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思绪飘得太远，温钏宁面前的咖啡逐渐变凉。
她发现，她清晰地记得结婚后的每件小事。无论好与坏，都是婚姻存在过的证明。
不可否认，她和江徐行有过一段柔情蜜意的时光，但离婚的决定也并非一时冲动，太多细碎小事把她压倒，说不上谁是最后一根稻草。
温钏宁掏出手机给江徐行发消息：“下周找个时间办手续吧。”
江徐行没有回复。
温钏宁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他们上一次联系还是要去江家吃饭那一天。往上翻，基本只有必要时她才会联系江徐行，两人的对话简短乏味。
很久以前两人还会谈电影聊人生，后来逐渐演变成非必要不联系的习惯，好像多说几句话就会死还是怎么着。
除去第一年的生日，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江徐行再没闲心给制造惊喜，更别提下厨给她做饭，反正她也不会领情。只是大小节日纪念日都不忘差助理送上鲜花和礼物。
送来的礼物大多是首饰包包，也都是当下最新的样式，温钏宁不难猜到这些都是助理帮他准备的。温钏宁没来由地想，要是哪天两人上/床他都让助理帮他才算一绝。
她逐渐习惯这样的方式，看到令人瞠目的价标也不再会再三推却，大多数礼物她只在拆开时看过一眼，之后就和其他各类礼品一起锁进柜子里，不会拿出来再看一眼。
两人大多数时候处在半冷战的状态中，而江徐行的耐心一般持续不了很长时间，屡次碰壁后便任由她去，心里知道她作不了几天。
这也不是温钏宁第一次提出离婚，结婚两周年纪念日时她就在晚餐上提出离婚的想法，气得江徐行当场拂袖而去，留下两份牛排和她面面相觑，最后她还是顶着压力叫来服务员要求打包，毕竟价格死贵，怎么能浪费呢。
江徐行逐渐把温钏宁提离婚的行为当做一种撒娇般刷存在感的行为，每每她提离婚，过不了几天江徐行就会让人送来礼品求和。
估计此刻江徐行心里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江徐行此刻正在招待不速之客——温润林。
他一听两人要离婚的消息便坐不住了，温钏宁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匆忙叫车去江徐行的公司。温润林觉得女儿自作主张放弃这棵摇钱树的行为无异于断他后路，他一定要好好劝女婿不要冲动行事。
温钏宁结婚后和娘家渐行渐远，温润林除去逢年过节能偶尔见上江徐行一面之外，两人交集甚少。
前台把温润林拦下：“先生，没有预约是不可以进去的。”
温润林着急忙慌地说明自己是江总的老丈人，前台很难把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人和江总挂钩。
最后还是夏玫闻讯赶来，连忙发消息给正在开会的江徐行，才依照他的吩咐带人上楼。
江徐行面不改色：“爸，怎么突然跑公司来了？”
面对这个小辈，温润林心里却有几分犯怵。
温润林试图拿出长辈的威严：“小钏说你们要离婚了？真的吗？是谁提的？”
他心里难以接受是温钏宁没事找事，但如若是江徐行提出离婚，此事更加难有挽回的余地。
江徐行猜到他的来意，说道：“钏宁最近和我闹别扭呢，我回去好好哄哄她。”
温润林放下一半心：“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也会好好说说她，不要总把离婚挂嘴边，都多大人了还闹性子。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能答应离婚，知道吗徐行？”
江徐行心道这老东西是担心自个儿女儿还是担心以后没钱拿呢，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知道了爸，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要不我让人送您回去，改天再去看您和妈。”
温润林连忙摆手：“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记着我说的话。”
江徐行打开手机才看到温钏宁的消息，心烦地把手机扔一边。
他想不明白温柔体贴的温钏宁为何一瞬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对他冷冷淡淡不提，三天两头把离婚挂嘴边，不知道是想气死谁。
办个屁的手续，离婚，门都没有。
温钏宁还是回了家，毕竟此刻她也无处可去。
江徐行不在家，她并不太意外，他现在三天两头不着家，她也落得清静，省得一回家就和他吵个没完。
温钏宁感觉江徐行本质是恶劣的。之前觉得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全是假象，一张嘴得理不饶人，每每吵架都能说得她哑口无言，只能暗自生闷气。
洗过澡后，她靠在床头吹头发。楼下传来开门声，她猜是江徐行回来，连忙把灯关上装睡。
江徐行却径直走来客房，“唰——”一下把所有灯都打开。
