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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离家


凌若嘉伸手,取过探热针,看了下,温度没再升了。简单地问了她几个问题,确认没问题才作好病患记录。瞥了眼乖乖地躺在床上的靳染,盖着厚实的棉被,几乎把小身子被埋了似的。

        “瞧你这孩子旧病还没康复,就惹了新病,真是让人不省心!”

        被个年纪比自个小的女人说是孩子,靳染真不知作何感受。

        看凌若嘉怨气这么浓厚,想必她又被护士长刘容给训了一顿,内容来去都是连个小孩也看不住,肯定不知上哪去闲逛。

        凌若嘉好奇地问:“送你回来的那位小哥你认识?”

        成了抱团的身子一动也不动,不作反应。

        以为她睡着了,凌若嘉就悄然退出房门。

        凌若嘉一走,她的眸子张开,脸上没有一丝睡意。

        昨儿见到那人,脑门一昏眩,她站起就晕厥过去了。

        当然不是因为刺激太大,又不是林美人,她的身子哪会弱成那样,只是她不知道那一睡就是半天,春季本来阴凉,加上淋了大半天的雨,能不病才怪。

        四肢软绵无力的靳染,头深深地埋进软绵的枕头里。

        怎能奢望见不到他呢。幽然轻叹了气,先不说同住这所医院这一栋楼,就算离了这,他们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家族庞大于那些争名夺利的人来说,可能觉得是谋求更高的机会,但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除了与父母交好的,她素来不喜与其他打交道,这次事件后,她就没出席过世家聚会。而其中交好的世家之一就是顾家,那人的本家。

        一手轻抚在额前,打断了她的沉思,睁开眼,就见刚从外回来的纪静如。她问:“哪里不舒服?”额前是正常的温凉,已没昨夜的烫热。拧眉舒开,心情松缓下来,见靳染摇头说没,又问:“昨儿下雨怎么还出去?”

        她含糊道:“就想走走。”喉间炙热,似有东西梗在里头,说起话来也不舒服。

        纪静如欲言又止,可看着那小脸的微白,就熄了念头,端了护工刚端来的清粥,喂靳染吃。

        靳染张开小嘴,吞了一口,温热的粥让干燥的喉咙滋润不少,也没那么难受了。

        “在这医院闷吗?”纪静如一边拿着勺子喂她,一边问,“不如周末妈妈让宛清来陪你?”

        靳染摇头。

        喂完清粥,纪静如起身想收拾她的衣物,却发现全都整齐地叠放在柜子,用来解闷的书籍也收拾好搁在桌上。回身看了她眼,就坐回了床畔。

        望着神情沉静的纪静如,她不经意地问:“妈,姐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提起靳佳柔,纪静如去了愁色,眉目染上笑意,“你姐,她有孩子了。”荣升为外祖母,母亲高兴是自然的。

        像是被感染了愉悦,靳染也笑,但不达眼底。

        愉悦的气氛很快就沉了下来。

        “阿染,”纪静如开口的时候,靳染的神情稍有触动,可变化不大,她并没注意到。“为什么想去五伯家住?”

        靳染以为纪静如不会问,因为她去顾家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而每次去都是因着一个原因,哪怕开口的不是纪静如,而是靳禄,但她也是持着默认的态度。

        以前不懂事以为都是靳禄的注意,也曾怨过,但慢慢长大,思想宽了,理解的自然也多。靳禄不同于寻常的父亲,他的性子向来冷情,处事残酷狠辣,唯一在意的人就纪静如,孩子是附带的产物,可有可无,因此每个孩子持着不温不热。也就是说,靳禄要她去顾家,是纪静如的意思,若她有一丝反对的念头,他是绝不对不会做这些无意义的事。

        纪静如不知,这个认知曾令靳染寒了多久的心。

        见靳染不吭声,纪静如放缓了声:“放心,那事妈妈不怪你了。”

        一股凉意从头灌下,冷了四肢,也凉透心扉。

        靳染抬头,看着纪静如,那脸容有了倦容,眼底起了淡青的阴影,但仍遮掩她的美丽与动人。

        昨晚靳染患了肺炎,体温高到近乎四十度,院方立马通知了靳家。靳禄正逢出差,纪静如一人赶来,照顾了靳染整个晚上,连眼睛也没敢闭合过,折腾了到早上,见靳染烧退了,纪静如洗了把脸,在外头买了早餐回来吃。

        靳染已经不是小孩,活过二十多年,对纪静如这些举动不是不感动,但现实始终不如拍戏,心头的疙瘩不是铲去就能不疼不痒,修复如最初。那儿仍会有个坑,需要时间慢慢填平。

        重活一次后,她以为自己能忘怀,却低估了这坑的深度,眸光透出几丝复杂。

        或许靳染已对这些年的事情忘记许多,但永远也记得,这一年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

        纪静如有个父亲,名叫纪海丰,与纪静如母亲离异后另娶,后又经历一场失败婚姻,事业受到重大打击,濒临破产,后经靳禄力挽狂澜,终挽回家族事业。

        愧疚纪静如姐妹受继母折磨多年也恍然不知,也悔恨大女因此早逝,纪海丰也没有随着他们住在繁荣的J城,而是住进了B市的一家疗养院。纪静如不是个心狠的人,哪怕也曾恨过纪海丰,知他是为了弥补当年对她母亲做过的事而留在B市,终究还是认回了这个父亲,每年也会带着儿女来探望他一两次。

        靳染这次离家出走,就是刚好一家子来探望纪海丰,然后她离家三天,遇了梁遇尘,救了那个人。

        有时候她在想,要不是这年,她跟着父母和兄姐去了B市探望住在疗养院的外公,要不是发生了那些事情,要不是在纪静如痛心的责骂之下自个儿跑了出去,离家数天被找回,她的日子过得许是普通,也未必如此煎熬。

