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希尔维湖的桃色风月

费尔南达在希尔维湖边的片场又一次见到了罗德小姐。这颗冉冉升起的影坛新星简单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就继续投入镜头前的拍摄中。她觉得罗德小姐冷淡得很有腔调，优雅疏离的气质与她戴着的那套“冰雪”主题的珠宝相得益彰。

        制片人贝斯特先生一如既往地热情，他鞍前马后带他们参观片场，殷勤到无微不至。她非常感激他的好意，除了用敞篷车载他们来时，日落大道的风把她没盘起来的头发吹得张牙舞爪之外，一切都堪称完美。

        里德尔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听贝斯特先生介绍片场的置景。费尔南达一直在回答贝斯特先生的话，但是她大半心思都在里德尔身上。他看起来早已经把魁地奇世界杯上的事抛到脑后了，然而只有海滩餐厅靠窗的第三张桌子知道她设计了多少言语才把他从疏冷的礼貌中哄到回暖。里德尔毋庸置疑是一朵带刺玫瑰，但她一点也不介意。艳丽馥郁的事物理应匹配同等的警惕心与攻击力来实行自我防护。换句话说，如果他极其温顺，那么他将对她失去起码一半吸引力。

        费尔南达在最不通事理的年纪一直处于一种猫嫌狗憎的境地。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她常常没几天就失去兴趣；对她爱搭不理的，她又充满了无穷的探索的精力。有整整一个夏天她试图把里奇太太家那只从不正眼瞧她的黑猫拐到自己家里来，每天她都嬉皮笑脸去扒拉它，最后彻底把那只猫得罪到一见她就进入备战状态的地步。

        相比起幼年时期的不讲章法，现在的她会讲策略，更懂分寸，哄人的鬼话一套又一套。但她招猫逗狗的德性仍然没有变，在察觉到里德尔的不悦后，她身体里反而有一股叫嚣的力量、让她愈发渴望挠猫一样地挠他下巴。她对处理她和里德尔的关系充满希望，至少里德尔还没有像里奇太太的猫那样往她手上抓血口子。

        在贝斯特先生看不到的地方，她偷偷地、小心地去牵他的手。他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试探，但也没有抗拒。最终她顺利地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里。她侧过头，对他挑了挑眉。他的脸上还是洋溢着堪称绅士典范的温柔与耐心，但是嘴角有微微的勾起。很好的信号，至少他还是很愿意哄她高兴的。

        他的手比她大好一些，手指细长，掌心里有一层薄茧，比她想象的多。这是一双学习和劳动的手，她精神一振，开始猜想他在清苦读书之余可能干过的所有的活。她在他的手掌里一个一个摩挲这些茧子，在心里勾画他的经历。

        里德尔加了点力道捏了捏她的手，把她的思想从漫无边际的游走中拽了回来。她抬起头。贝斯特先生已经带他们来到了剧组的化妆间。

        “化妆间、茶水间、休息室是一体的，”他乐呵呵地说，“很抱歉得安排您和这位先生在这里简单休息一会儿了，有个临时的部门调整会议要去听一听，上帝知道我是多么想和你们留在一起，我们聊得如此投缘，简直难以置信……但是这年头，人事部似乎总是雇不到像样的的人，他们要么笨手笨脚像个猩猩，要么上蹿下跳天天地折腾我们，这都已经是这礼拜第三个会了……”

        他絮絮叨叨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又担心他们真的说出什么不满的话来，眼疾手快打开了化妆间的门，探了头进去，“这会儿演员都在拍戏，不会有什么人，不用担心隐私问题——嗨，霍普先生，您在补妆吗？我听说a组的安德森在找您补拍上午的镜头，您可得快点……”

        贝斯特先生压低了声音，一脸殷勤地对费尔南达和里德尔挤了挤眼睛，“他很快就会离开的，外面在催场呢……我过会儿来带你们去放映室看粗剪的片段……”他眉开眼笑鞠了个躬，风一样地走了。

        化妆间不算大，费尔南达拉着里德尔往靠墙的沙发走去。经过镜子前坐着的男演员时，她好奇地瞧了一眼，想看看是否是一张银幕上见过的熟脸。就是这一眼，呼啦啦如有一阵风吹过，把她的心吹得凉了大半。

        化妆镜的灯光把他的脸映得格外苍白美丽——镜子里的罗比-霍普正冷冷地盯着她，眼睛里流动着幽怨的光。

        “你。”他不明不白地吐了一个词出来，声音微微颤抖，像在按压什么情绪。“你。”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俩。“情变就像早春开始融化的积雪，你无法对这场愈演愈烈的消失视而不见。”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再也维持不住平静了，脸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费尔南达真希望他只是在背台词。

