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开封府三剑客
这展昭果然在试探我！
冯子来讶异极了，说道：“展大侠，何必如此。”
他有些生气，感觉自己被这南侠当猴耍了，最气人的是，直到看到那两个捕快进来，他这只猴才察觉到什么员外、什么小偷、什么杀手可能都是开封府的人乔扮的。
或许在胭脂铺里遇到的那个大眼姑娘也是，挂着那么好的一块玉招摇过市，想引他下手，他甚至想如果他当时忍不住顺了那枚玉佩，会不会就没有接下来的试探了，会不会是南侠直接带人冲进胭脂铺捉拿于他，真正的人赃并获。
跟在展昭身后进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武官，他身材矮小，肤色黝黑，胸口上绣有彪或熊的图案，品阶竟是不低。他向两个捕快挥挥手，两个捕快向众人团团一抱拳，先后离去。
待房中只有他们四人了，那武官才道：“你误会展大人了，他真心向包大人举荐你，不过你的来历我和朱大人早就知道了，试探你也是本官和朱大人的主意，展大人只是旁观，和他没有关系。”这武官沙哑的声音颇为难听。
冯子来看了看展昭，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走到桌前，拿了刀鞘，将短刀插入刀鞘中。
展昭知他生气，走前两步，向冯子来介绍道：“这两位都是开封府的判官，这位是左厅判官欧阳蝶欧阳大人，”说着，左手向瘦高个一摊，“这位是右厅判官朱春朱大人。”
冯子来觑了朱春一眼，想着这官武功不俗，百十来招，二人难分胜负。他转向展昭，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展大侠，你们开封府试探在下也试探了，结果如何呀？”
听他问到了结果，展昭与欧阳蝶、朱春三人相互对望一眼，纷纷点头。
待从四方酒馆出来，天已黑尽，两旁房屋各挂彩灯，展昭、欧阳蝶和朱春三人在人潮中走着，两个捕快跟在三人身后。
展昭问了欧阳蝶冯子来职务问题，既然是他引荐而来，他就得对冯子来负责。他停住脚步，对欧阳蝶和朱春道：“江湖上有些本事的难免心高气傲，若只给他寻常职务，只怕他会心生懈怠，这样也干不长久。”
他虽品阶高，但在开封府却无实权，安排冯子来去到何处还得左右厅判官来办。
欧阳蝶道：“属下明白，展大人你看重他的武功和破暗器机关的本事，我和朱大人同样如此。通过今日三次试探，他观察力不俗。”
“人也机警，判断也快，轻功、武功都相当不错，有一流高手的实力。”朱春补充道。
欧阳蝶认同地点了点头：“对，只要他能管住他的三只手……还有就是他那个性子，属下颇为担心。”
想到今日那冯子来一路上只要看到有些长相的姑娘，总要吹口哨调戏一番，性子相当轻浮，若被他得了实位，以后见着公主、郡主、县主等，也忍不住吹声口哨？
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欧阳蝶颇为担忧，“京师之地，百官云集，如果性子太野，对他和对开封府都未必是件好事。”
他话音一落，三人同时沉默。
好一会儿后，展昭才艰难地开了口：“好好约束一番，或许……能改。”
欧阳蝶看了他一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南侠这般为难，“明日属下会着人去金陵调他的户籍文书，明日也会有暗器机关方面的考核，接下来是文试，校尉营的团练使邓大人也会对他进行考核，若他能过关，属下和朱大人想让他接手宇字班。”
朱春点头称是：“胡校尉死后，他那班校尉就没人带领，开封府也一直想找人接手。”
“接宇字班。”
展昭一方面替冯子来高兴，进校尉营当班头，那是从六品的官了；一方面又想到了王朝。
欧阳蝶看出了他的疑虑，又说：“我和朱大人，还有校尉营的团练使邓大人也想过王朝，但王朝与其他班头相比，无论武功、经验、声望都过低，还得好好历练一番。这一年多时间校尉营损失惨重，死了不少人呀，八月十二日就是校尉考核之日，招贴昨日就已贴出，希望能招到一些好苗子吧。”
三人又商议一阵，朱春眼见天色已晚，打算回开封府休息，明日该他值守，明日得早起。
欧阳蝶笑着说他还有一些女儿的事要请教一下女儿的师父，朱春便向二人告辞，带着两个捕快走了。
待他一走，欧阳蝶就拉着展昭出了新门，在新门瓦子里寻了一酒馆，叫了肉干、五味杏酪羊、又点杀了一只鱼，摆了满满一桌。
他举起酒杯先是感谢展昭对欧阳晴的悉心教导之恩，欧阳晴武功进步神速，已能和他对打拆招。
而且自练武后，欧阳晴不仅身体硬朗了很多，心情也辽阔不少，还经常找他说话，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人又喝了一通酒，聊了不少事，情谊增进不少。
欧阳蝶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展大人，你托属下办的那件事……属下可能要令大人失望了。”
“何事？”
展昭夹了一块羊肉到嘴里，想着自己何时托过他办事，突然想起上月前往扬州前他的确托他调查过黄梨来历一事。
他放下箸儿，替他和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向他举了举酒杯，便凑到嘴前，头一仰，一饮而尽。
