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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李平生处理起伤口来实在细心。

        修长的手指捏着棉签棒将脚足周围擦干净,又用碘酒轻轻给伤口消毒,再喷上消炎剂,最后用绷带细细缠绕住脚踝。

        处理完脚底的伤口,季浣便想收脚,这种脚放在别人手心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羞赧又带着说不出的妥帖。

        然而,季浣一动,脚踝就被人扣住。

        李平生肃然开口:“别动。”

        光洁的脚上不只足部一处伤口,后跟被高跟鞋磨破的皮,消过毒后露出粉嫩的肉。

        李平生想起停车场看到的光脚少女,心下了然,下午在湘菜馆时他就觉得眼前这人走路姿势别扭,当时只以为她穿不惯高跟鞋,却没想到脚居然磨成这样。

        他开口语气不善,“鞋子不合脚就丢掉,别硬撑着走。”

        季浣也想丢掉啊,可下午的面试这么重要,难不成她光着脚去面试?

        她撇撇嘴,“没来得及换鞋,那附近也没店买鞋。”

        李平生从医药箱找能包扎的纱布条,“你去哪儿了,附近连个鞋店都没有。”

        季浣回想了一会儿创意园的名字,第七空间还是第八空间来着,她犹豫着回答:“一个创意园,好像叫第七空间。”

        李平生沉默着,将纱布条覆盖在伤口上,嘴里没停,“是七创园吧。”

        季浣恍然大悟,忙道:“啊,对对对!就这个名字。”

        接着又道:“你知道这个地方?”

        李平生在附近长大的当然知道,他点点头。

        客厅的沙发底座高,季浣坐在上面垂着脚,腿上的西装裤一并垂下来盖住了一部分脚踝,李平生一手拿着纱布条正忙。

        他另一只手捏起季浣的裤腿往上提了提,一动作,笔直的小腿上大面积暴露出来,随之暴露的还有一条狰狞的伤疤。

        李平生动作顿住。

        伤疤已经结痂脱落,但由于时间不长,疤痕看上去还是很明显,这伤不像是意外磕碰的,是直接被人用刀划出来的。

        李平生眼皮一跳,语气森然,“怎么弄的?”

        李平生这个问题实在奇怪,他一面要求自己跟眼前的女生保持距离,一面又克制不了的关心他。

        眼下他用这样的语气问出问题,明显逾越。

        季浣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李平生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的关切太浓烈。

        季浣垂下眼,喃喃开口:“就……上次广场那次。”

        李平生回忆了足有一分钟之久才想起那次广场的相遇,当时李平生赶到时,现场确实有把裁纸刀。

        可裁纸刀不至于划出这么长一道伤口,除非是季浣站着不动等人划。

        季浣说出这个答案后,紧闭着嘴,不愿再开口,李平生只得将心头的疑惑按下,放下裤腿盖住小腿的伤疤。

        就在他以为季浣不会再开口时,身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很丑吗?”

        这压根不是丑不丑的事儿,李平生只是觉得眼前的女生受伤的次数太多。

        季浣却将他的一时当成默认,想起在广场台阶上,似乎也是眼前这个人安静地帮自己处理伤口。

        现在她的心境却跟那时大不相同。

        她冷冷开口:“你还挺喜欢做好事,上次在广场也是你帮了我。”

        陡然转变的语气太明显,李平生一下子感觉到,小姑娘的脾气怎么说来就来,他耐下心试图解释。

        “疤痕不丑,但你不能老受伤,我也没那么爱多管别人的闲事。”

        那怎么就管了我这么多回,季浣这样想的,却不敢直接就这样问,烦躁的心情因为李平生的话,平静了些。

        她再开口的语气没有那么生硬,“那你都爱管什么样的闲事?”

        伤口处理完,李平生将剩余的纱布收拾进医疗箱,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看人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还呆着独居女生的家里不合适,说完这句话,他准备离开。

        手腕突然被人拽住,两只手重叠的皮肤发烫。

        季浣一双眼睛清亮,说出的话却颤着音,“你看什么样的人会想管她的事儿?”

        这话暧昧不明,问出这种问题的人,一般她心里的答案就在她的问题里。

        李平生在她清亮的双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故作镇定也掩盖不了的慌乱。

        他原想随便扯个答案,含糊过去,可季浣的眼里的倒影在嘲笑他。

        看吧,你这个模样,还装什么装!

        李平生闭了闭眼,片刻后房间里响起他清凌凌的声音,“爱护自己,疼惜自己,不委屈自己的吧。”

        话语没提季浣,却全是他对她的期盼。

        兀自陷在自己内心世界的季浣没听懂他的潜台词,又颤着音问了句:“有病的行吗?”

        李平生以为季浣指的是厌食症和胃病,他不以为意,“身体出了问题就好好治。”

        这话让季浣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面上的阴霾一扫而尽,“没问题,我谨遵医嘱。”一定会早日康复。

        李平生弹了下她的脑门,“嗯,祝你早日康复!”

