半夜在我们山庄乱逛，又怎能看见她？”
齐暮雨毫不动容：“我初来乍到，听闻贵山庄大名，晚间无事出来逛一逛。偶然看到乔小姐形迹可疑，便跟上去瞧瞧，谁知她鬼鬼祟祟一路去了未销馆。那里地处贵山庄东北角落。我便是再愚钝，也看得出来她没安好心，周少庄主不会想不通这一点吧？”
一席话听得乔君直咬牙，齐暮雨这人长得乖巧可爱，年纪也小，怎么满嘴谎话？
但她立时又想到了子留，昨夜他出手把自己救下，齐暮雨究竟有没有看到子留的真面目？此事若牵扯到子留，乔君在周家人面前就说不清了，毕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子留是个什么来路。
正当乔君忙着犹豫不决之时，周延之开口了：“未销馆确实人迹罕至，一般弟子也去不到那里。”
乔君紧张起来，这一点倒是事实。若小鹤因此怀疑她，也算有理有据。只是未销馆是她与子留碰面之处，若要说清楚，难免又要把子留供出来。此人虽说行踪神秘，可自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未曾对乔君有任何不利，更遑论昨夜又救了她一命。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出卖子留呢？
周延之抱着剑继续说道：“可是，我们山庄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她既然是我们山庄弟子，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别说你这外人，便是我也不能说她的不是。倒是你，齐公子，半夜三更地尾随扶稷山庄女弟子，还跑到我面前污蔑人家，不知打得什么算盘。不如，你现下跟我解释解释？”
齐暮雨颇为意外，他本以为丑丫头武功不行脑子也不灵光，在庄中也没人会回护于她，正好拿来作垫脚石。没成想周延之居然不肯入套，自己本打算先下手为强，如今反而引火上身，做了桩赔本买卖。
思及此处，齐暮雨把脸板起来，冷声道：“周少庄主此言何意？我们千机门素来与贵山庄交好，我本意不过是提醒你们庄中有内鬼，谁知反被你污蔑。这是你们周家的待客之道吗？”
“你这家伙。”周延之低声道，齐暮雨小小年纪，脸皮又厚性子又滑头，着实把他给气到了。
话到此处，多说无益，齐暮雨转身准备开溜。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头道：“周少庄主回护自家弟子的同门之情着实感人，不过可得小心将来莫变成东郭先生！”
说完，看到周延之脸色越发难看，齐暮雨心里才痛快了些，脚底抹油开溜了。
周延之本就不喜齐暮雨，方才跟他一通对峙，只觉心中全是郁闷之情，不由得拔出剑来随手往墙边一丛竹子上划去，泛黄的竹叶应声而落。
见齐暮雨走远，乔君才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周延之自然也看到了她。他冷着脸回剑入鞘，抱着胳膊盯着乔君，意思很明显，是要听她的解释。
虽然方才周延之一通抢白把齐暮雨怼了回去，但他心里非常明白，乔君这人十分胆小，又最是循规蹈矩。若不是关系重大之事，怎会半夜在山庄中游荡？
而且她去哪里闲逛不好？偏偏是未销馆，这让他如何不怀疑？
乔君自知逃不脱，一步步挪到周延之面前，少年脸上像是挂了一层寒霜：“他说的是真的吗？”
乔君小声道：“不是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周延之抱着希望问道：“所以你昨夜没去未销馆，他编排你的，对不对？”
乔君都不敢看周延之：“我确实去过未销馆但是、但是他后面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没有什么坏心思。”
周延之的心沉了下去，面无表情地道：“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喜欢半夜去犄角旮旯的地方逛。你觉得谁能信你？”
从没有被周延之如此严厉的审问过，乔君吓得直打颤，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鹤你信我，我怎么会对扶稷山庄不利呢？就算我没良心，不管你们对我的情谊，真做了坏事，将来怎么跟我爹我娘交待？”
“我信你，我想信你。”周延之放缓了语气，以他对乔君的了解，这家伙倒真不至于怀有什么歹心，可她昨夜的行径又是说不清的，想必是隐瞒了什么。
周延之接着道：“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先说出来，说出来就能想法子解决。”
乔君抠了半天手，红着眼圈嗫嚅道：“我、我真的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完便低下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你、你真是！”周延之火气直窜头顶，用手指着乔君想骂人，又骂不出口。
眼泪就在乔君眼眶里不停打转，她又难过又害怕，知道周延之不喜欢她哭，便低头用手小心翼翼地把眼泪抹掉。
“够了，别弄那副样子给我看。你走吧，以后有任何事你自己看着办，别来找我。”周延之垂着眼皮看着她，说完这句话，便气哼哼地提着剑往门外走去。
周延之一路带着风闷头走，心里越想越不痛快。这算什么啊？
说到底，乔君就是有所隐瞒，她根本就不信任他！
秋风中，周延之走得一头汗，越想越气，只一门心思地恼怒于乔君不拿他当自己人。却也不想想，他处处怕别人拿他与乔君的婚事说三道四，如今却又因为乔君有秘密不肯告诉他而恨得牙痒痒，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先不说两人这笔糊涂账，且说郑畴那边本要在扶稷山庄住上一个月。谁知今日一大早便去拜会周智远，只说自己门里出了急事，必须赶紧回黄州，特来辞行。
周智远百般挽留，对方却去意已决，只能赶紧帮着打理行装，安排车马，将千机门一行人安稳送出庄。
周家兄弟目送千机门诸人走远，周智迁这才对他堂哥说道：“这次郑掌门走得也太急了。”
周智远道：“说是门下出了些事。”
周智迁道：“未必。”
“这次走得太急，是有些古怪。”周智远道。
兄弟二人一同转身回庄，默然行了一会儿，周智迁才开口：“我看他们给的机关，以后要谨慎用。”
周智远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用他们的，难道别家就可靠了？郑畴好歹还跟咱们相识数十载。”
周智迁不再说话，二人面露愁容，倒是周智远旋即打起精神，拍了拍自家兄弟：“别发愁，全天下难道就找不出几个做机关的了？有时间咱们就四处看看，总能寻到。”
周智迁脸色依然凝重，无奈地道：“大哥，祖宗传给咱们的那东西，无论在或不在，都令人悬心。”
“你的意思我懂。”周智迁罕见地沉下声音，“它若有朝一日流落出去，不知要在江湖上掀起多少腥风血雨。留在庄中，好歹咱们家的人还能守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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