        而跟那人的这份孽缘,是从这一年开始。

        纪海丰以前在B市有产业,后来因为企业经营失败,就卖了纪家的房子。这房子算不上豪宅神恶名的,但靳禄知道于纪静如而言却是特别的存在,它是她外公留给纪静如的礼物,便在几经辗转之下买回了它,纪静如每次来B市探望纪海丰就是在这房子住下。

        虽然不经常鲜少来这住,可靳禄雇了人看管着,时而有钟点工来作清洁。

        房子后院的小花园,有个刷了白色油漆的木制小秋千,靳染看见向来爱玩捣蛋的妹妹心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秋千上。

        “心蕊,这里风大,回屋里去吧。”妹妹向来体弱,有时连一个小小的感冒也会让她卧床半个月。

        “我不要。”靳心蕊没有看她,语气里有些小孩子的骄纵。

        深知妹妹的任性,靳染叹了口气,坐在了妹妹的身旁,安静地陪着她。因为她知道妹妹有一个习惯,经常闲着下来,就会仰望天空,沉思不语。

        宁静的天空,一片蔚蓝。

        什么时候,她的心也可以得到一样的平静与自由。

        靳心蕊抬头望着天幕许久,才突然开口:“姐,游乐园是怎样的啊?”

        “不怎么样。”

        因为,她也没去过。

        “可他们都说,那里很好玩……”略带稚嫩的嗓音充满了憧憬,靳染转过头,发现靳心蕊的小脸蛋上有些脏。

        “你又跟同学打架了?”小手拿起袖子沾了些水,然后替妹妹拭去灰尘。

        不知是被家里宠坏了,还是其他原因,小小年纪的幺妹总是喜欢跟人吵嘴打架。尽管经常惹祸,纪静如还是不舍得骂她,靳禄就更不说了,所以大家也只好由着她。

        靳心蕊哼声:“谁让他们都笑我是病胚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去游乐园……”

        手一顿,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去游乐园玩了。”

        “什么时候才可以病好?”

        “……很快了。”靳心蕊看了她一眼,神情黯淡下来,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再次抬起头来,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姐。”靳心蕊再次唤她。

        靳染轻轻地应了声。

        “你带我去游乐园好吗?”靳染讶然,向来骄纵横蛮的妹妹,第一次,用这种充满哀求的语气对她说话。

        靳染没忘记妹妹的病,承受不起剧烈的运动与刺激。她摇头:“天气凉了,我们进屋吧。”语毕,拉着妹妹的手就要进去。

        “姐……”

        闻声,脚步停下。

        “我是不是活不过十八岁?”

        傍晚,天空下着细雨,她牵着脸蛋儿高兴得带些红晕的心蕊回家,一进家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的身上。

        纪静如跑了过去,蹲下身,猛然抱住了妹妹,然后紧张地问:“心蕊,你去哪儿了,吓死妈妈了!”

        “二姐带我去游乐园了。”靳心蕊兴奋地说,脸儿开心得很。

        这话一出,空气凝滞了起来。

        他们的神情变得有些异样,目光复杂地看向沉默的靳染,因为谁也知道心蕊的病是不可去那种地方。纪静如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她脸上的红晕,伸手去摸,温度高得吓人。“你你发烧了?!”霎时,纪静如慌了手脚。

        心蕊笑道:“妈妈,我没——”事还没说出口,小小的身躯就倒在了纪静如的怀抱里。

        靳禄见状疾速走上前,抱起了心蕊,跑上楼去了,纪静如他们则打电话通知医生后,也跟了上去。而没多久,医生护士就匆忙赶来了。

        看着那些医护人员在房里走进走出,靳染的心情跌入了低谷,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靳心蕊出世起那天,她就嫉妒起她来,没有一刻是不希望她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然后纪静如他们就会注意到她了。而现在,她的心居然莫名恐惧起来。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因为害怕面对众人的责骂,因为到了这刻,自己也不后悔带她去游乐园。

        姐,我是不是会活不过十八岁?

        那声音很淡,很轻,却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心蕊知道他们是在骗她哄她,没有人知道她能不能活过十八岁,因为这机会率太低,低得连家人至今也下不了决心让她做手术。

        她颤着脚步,来到了父母面前,低道:“对不起……”

        啪。

        一个狠厉的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她的小脸的同时,也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了心脏。

        打她的不是一向冷酷严厉的靳禄,而是平日温和可亲的纪静如。

        “谁让你带心蕊去那种地方?”纪静如红了的双瞳望着被打歪脸的女儿,“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照顾你妹妹……让我以为你变了,终于愿意接受心蕊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个样子……她不是别人而是你的妹妹,难道你就真想要害死她才满意吗?!”

        纪静如的话压得她喘不起来,泪水无声息地流出,靳染也恍然未觉,复杂的情绪让惊惧起来。蓦然,纪静如扯起了那慌了神的她,用尽全力地推她出门口,力度过大以至让她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你走!”

        “妈、嘛妈……”她惊恐得口齿不清。

        所有人想要阻止纪静如过激的举动,但也无补于事,连靳禄的制止纪静如也狠狠甩开,愤怒地对着她吼道:“你别再喊我妈妈!你不是我女儿!我女儿只有佳柔和心蕊,我没有像你这样狠毒的女儿!我不要再见到你!”

        我女儿只有佳柔和心蕊,我没有像你这样狠毒的女儿。

        靳染倏地睁开双眼,看到了纪静如满脸愤恨的脸。

        那一瞬间,泪水已经干了。

        她纪静如的女儿只有两个,佳柔和心蕊,而她不是她的女儿。于纪静如而言,她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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