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听
从偏房回到正厅，碟中的酪酥见了底。赵曦见林千泠走来，放下手中的酪酥，上前问道：“那郎中怎么说？”
林千泠从进门就馋碟子里的酪酥，看见碟子里最后一块被赵曦咬了一口，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她舔了舔嘴唇，努力操着平时淡然的表情说着：“只说让我好好调理身子就行。”
“那就好。我这些时也不知怎么了的，对酪酥馋得很。”
“你这倒像是怀孕似的，你以前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是啊，我也奇怪呢……”赵曦手撑着下巴思忖着，不一会竟有些困意，嚷嚷着要小憩了。林千泠估摸着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也不好再打扰赵曦的休息，便找个理由离开，一向留客的赵曦也挥挥手让她早点回去。
回到王府正好赶上用晚膳的时间，这日的菜品很合林千泠的胃口，以致她都忘了顾上李沅的脸色。待她夹了块肉往嘴里塞时，余光才瞥见李沅没怎么动筷，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她不得已放慢吃饭的速度，开始装着大家闺秀的样子，耐心地等李沅开口。
许久，就在林千泠实在忍不住要开口时，李沅终于开了金口，缓缓地说：“今日皇兄有意让我纳小妾。”
林千泠偷偷瞄了一眼李沅的表情，暗自琢磨着他的心思：古人都要纳妾，王爷这么位高权重，这么久才纳一个妾，还要和我商量，定是希望我能宽宏大度。想到自己琢磨出了李沅的心思，林千泠清了清嗓子说：“王爷若是喜欢，有何不可？”
听见林千泠的回答，李沅好似微微一愣，又立即回过神来说道：“娶你前我承诺你不会纳妾，还以为你听到皇兄让我纳妾会生气呢。”
“怎么会呢，王爷娶我是我的福气。”林千泠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越发觉得自己说得贴合李沅的心思，上扬的嘴角不仅仅是示好，更是出卖了她的得意。
李沅打量着她的脸，从眉眼一直到嘴角。眼前的人于他而言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从未出阁的丫头变成了枕边人，疏离感却细若游丝般地一直存在。
他看得出了神，直到对上她的眼睛才移开了眼神，小声嘀咕着：“你真的变了不少。”
她瞥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又看见他并不带笑意的眼睛，一时难以分辨他真实的感情，只得撒着娇说“哪有”。
直到睡前，林千泠还反复回想着吃饭时的场景。她若是会些心理学就好了，琢磨起别人的心思来也不必这么费劲。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在心里责怪李沅。他想要的都得到手了，宰相的女儿从前不想嫁，如今做了他的金丝雀；皇上虽忌惮他却仍然把他留在京城。这样美满的生活，不知道他何苦每天愁丧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
她没兴趣知道他的秘密，但是深宅太容易养出无聊的人，她只得四处转悠打发时间。
王府内有个小花园，说是小花园完全是出于自谦，林千泠三进三出这个花园，每次都在里面绕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出口。花园里绿化做得极好，花草灌丛的有半人高，这些植物又易引来蝴蝶蜜蜂，尤其在春夏时节。若不是此时天气转凉，这些小动物们都怕冷地藏了起来，林千泠绝不会独自一人来这闲逛。
小花园里枯叶落了许多，遮盖住了好些景色，让人看了不免生出萧条荒凉之意。走了两三步，林千泠便看见李沅和另一人站在不远处。李沅背影极好辨认，他身形削瘦但笔挺，尤其是肩展得很开，显得身材比例极好。他只喜爱穿青色或白色的衣服，林千泠不止一次觉得他穿着实在沉闷，每次与他一同出行时总是挑其他颜色的衣服，他虽皱眉但从不说她。
她见两人站在那像两位诗人吟诗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奈何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她欲再上前几步听听八卦，又畏惧被他们发现。犹豫之间两人已经向她的方向走来，她来不及离开，随即躲在几束灌木丛后。所幸她今日穿的是焦糖色的外卦，还能与褐色的灌木枝融为一体。
李沅和另一人在离林千泠尚有十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侧对着她的方向站立，那人先开口道：“王爷不必如此苦恼，有舍方有得。”
林千泠眼睛有些近视，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模糊辨认他的身形。那人本就比李沅要矮半头，背还有些佝偻，不知是为表现谄媚还是本就是如此，看上去只刚刚到李沅肩膀。
“梁兄认为甄景洪如何？”
“此人有些才华但实在位卑，难以担重任。”
“位卑才不容易引人注意。”
那人环顾听后环顾四周，附在李沅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话。林千泠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只见两人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以防万一，林千泠还蹲在灌木丛后等待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来，适应久蹲后低血糖引起的不适感，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按原路返回，所幸路上没再碰到节外生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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