        “当然，”罗比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这一句是我的台词。别见怪，拍摄进度很紧张，我不得不利用所有的间隙来背台词。”他剜了她一眼，“各种各样来探班的人我见了不少，倒是没奢望能看到贵人多忘事的高仁尼夫人，您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有滋有味……”

        她牵动嘴角，试图做出坦诚的轻松的样子，“哦，罗比，罗比，”她学着他之前的口吻，反复念了几遍，“玛黑区人人都等着收到你的亲笔签名照，我怎么能横加干扰让他们痛失一位未来的大明星呢？考虑到我们的确有一年没见了，给个面子收下我对你的关心吧，你过得还好吗？”

        “非常好，如果我从来没认识过你的话。”他的情绪绷不住地在脸上弥漫开来，眼圈泛出一层红色，“在你基于为我前程着想的善意的不闻不问中，我成功地过上了无名小卒的生活，你一定很为我高兴。你和我通信的频率下跌之快让我的猫头鹰都患上了情绪失调症，我不得不求助于麻瓜的心理咨询师。”他停顿了下，用力瞪了她一眼，“我希望你愧疚得失眠。”

        “我会的，我会的。”费尔南达笑着点头。里德尔望着她，她笑得像一树花，每一根枝条、每一片叶子、每一瓣花都在簌簌抖动。她大概是想用打哈哈的方式苟活过这场尴尬的相遇。里德尔鄙夷地撇了撇嘴。

        罗比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粘在她身上的视线，他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往他们这边走。

        他很高很高，比里德尔还要高。棕色头发，灰蓝色眼睛，五官是属于北欧人特有的冷与薄。他的脸有一种莫名的孩子气。他径直走到她身前，眼睛死死盯着里德尔刚才拉过她的手，仿佛那上面印满了辱骂他的脏话。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罗比参演的一部电影里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在那个故事里，他扮演一个把自己的妻子和她的情人捉奸在床的小配角。这场戏的结尾，他用一个南瓜砸死了奸夫。她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南瓜，但是有一个南瓜大小的抽象风格的台灯。她安慰自己，砸死里德尔的结果还是比砸死她稍微更容易接受一点。

        “安达，”他的眼睛在她和里德尔之间来回打转，“你还没有和我介绍过，这位先生是？”他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眼睛里有再努力掩饰也遮盖不去的敌意和挑衅，让人担心他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时，是否也是这样的蹩脚演员。

        “哦，里德尔先生，您的姓氏真有意思，比我认识的所有人的都有意思，恕我冒昧，您的父母亲是？也许我可以回想起来我是否认识他们？您看起来相当年轻，您已经工作了吗？”

        费尔南达的心砰砰直跳，好像即将要围观到一起事故的惨烈现场。她侧过头去看里德尔，他看起来没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除了嘴角的弯起，深得像用刀狠狠刻上去的一样。这几次相处中她大概摸清楚了他的一点脾气，他越是生气，脸上反而越会显出一派斯文。

        他回应了她的视线，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她，“显然霍普先生和您有我不便打扰的私事要谈，我去外面等您吧。”他的声音非常温柔，比往日和她交谈时更和气。他朝罗比轻轻点了点头作为问候，然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转身往外面走去，并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

        罗比脸上的戒备瞬间瓦解了下来，他抿紧嘴，大踏步走回镜子前，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中翻找了一遍，把这些玻璃容器掼得叮当作响。他不肯直接和她对视，从镜子里用幽怨的眼睛剜她。剜了一眼，又一眼，他剜不下去了。睫毛被眼泪浸得湿漉漉的，整个人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罗比是她见过最感性的人。在巴黎和她们同游的三个月里，即使当着再多人的面，他也从不吝于袒露自己的情绪，一个坦率、热烈、细腻的男孩。他像浪漫主义流派作家笔下的那些男主角，天生拥有丰沛的感情。但是他实在太容易哭了，老实说，看猫和狗打架都可能让他伤感起来。要是把他的情绪分几分之一给童年的她，她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安然活到现在。听着就很沉重。

        “他比我好在哪里？”他蔫巴着脸问她，声音微微颤抖，手里拿着刚找出来的遮痕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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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德尔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希尔维湖地区景色宜人，而他无动于衷。他心里有铺天盖地的愤怒和针扎般的羞辱。

        在看到那个三流小演员对着费尔南达哭哭唧唧的那一刻，现实像一巴掌一样扇在他的脸上，让他近距离地直视自己目前的地位：一个贵妇偷欢用的小白脸。和她歌剧院约会那一晚回去后守门人嘲笑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张狂地盘旋着，“我知道你们这样的小白脸会给自己找什么样的出路！”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英俊的五官因为灼烧的情绪扭曲了起来。