        他离开房间时感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有条晦暗的路突然明亮,但谁也不知道,这段明亮的路途走下去会不会又是另一片黑暗。

        殊不知,季浣跟他的想法截然不同,她身在暗海中沉浮,徒然抓住一根浮木。

        ——

        画室的教务助理工作简单,上手容易,却意外不断。

        季浣第一天上班,就经历了两个学生临上课时打电话过来要调课,三个学生上课时弄坏道具,需要从仓库重新找道具,还有一个学生家长要退课时。

        等她脚不沾地地跑一天后,昨天受伤的脚足已经疼得没知觉。

        好在经过第一天,刘老师对她的印象分直线飙升,到下班时还贴心告知她明天的课都是下午,可以晚两个小时再来。

        可以多睡会儿懒觉,自然是好的,季浣高兴应下。

        离开画室,已经过了晚饭点,季浣是回公寓的路上点好外卖,看时间到公寓时正好能在楼下取餐。

        画室临近的公交站是宁川一中站,季浣路过宁川一中,外面的街道上少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安谧很多。

        季浣注意力集中在学校正门,没注意到侧边的围墙有人一跃而下,尾随她而来。

        方清徽跃下墙头,正门距离这边有段距离,并没有保安发现他,他将校服脱下,翻过面系在腰间。

        校服裤子是很常见的运动款,无需掩饰也没人会往校服上想。

        前面的人在公交站等了一会儿,公交驶过来,她随着人流上车,方清徽在卡在公交车门关闭前上去,投了币,就近找个地方站着。

        无需特意盯着人,他知道她会在哪站下车。

        季浣对于身后的少年,毫无察觉,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上。

        公交摇晃,时不时就需要挪动脚步才能站得稳。

        接二连三的刺激下,她开始后悔自己没直接打车回家。

        好在熬过三站,她终于下车。

        身后的少年也一起下车。

        方清徽看着季浣进公寓大门,他远远坠在后面跟着,看她走进楼道,还想再跟上去。

        半空中横出条手臂箍住他的颈脖,他被惯力一带,后背撞上坚实的一堵肉墙。

        ‘肉墙’发出清凌凌的声音,“小鬼,干嘛呢?”

        方清徽曲起腿朝后方踹过去,被后面的人轻易躲开,拉扯之间,方清徽的脖子重获自由,他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上次在公寓外叫住自己的那个人。

        李平生懒懒开口:“认识刚上去的那个人?”

        方清徽的嗓子还没到变声期,说话的语气凶却还带着点童稚。

        “关你屁事!”

        李平生被骂了也不恼,抬手敲敲少年的头,“没大没小,小屁孩一个,装什么酷!”

        少年被碰到头,仿佛有什么开关,一下子将他惹怒,他伸手就朝李平生砸过来。

        李平生后退两步避开,少年紧追不舍,一条腿又扫过来,横扫腿的动作标准,看样子是专门学过的。

        少年人学这些的目的应该是自卫和强身健体,可不是为了逞凶斗恶。

        李平生有意教训教训眼前这个莽撞的少年,出手也用了三分力。

        几个来回下来,少年的脸被按在墙上,双手被反剪着固定在身后。

        李平生道:“服不服?”

        方清徽:“服你大爷!”

        嘿!这个小鬼,脾气是真暴躁!

        李平生搬出道德礼仪跟他说了一通,少年鼻子哼一声。

        看样子油盐不进,李平生只得搬出杀手锏。

        “你再不认错,我就将你送学校了?”

        方清徽无语,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告老师!他们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不玩儿这招了好吗!

        不过,方清徽嗤笑,“你怎么知道我学校在哪儿?”

        他身上又没穿校服。

        李平生笑了一下,“不巧,我也一中毕业的。”

        方清徽:“!”

        李平生还在继续:“我不光知道你是一中的,我还知道你这会儿应该正上晚自习,你这小鬼,不好好上课,尾随别人回家,是准备干什么坏事儿?”

        方清徽到底年少,被人胡乱猜忌着扣下一顶‘坏人’的帽子,顿时恼羞成怒,“你才干坏事儿!那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李平生听到这句话,手劲儿松了些,“不是别人那是谁?你认识?”

        不管怎么问,少年都不再答话。

        僵持着好一会儿,李平生松开手,仔细打量下少年的长相,跟季浣倒是有三分相似。

        他估摸不准,手伸进办公室的窗子里,从桌面上拿出手机。

        “行!你不说是吧,那我问问她。”

        ‘她’是谁不言而喻。

        李平生划开季浣的微信,正欲拨个语音电话过去。

        手机陡然被人抢过去。

        方清徽盯着屏幕看了两眼,又抬头上下打量着李平生。

        再开口语气变得奇怪,质问中带着不满,“你跟她什么关系?”

        形势急转直下,刚才少年还是被人压制住问话的那个,现在他像是拿到主动权,质问一个接一个,“你怎么有她微信?”

        看起来还很亲密。

        李平生被接连两句质问,怼得措手不及,“搞错了吧,现在是我在问你!”

        更何况,对面这少年母鸡护崽似的表现是为那般。

        顾左右而言他,方清徽已经将李平生的回答等同于默认。

        他将手机砸过去,破口大骂:“你要脸吗!都多大年纪了!你再看看你长这样……”

        话语卡壳,方清徽盯着对面一张看上去跟丑不搭边的脸,说不出违心的话。

        他涨红了脸,接着怒道:“你长啥样也不能追她!”

        “谁要追谁?”旁边响起一道好奇地女声。

        李平生和方清徽一同转过脸去。

        季浣拎着手机站在楼道口,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俩。

        方清徽先反应过来,除了一开始那眼,他没再看季浣。

        涨红的脸色转为冷漠,他转身就走,临走时还狠狠瞪了李平生一眼。

        李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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