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酒过三巡，除了李君悦外每个人脸上都有了醉意。
阮清扶着已经醉成一滩泥的贾冬爵上了出租车，方天牧虽然喝得有些微醺，但头脑依旧清醒：“阮情，你先送他回去。”
“那你们呢？”阮情不放心地道，“我打个电话给司机吧，君悦你家住哪？”
“我……”
“她开车送我。不用司机。”
被截了话头的李君悦听到这句话简直了！！！
阮情一下子恍然大悟，问李君悦道：“对哦，我都忘了你有驾照。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情姐我……”李君悦着急表态却被方天牧无情截断。
“我心里有数。你送他回去，路上小心。”方天牧关上门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就这样，车子在李君悦无比怨念的视线中绝尘而去。
“走吧。”方天牧转身走了几步见李君悦还杵在原地，不由皱眉：“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方总，你真的要让我开车么？”李君悦企图挣扎。
“驾照呢？”
“包里……”李君悦的驾照虽然没怎么用过，但拿到后就一直放在钱包里没动过，所以一向随身携带。
方天牧一副那就没问题了的表情示意李君悦跟上他的步伐。
“方总，我考驾照考了好多次才勉强得的。”
“方总，这驾照就是个摆设，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方总，我错了，我不该在简历上写会开车，我们喊司机来接你回去好么？”
“方总，我们打车回去然后明天再来开车行么？”
“方总，我们找个代驾吧？”
“方总！我不会开自动档！！”
终于，方天牧肯停下他尊贵的脚步，恩赐一般地赏了她一眼：“跟着我干嘛？驾驶座在那边。”
李君悦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方天牧的车前。而且方天牧那尊神一样的表情，摆明了这件事毫无回转可能。
李君悦皮笑肉不笑：“我帮你开门。”说着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看见方天牧欣然接受的模样，李君悦觉得自己真是有当狗腿的潜质。上车系好安全带后李君悦深吸了一大口气，看着名贵的方向盘和操纵杆，心里不停盘算若是自己不小心刮哪擦哪了，会不会把她卖了都不够赔的。
方天牧看出李君悦的心思，将座椅调到一个舒适的角度，淡淡地道：“开吧。这车全保，随你撞。”
囧……李君悦转头看向方天牧，以为他又讲冷笑话了，结果他真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李君悦忍不住感叹：土豪，真土豪。
李君悦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自动挡的怎么开啊？”
“……”
在方天牧的视线压迫下，李君悦心虚地说：“我说过我不会开自动的啊……”虽然手动的也没开过几次……李君悦在心里补充道。
“P停车挡，R倒挡，N空挡，D前进挡，数字是低档位，你就挂D档开。”
李君悦按捺住紧张的心跳，按下启动键，按着记忆中的操作轰油门滑档，车缓缓往前滑动起来。
“别紧张，放轻松。”方天牧在一旁提醒。
李君悦紧绷着脸，虽然点头但表情却丝毫不放松。开玩笑，几百万的车啊，比她家房子还贵了几倍呢！
好在此时夜深，路上车少，驾着豪车当牛车驶也不会有人管。车内除了方天牧偶尔出声指点外安静得仿佛空气都静止了一样。李君悦全副身心都放在方向盘上，瞪大了眼看着前后左右的情况。在渐渐摸熟悉之后终是有点会开车的样子。
原来自动挡真的比手动挡简单许多啊……最起码不用考虑离合器问题，以前练车的时候总是来不及换挡或者忘记换挡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
李君悦稍稍松了口气，余光瞄了方天牧一眼，见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已敞开，领口的扣子解开了，领带也松垮的挂着，一手随意搭在窗沿上，半支着脸颊，眼眸微眯，专注地看着她，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方天牧这难得慵懒的模样在不断变换的光影里显得诱惑非常。
噗通！李君悦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在看她？是在看她吧？为什么要看她？为什么要衣衫不整地看着她？咕嘟！李君悦咽了一下口水，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勾引？不不，是酒后失常？
“专心开车。”
方天牧的出声提醒，让李君悦有被抓现行的窘迫，连忙转移话题：“方总，我们接下来往哪走？”
等了片刻，方天牧的声音轻轻响起，已经带有一丝倦意的沙哑。
“第二个路口右转。”
“好的。”李君悦得到指示，往前开了几分钟，观察好后视镜的情况，打了转向灯正往右边拐进的时候，一辆白色跑车猛按喇叭突然从右车道插出，高速向他们开来。
这个情况太突然，李君悦驾车经验不足，瞬间大脑空白，手忙脚乱打着方向盘，企图调转车头往相反方向开。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突然覆在她微凉的手上，牢牢握住方向盘，不准她再乱动。声音镇定沉稳，不容置疑：“减速，踩刹车。”