        愤怒与耻辱激发了他的想象，在那些画面里，她被他掼在地上，他冷冷地看着她痛哭流涕地爬到他脚边向他忏悔、怨恨自己不应该让他遭受这样的羞辱。她怎么敢拿他当玩物？尤其是和那样一个三流小白脸并列？一个心甘情愿去给麻瓜打工的废物巫师，这样的败类就应该被消除。他自甘堕落以当女人玩物为乐也就算了，他居然有脸装腔作势拿他当假想敌和他玩争宠的把戏？

        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呢。他嗤笑出声，心里发冷。美国最多的是什么？飓风？洛杉矶有飓风吗？他不清楚。至少洛杉矶靠海。飓风也好，海啸也好，只要能把那个化妆间毁了，让里面的人双双遇难。

        “伙计？”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对面的人被他阴沉扭曲的表情吓了一跳，但事出紧急，他磕磕巴巴地请求他帮他暂时看管一下剧组演员的宠物狗。显然也把他当成剧组的员工了。

        里德尔眯着眼睛注视被留下来的金毛狗，金毛吐着舌头、眼神茫然地看着他。愤怒极大地占据了他的心神，导致他无法及时抽神做出正确的反应——正常情况下他绝不会答应这样的请求。

        金毛慢悠悠地准备踱到湖边草丛里去玩，它刚走没几步，就感觉脖子上一阵绷紧。它回过头，看到里德尔面无表情地望着它。脖子上的牵引绳又被拽了两下，他的意思是不让它去。金毛冲着它叫了几声，卯足劲往草丛的方向跑去。然后就被脖子上的疼痛牵制住了。里德尔用力拽着牵引绳把它硬是拽回了他脚边。狗发出呜咽的声音。

        “我真想把你扔进湖里。”他抚了抚它的毛，语调温柔，表情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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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尔南达一出来，就看到里德尔身边蹲了一条金毛大狗。她很高兴地走过去，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挠金毛的脑袋。和他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在金毛身上，仿佛那只狗就是里德尔。

        她的裙子打理得整整齐齐，不见一丝皱痕，身上干干净净。他把目光移到她的嘴唇上，口红的颜色与刚才他离开之前的没什么区别，也没有任何晕开、抹开的凌乱痕迹。

        她抬起头，注意到他戏谑的审视的目光。“我们沿着湖边走走吧。”她拿起金毛的牵引绳说道。

        金毛一直挨着她走，好像很害怕里德尔。她很好奇他俩的相处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往他的方向看去——里德尔仍然在盯着她的脸看，她辨别了一下，确认他的视线在她的嘴唇上。

        “汤姆，”她眯起眼睛叫他，“你喜欢西柚味吗？加了糖的那种？”

        “什么？”

        她撅起嘴送了他一个飞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消息是甜心女巫家的口红可以吃，你的体验感不会太差。”

        “霍普先生喜欢西柚味吗？”他笑得很文雅，语气有点冷。

        她停下脚步，金毛狗茫然地望着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里德尔也停了下来，不说话，就看着她，黑色眼睛里没有光。

        她走到他面前，手臂环上他的胳膊，凑近了去看他的眼睛。里德尔第一次开始感觉到自己身高的好处，费尔南达在女巫里已经算高了，但是和他比，他嗤了一声，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知道怎样摆出嫉妒的、带刺的、占有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冷漠与温柔可以让人发疯。霍格沃茨的女生轻而易举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即使是出身高贵世家的斯莱特林的女生，只要他稍微施加手段摆出若即若离的姿态，她们一样任他予取予求。费尔南达当然是不同的，但她同样会有女人的虚荣心，里德尔必须让她相信他对她迷恋已深，以使她尽快展露自己面具下的柔软之处、便于他发动攻势。她对他目前只算得上态度暧昧的好感，离他想要的意乱情迷还很远很远。

        费尔南达感觉得到他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皮肤，她不介意与他的肢体接触，她也不介意被他肢体接触。她眨了眨眼睛，仰头盯着他，“罗比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非常非常情绪化，”她强调，“我安慰了他，摸了他的头发，与他拥抱，这就是全部。”

        里德尔的手指下移，刮过她脖子上的皮肤，带起一阵战栗。也许是因为痒，她后退了一小步回避他的触摸，他的手在空气中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哦，那我替霍普先生难过。小可怜，他没能得到一枚西柚味的奖赏。”他说，眼睛里终于流动出一点光，但全是带刺的戏谑。