欧阳蝶也跟着饮了酒，沉吟道：“查了大半个月都查不到黄姑娘的来历，看来这姑娘用得是假名。”
展昭听他果然是说他让他调查黄梨一事，嘴角往上扬了一下，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上扬的嘴角又垮了下来。他提起酒壶，再次替欧阳蝶和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不用查了，她就是一个在江湖上四处流浪的普通姑娘。”
“大人知道了？”欧阳蝶颇为意外，眼也不眨地盯着展昭。
“在通州的时候她自己说了。”展昭躲避着他的目光，抓起酒杯，脑海中禁不住想起了在通州阮家寨里发生的事情：
那姑娘痛得冷汗直流，狼狈地朝前爬了几步，爬到他的脚边，抓住他的衣摆：展大哥，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展昭！你扪心自问我黄梨害过你吗！我害过你们开封府的人吗！一直是你们开封府的人在害我！什么青天！什么大侠！全是狗屁！我恨死你了！
我恨死你了！
我恨死你了！
我恨死你了！
黄梨当时说恨他的话萦绕于耳，他很后悔他当时没说相信她，甚至想会不会就是因为当时他没相信她，所以到最后她才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他。
“大人问清楚了没有，这姑娘狡猾得很，可别被她骗了。虽说她于我女儿有恩，但若她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属下也会公事公办……”欧阳蝶见展昭连灌了几杯酒，连忙替他夹菜。
几杯急酒下肚，展昭的眼框红了一圈，他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却丝毫没有想吃下肚的欲望，他现在只想喝酒，最好喝得天昏地暗，喝得大醉不醒。
他头昏脑涨，一把抓住欧阳蝶的胳膊，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笑，似乎这世上所有的阴差阳错、所有的惋惜、所有的思念都是可笑的。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朝那老伙计吩咐道：“别说黄梨了，从今以后她的事都和我不相干，我们今晚只管喝酒，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今晚不醉不归。”
“好好好，属下今晚奉陪到底，不醉不归，不醉不归。”欧阳蝶见了他的反应，惊诧连连，不知他发生了何事。
展大哥……展大哥……展大哥……
在圣岛山顶，那姑娘脸色苍白，神情萎靡不振，却向他露出了一个异常凄美的笑容。
黄姑娘！
她抓起横在她脖子上的利剑就往她脖子上抹去。
展昭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宿醉后头痛欲裂，他捏住拳头，轻轻捶了捶脑门，这才发觉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是怎么回来的？
他只记得昨晚和欧阳蝶喝酒，欧阳蝶提起了黄梨，他心情很不好，喝了很多酒，接下来的事他就完全记不得了。
“来人呀。”
他坐在床上，不耐烦地朝外喊了一嗓，推门进来的是门房卫清：“大人，你醒啦，小的让侍女备了醒酒汤，这就端来？”
展昭点点头，想着今日要办的事可不少，冯子来考核完毕，要带他去校场，帮他通通关节，下午还要去皇城司一趟，总之事情很多。他忍住头痛，翻身下床，换了官服，穿了官靴，又洗漱一番，从内室出来时，卫清已端了醒酒汤和一些早点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展昭喝了醒酒汤，问了一句，窗外明晃晃的，想来时间不早了。
“快午时了。”
展昭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昏睡了那么久，“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欧阳大人送你回来的呀。”
当展昭赶到开封府的时候，冯子来的第一场考核已经过了。
朱春找了一机关锁给他开，这机关锁颇为精巧，锁眼里有一暗勾，就算有钥匙若开锁方式不对也是打不开的。
没想到冯子来看了两眼就找到了其中的窍门，本以为他开锁要用到什么精妙器具，没想到他就用了一片簧片就开了锁，动作之快简直令观者瞠目结舌。
朱春很满意他的表现，给了他几册法典，让他这段时间多背背，八月十二日跟着应试的校尉一起考，文试得考过六成才算过。
冯子来跟着展昭出来时大呼麻烦，当个武官还那么多法典要背，又说若他爱看书早考状元去了，哪还会沦落至此。
展昭劝说，当校尉要负责京畿治安，若自己连法典都不熟悉，又如何依法抓捕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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