在方天牧的提醒下，李君悦以有生以来最快的反应速度踩下刹车，两人在惯性作用下狠狠往前一栽。
“有事？”几乎第一时间方天牧转头上下打量她，眼神锐利且认真，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伤着。
李君悦惨白着一张脸摇头，除了胸口被安全带勒得有点疼外就是些惊吓了，不过她现在惊魂未定，实在吐不出半个字。
方天牧松开手，打了应急灯，待李君悦状态渐渐稳定后，问道：“还能开么？”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咒骂缺德司机然后下车看自己的爱车有没有被伤到么？可是方天牧除了脸色不太好以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也没有下车的想法，倒是看她的眼神颇为关心。
“方总，你……是在关心我么？”一不留神李君悦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方天牧习惯性皱起他的眉毛，难道他该关心车？然后他做出了不需要回答蠢问题的判断。“没问题就开吧，停在这里等交警么？”
李君悦撇撇嘴，原来是关心交警的罚单啊！“我、我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有点大。”
“那我来开？”方天牧坐着没有动，看向李君悦的眼神就像从鼻腔里挤出的话一样，浓浓的威胁。
“哈哈！方总你真爱说笑，喝了酒怎么能开车呢？”李君悦干笑，重新发动车子，“开车嘛，谁没有点小意外，习惯习惯……就好了！哈哈！”
这像在努力说服自己的话听在方天牧耳里犹如敲了一道警钟。这种意外多来几次，以她的应变能力别说九条，估计九十条命都不够玩。看见李君悦僵硬的坐姿，一个计划渐渐在方天牧心中成形。
当李君悦一路用低速挡滑到目的地，擦了擦被汗浸湿的手心，如释重负地道：“方总，好了！”
方天牧看了她一眼，抬起他高贵的下巴轻轻一扬，李君悦秒懂他的意思，连忙下车给他开车门，还准备伸手扶他，却不想方天牧将他脱下的外套领带一并等丢给她，并没有让她扶的意思。
“就你这身板……”方天牧本来想说就你这身板还不够我压的，但话说了一半发现太有歧义，索性收回不语。
李君悦没听清方天牧说了什么一脸懵圈地看着他，以为他会重新说，敛神屏息地静待下文，却不想方天牧直接一个箭步跨过她往前走去。
李君悦自动理解为：小弟，跟上！于是跟着方天牧从停车场坐电梯到达方天牧所住楼层。不过方天牧并没有让李君悦进屋的打算，出了电梯便叫李君悦在电梯门口等着，自己拿着衣物进了屋。
再出来的时候方天牧已换了一身衣服，这是李君悦第一次见方天牧穿西装以外的服饰——上身灰色套头长袖T恤下身黑色运动长裤。有人能把西装穿出猥琐感，方天牧偏能把休闲衣穿出精英范儿，果然这年头，除了脸，主要还是看气质！
“方总，你这是？”看他这打扮分明是要出去的节奏啊，该不会要夜跑吧？
“走吧。”方天牧没有多余的解释，进电梯按了一楼。
李君悦站在方天牧旁边目不斜视，本以为两人又要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却听方天牧问道：“困么？”
“还好……”都被刚才那惊魂的一幕吓精神了。李君悦在心里补充道。
“我钱包在你那？”
“哎呀！瞧我！”李君悦拍了拍自己脑袋，连忙打开包翻找并且解释道：“你的衣服拿去干洗了，过几天才拿得到，钱包本来打算今天早上给你的，结果一直没机会就忘了。”
见方天牧没说话，李君悦连忙澄清：“方总，我没有故意贪污啊，你可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方天牧应了一声，电梯提示铃也响了，李君悦松了一口气，却听方天牧在他的大长腿跨出电梯前说道：“故意不还我钱包方便创造现在这样的独处机会。”
方天牧出其不意的冷句子让李君悦差点一口老血喷洒出来。杀伤力十足。这话说出去让别人听见不就以为她勾引他么？李君悦连忙环顾四周，还好此时夜深人静四处无人，她的清白还在。
两人走出公寓大厅，一辆私车停在门口，站在车旁的人见两人出来连忙走到后座打开车门。李君悦一眼就认出这是方天牧很少派上用场的司机，想起刚才的遭遇，顿时五味陈杂。
方天牧站在门边，让李君悦先上。“上车。”
李君悦瞅了一眼方天牧：“方总，你这是要干嘛？”
“你觉得呢？”
李君悦皮笑肉不笑：“呵呵，该不会是送我回家吧？”
方天牧没有回答。那就是默认了？李君悦顿时觉得心好累，她背负嘱托千辛万苦把喝了酒的大BOSS送回家，然后大BOSS竟然喊司机在家门口等着送她回家？这是抽什么风！
李君悦默默叹了口气。这声轻微的叹气让方天牧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你一个人不安全。我不放心。”
噗通噗通！隔着一个车门的距离，李君悦仰头看着也在注视她的方天牧，什么逻辑什么想法都不想吐槽了，猛地低头钻进车内。
车子在灯火辉煌的夜里穿行，凉风从开启的窗外源源不断涌入，李君悦支着脸颊迎着风，希望快些吹散心头升腾起的热度。而后视镜里那双被夜色染得迷离的黑眸，在看到李君悦不经意间露出的微笑，逐渐带上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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