        “容我提醒你，先生，你已经有点不礼貌了，”她抱起手臂，神色如常，嘴边依然有笑意，“如果我是你的教授，你刚才的行为值得我为你的学院扣去五十分。”

        “你虽然不能扣我五十分，但你可以安慰我，摸我头发，与我拥抱，然后把这段经历告诉下一个霍普先生或里德尔先生。”

        他不喜欢她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的反应，说明她并没有把他多放心里。情绪是人的软肋的入口。他要找到入口，即使让她生气也可以。而且她显然对那个三流演员没有持久的兴趣，那么他应该尽量规避表现出与他任何相似的特质，他不能太温顺，不能表现出太激烈的情绪，他要敏感、带刺，在对待和她的关系上适当地刻薄。最重要的是，他要让她相信他在嫉妒。

        “罗比是我曾经的男伴。我在法国呆的最后三个月，他陪我们同游，”她轻轻叹了口气，表情稍微认真了起来，里德尔不确定她是不是装的。“他是个很出色的舞伴，回国后我们自然而然地淡了联系，可能他并不这么认为……他很依赖我，一直到今天仍是如此。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细节，就像我也不会把我们的相处细节告诉罗比。”

        “谢谢你的贴心。’依赖’，真是相当精妙的词，很难不对霍普先生产生共鸣。”

        费尔南达看着他脸上尖锐的妒意，她并不认为自己的魅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清楚她对于里德尔的吸引力来自于多重叠加的效应，财富，地位，人脉，资源，也许最后可以虚荣地加上一项，她觉得自己还过得去的外表。

        “你的愤怒毫无缘由。”她说。是一个陈述句。表情和语气都让他不悦地想起邓布利多。但是，有那么一点吵起来的意思了。

        “我打赌你也是这么洗脑霍普先生的吧。”他一直很擅长阴阳怪气。

        “你那么喜欢提罗比就把他粘你脑袋上吧，”她皱起眉，“汤姆，我只是觉得不至于，你不至于这么耿耿于怀。”

        他挑了下眉毛，发出一声嗤笑，“你比我任何一个教授都热爱说教。那么，盖耶教授，愿闻其详。”

        “我认为你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调适和思想准备才接受我的提议的。所以如果你的自尊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接连受挫的话，我并没有责任。”

        见鬼。虽然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但这番话还是让她听起来很像一个烂人。

        里德尔胸腔里的愤怒又灼烧起来，他仿佛又听到了孤儿院看门人对那些“爱钻贵妇床帷”的小白脸的绘声绘色的嘲弄。他还没来得及消解这种情绪，就听到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认为你对我并没有到达爱恋的程度。”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脑子有什么问题吗？她不希望他生气或嫉妒？这些情绪如果出现，完全是源自他在乎她啊，蠢货，她为什么不能这么想？

        她不相信他。他几乎要气笑了，他的手段竟然也有开展不顺的时候。“的确微不足道，比您对我的迷恋略多一点。”温柔语调里的阴森倒的确有点真心实意起来了。

        “拜托，难道你没有讨好过学校里的女同学或被人追求过？难道你没有正处在暧昧区还未对你表明爱意的对象？”费尔南达摆了摆手，“不要关注我的措辞，聚焦事实，是或者不是？”

        她对着里德尔阴沉的脸色笑出了声。“所以你还要这么别扭吗？还是说我们也要遵守常规情侣关系中的一应守则？”

        他的表情阴郁得可以滴出雨来，他看着嬉笑如常的费尔南达，直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她还真是不适合普通的死法，他想。

        那就加大筹码，按着她玩下去。

        他走到她身前，她好奇地望着他，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毛茸茸的影子，像讨人厌的蒲公英。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至完全消失。她的腰柔软如藤蔓，被他的手掌钳制住。她的身体和他的紧紧贴在一起。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贴近过，近到她感觉他的骨头与皮肉压得她生疼。她微微睁大双眼，听到里德尔近在咫尺的声音：

        “那么如我所愿，小姐，我要求你的忠诚。”

        他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彼此间呼吸交缠，他说话时的热气吹在她脸上。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光流跃动。她微微把脸后退了一点，手上的牵引绳松开了，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然后慢条斯理地摩挲他这一处的皮肤。

        “汤姆，假如你的确没有身经百战的阅历，那么你在这门课上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天赋惊人了。为此，斯莱特林加五十分。”她贴着他耳朵说。

        金毛吠叫着往另一边跑去。贝斯特先生的声音回荡在希尔维湖畔，“南希，快过来！照顾你的奥古斯特呢？这个懒鬼，我要告诉罗德小姐，他居然让客人帮忙遛她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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