刺眼的灯光让温钏宁眯起眼睛：“你又发什么疯？”
江徐行看起来神志不清，想来又去和顾渊等人鬼混。
温钏宁闻到浓烈的酒味，还掺杂着混乱的香水味、烟味，她不由得掩鼻：“你给我出去。”
江徐行笑了，反手把门掩上：“出去？去哪儿？还没离婚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了么？”
温钏宁下床踩上拖鞋，打算去其他房间躲开这个醉鬼。
却被江徐行拦住去路，把她拦腰掼在床上，欺身压了上来。
温钏宁拼命推他：“你给我起开，离我远点。”
她的推却助长了江徐行的兴致，单手制服住她，另一手已经掀开她的睡衣。
房间里亮如白昼，让她无处躲藏，心中耻辱感被拉满。
温钏宁用脚踹他：“你不要发疯了行不行？”
以往江徐行感受到她的拒绝便会停止动作，今晚兴许是喝多了，完全不理会她的抗拒，嘴上还道：“我是疯了，我快被你逼疯了。”
风平浪静后，温钏宁蜷缩在床的一侧，眼角通红。
江徐行餍足后心情大好，贴在她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温柔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温钏宁昏昏沉沉就要睡去，江徐行吻上她的耳垂，含糊道：“钏宁，我还想要你。”
温钏宁挥手拍他，却软弱无力，声音细不可闻：“别闹了，我累。”
许是疲惫不堪，声音里也没有以往那种冷淡，反似含娇带嗔。
江徐行轻轻抚摸她头发，低声道：“钏宁，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以前都是我不对，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女人的呼吸平稳悠长，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
第二天一早，温钏宁将将醒来就感受到腰间的桎梏，一下想起昨晚的混乱。
她叹了口气，明明都要离婚了还来这一出，让人平添烦恼。
本想直接将人推搡开，看到他尚在睡梦中又不忍吵醒他。
她小心挪开江徐行的手，起身去浴室洗漱。
她刚下床的瞬间江徐行就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江徐行刚下楼就看见她行色匆匆准备出门，问道：“急什么，吃了早饭我送你过去。”
温钏宁低头穿鞋：“不用了。离婚的事你好好考虑下。”
他的心情一下被破坏光了，吃早饭的心思也没有了，拿起车钥匙也跟着出门。
温钏宁还在慢慢悠悠往小区门口走，江徐行的车轰鸣而过，吓得她连忙躲开。
她看了眼毫无留恋离开的车，低声骂了句：“又发什么神经。”
刚到公司就听到大家热火朝天在讨论着什么。
温钏宁不明所以，抓住庄蕙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
“温姐，你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呀，今天合作方有人要来呢。”庄蕙神秘兮兮地说道。
温钏宁疑惑不已：“这么突然？”
庄蕙叽叽喳喳：“不突然啦，新谈成了个项目，他们派人来对接也正常，毕竟是甲方爸爸。”
下午，领导果真迎着几人进公司，走在前头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与旁边的人说话时嘴角带笑，看起来温文尔雅。
几人被带进办公室，外头工位上大家七嘴八舌。
庄蕙探出头：“你们看到刚刚那个男的没有，是不是这次的负责人啊？完全是我的菜诶。”
周姐结婚多年，对长相压根不感冒：“帅不帅不重要，别老压榨咱们改方案就行。”
温钏宁无心参与谈论。她只是疑惑，江宁难道有这么小么？居然在他一回来两人就能碰上。哪怕她现在对邵远已没了别的心思，也并不想总是遇见他。
心里还在默默祈祷他只是来过个场，以后不要再遇上他最好。
临近下班时间，领导和那一行人才从办公室里出来。
领导说道：“我已经让人定好包厢，不知道邵组长方便一起吃个晚饭吗？还有一些细节想和您谈一谈。”
小公司好不容易和大公司谈成合作，于情于理都应该请负责人吃顿饭，关系处好了比什么都有用。
说完环顾众人，许是想找几个作陪的。
公司里已婚女性众多，大多都要赶着回去看孩子，领导思忖片刻就找上了温钏宁和庄蕙。
温钏宁还没来得及拒绝，领导就欣喜道：“正好也快下班了，小温、小庄，待会儿你们跟我车过去。”
庄蕙倒是很兴奋，完全不知道参加这种局有多么麻烦。
几人推杯交盏，气氛热烈。
领导喊道：“小温、小庄，你们也给邵组长敬一杯。”
温钏宁向来反感酒桌文化，此刻也是礼貌道：“我酒精过敏，就以茶代酒给您敬一杯吧，希望邵组长不要介意。”
领导还欲说什么，邵远先开了口：“也好，女孩子还是不要喝太多酒比较好。”
领导笑呵呵的：“咱们邵组长也是怜香惜玉的人哪。说起来您和小温都是a大毕业的，两人以前认识吗？”
邵远看向温钏宁，她语气平淡：“可能有见过，不太记得了。”
领导笑道：“没事，以后多的是接触的机会，是不是邵组长？我们公司产品的文案都是小温写的，她工作能力很强，把任务交给她你尽管放心。”
邵远笑着点头。
温钏宁找间隙看手机时间，心里盼着这场局赶快结束。
邵远看着边上心神不宁的人，许久未见，她曾经脸上的婴儿肥早已褪去，甚至还有几分清瘦。
看着她，邵远想到温钏宁以前总是忽闪着大眼睛抱住他撒娇，现在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意，和其他人一样疏离地喊他“邵组长”，仿佛他们从未认识过。
终于散场，人群三三两两散去。
温钏宁正准备叫车回去，邵远突然道：“温小姐，你住哪儿？不如我送你回去？”
领导擅长察言观色，看出两人之间氛围不一般，也连忙道：“是啊小温，这么晚你自己回去多危险，让邵组长送你回去，我也放心。”
此时强硬推却反倒令人怀疑，温钏宁只得上了邵远的车。
温钏宁报了家里的位置，又道：“麻烦您了，邵组长。”
开到红绿灯口，邵远开口道：“小钏，你过得好吗？”
以往看电视剧，久别重逢的前任男女友见面的第一句话永远是“你过得好吗”，温钏宁一直不理解，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问这个问题希望对方说什么呢？
温钏宁回答道：“挺好的，你呢？”仿佛只是和老友寒暄。
“听说你结婚了，都没来得及恭喜你。”邵远缓缓道。
温钏宁不知道他从哪听说的消息，但还是笑道：“我都结婚好久了，听说你也好事将近？”问完的瞬间马上就后悔了，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搞得自己好像很在意似的。
邵远看了她一眼，她脸色如常，于是问道：“你听谁说的？”
温钏宁说：“同学群里有人讨论，大家都知道的。”
“没有这回事。”邵远语气平淡，又补充道，“我没有女朋友。”
温钏宁不知说什么合适，索性不说话。
邵远又问：“小钏，你过得幸福吗？”
温钏宁不知道他究竟想知道些什么，或者要什么样的答案他才满意。她轻松道：“刚刚你已经问过了，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邵远沉声道：“我后悔了。”
“我后悔和你分手了，其实我一直没忘记你。”
眼看着前面就是小区大门，温钏宁索性道：“你在边上停吧，我在这里下。”说完解安全带作势要下车。
邵远连忙把车停在路边，温钏宁果真头也不回下车走人，还说道：“麻烦你了，邵组长。”
邵远推开车门追上她，拉住她的手：“小钏，我是认真的。”
“我承认那时我一时被迷了心，但是我和她很快就分手了，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他语气里有几分急切，和刚刚运筹帷幄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吗，”温钏宁凉凉道，“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邵远努力辨别温钏宁这句话的语气，没有责怪也没有怨恨，只是单纯的疑问。
邵远的手在身侧握紧：“我担心你不肯原谅我，而且……那时候我也没能力给你更好的条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自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句话莫名有些耳熟，温钏宁下意识想到江徐行，又忍不住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这种话哪里是他的作风，每次听见她提离婚他只会蹙眉问她：“你又怎么了？”
他的自以为是让温钏宁感到好笑，她彻底冷下脸：“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话，又凭什么觉得只要你回头我还会在原地等你？”
邵远说：“小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但是只要你愿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温钏宁觉得很烦，她说：“我现在过得很好，你的心意对我来说不重要。你说的话我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我也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认识。”
江徐行远远就看到温钏宁在和人拉扯，对方是他没见过的面孔。
他将车停下，鸣笛亮灯，瞬间吸引了那两人的注意力。
温钏宁认出是江徐行的车，将手从邵远手中抽出：“我要回去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私底下咱们就不要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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