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025姐姐
余厌依稀记得，再次见到自己的两位姐姐，是自己来到柯府的第二个月。
那天是柯老爷的生辰，柯府盛宴。
几乎所有的名门望族都参加了柯府盛宴，为柯老爷庆生。那天的柯府，胜似先前的王宫。
虽然柯祈看起来不像是会准备礼物的人，但是他居然真的精心准备了生辰礼物，那些妾室所出之子，看见了柯祈都准备了礼物，也都开始准备。
余厌看着这位小少爷一天天的，四处寻人打听名贵珠宝，时不时的，小少爷还要向自己询问意见。
余厌是没见过什么奇珍异宝的，但是小少爷也还是喜欢问他，小少爷只是问“阿厌，你看看这个好不好看”，但是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是好看。
他没见过什么，所以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好看。
柯祈选的礼物还真算不错，是一颗珠子，听别人说，好像是从海里捞上来的。
反正那天柯祈和柯老爷是很开心的。
那天，膳房问柯祈借了好久的人，柯祈才同意把余厌借出去。
原因很简单：柯家打杂的人手不够，来客太多，余厌被拎去帮忙。
余厌对此是毫不介意的，在哪干活不是干？
掌勺的让余厌去端菜，因为虽然余厌能自己养活自己不让自己饿死，但是真正的烹饪余厌也不会。
端盘这活儿还是比较简单的，就是万一那些老爷少爷喝高兴了，容易让端盘的人陪酒，男人女人都不例外。
余厌没喝过酒，自然是有点担心自己会去陪酒。他怕自己醉了，得罪那些主子们。
大厅内歌舞升平，好似昔日王宫，坐在这椅子上的，就像王公贵族，乐不思蜀。
柯老爷请来的客人里，各个都挑剔得很，唯独一个，最是好伺候。
那是京城大官庄家的一位妾室，按规矩，这位妾室是不应出席外家盛宴，但是那位庄老爷为了一个妾，打破了规矩。
膳房的人，他们看不上妾室，所以连给妾室端菜的仆人，都是一个新来的傻子。余厌端菜时，刻意的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他没看见她的脸，但是她的侧脸余厌很眼熟。
余厌回膳房时，听见那些端盘的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庄家那个妾室。
“听说了吗，那个妾室啊，是别人送给庄老爷的。”
“那女的也就有点姿色，但是啊，是个什么没见过的傻子。”
“也就是庄家的大太太好说话，要是我，肯定把这个妾室扫地出门。”
余厌冷眼看着他们，为什么瞧不起妾室呢？
那个女人，又做错了什么？
“我去给庄老爷端菜吧。”
余厌平时不说话，这是那些人第一次听见余厌说话。
冷静又理性。
“别呀，我告诉你啊，庄老爷身边的女人，是个妾。”
余厌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说话的人约莫着十四五岁，看起来鬼头鬼脑：“知道。”
一个年纪长一些的人笑着说道：“知道你还去给她送。”
其实这些人也都希望余厌这个帮忙的来给那妾室端，但是奈何柯祈小少爷挺喜欢这个余厌，膳房的人也不敢让他为难。万一他扭头就告诉柯祈少爷了呢。
余厌冷不丁冒出一句：“为什么瞧不起妾室？”
其他人听了愣了一秒，然后就开始“哈哈哈哈”的笑。
“笑死我吧，你头顶上的主子，柯少爷，都瞧不起妾室，你来着护着一个妾？”
“真有意思啊，平时柯小少爷骂那些庶出之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插话？”
“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
“哎呀，他要是想去，就让他去好了。”
这时候，这帮人会毫不留情的嘲笑余厌，因为他们知道，柯小少爷最讨厌妾室、庶出之子和护着他们的人。
所以，柯小少爷肯定会狠狠处罚这个余厌。
余厌也没跟他们争辩，端起那盘菜就离开了。其余人看见了，立马端着菜追了上去。
余厌终于看见了她的正脸。
那是一张绝对算不上好看的脸，但是却很清秀，看起来干干净净。
那双眼睛和余厌的一模一样，眸子里偷着隐隐的微光。
余厌拼命忍着自己，那是自己被送出去的姐姐啊！
他想喊一声“姐姐”，可是后知后觉想起这里是大殿，他端端正正的喊了一声“庄夫人。”
真奇怪，这两人明明是亲姐弟，却不敢说一句话。
庄夫人似乎也认出了自己的弟弟，她双眼立刻湿润，似乎也在忍着眼泪，却还是微微点头
余厌没有多说一句，端完菜就离开了。
膳房里，那些杂碎看看余厌闷闷不乐的样子，生怕他回去跟柯祈小少爷说点什么。
有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人问他：“余厌，怎么了这是？”
余厌缓过神来，低声说：“没事。”
原来自己的一位姐姐，是被送去了庄家。还成了庄老爷的一个妾。
姐姐叫什么，余厌一开始就不知道
余厌竟不知道是该为姐姐开心还是难过。
余厌觉得自己应该是开心的吧，毕竟姐姐是去享福的。
自小余厌和两位姐姐都没有什么亲密接触，他也没觉得姐姐被送走了有什么关系，可是正在，在其他地方看见姐姐，竟是这样的一番心情。
心里酸楚的很。
余厌没有再给庄家端盘，他没有那个心情，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喊出来。膳房的人也不敢再让他端了。
“余厌，你去给李大官人端吧。”有人提议道。
余厌微微点点头，端起菜准备离开。
膳房的其他人看着余厌魂不守舍的样子，都以为是他是被那位妾室给吓到了。
可是，那位妾室好像也没那么吓人啊，还挺和蔼的啊。
简单来说，除了她是个妾以外，哪都好。
李大官人算得上是重官之首了，讨好他的人多的一批。这次呢，他带着那个软糯无能的李家大夫人来赴宴。
这位官可是个好色的，男女皆可。听说他家是妾室多的很，这人外头还养了挺多男宠，李夫人都知道这些人，可是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李大官人一眼就看中了余厌，他拉着余厌，调侃道：“呦，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过来坐啊。”
余厌生的好看，也不怪李大官人看上。
柯老爷听见李大官人说话，撇了一眼自己儿子，柯祈好像不太情愿，他生怕儿子生气得了上司，连忙出来打圆场：“李兄说笑了，这哪里是什么小公子，这是犬子的奴仆，一个下人罢了。”
李大官人“哈哈”一笑，对上了余厌的眼睛，那双眼睛生的好看，他一瞬间竟有些说不出话。缓过神来，他好像和醉了又好像清醒着，李大官人笑着说：“哎呀，看这公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当个下人实在是可惜了。来，过来陪官人吃酒啊。”
余厌知道，这时候，推辞不得，只能随着他来。余厌低声回了一句：“是。”
他端起酒杯，坐在李大官人身边，一口就闷了。
酒在嘴里散发开，腥辣味充满了整个口腔。
余厌微微皱了皱眉，眼神里透露着些许恶心，不适感遍布身体，可是他走不得，他只能强装淡定。
李大官人看着余厌喝完了酒，笑着拍了拍他，说：“诶，这就对了，本官还能亏待你不成。”
余厌对着李老爷强挤出一个笑脸。他现在脑子里只知道，他这辈子都不想喝酒了。
有人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李兄，这人还是个孩子，是柯小少爷的玩伴能比柯小少爷大到哪去。”
可能是余厌长得真一点都不像小孩，李大官人把他当成了一个青年，但是他并没有因为余厌还只是个孩子就放过他。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摆了摆手，说道：“知道知道。”
一旁的庄夫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被这样对待，可是她不能，也不敢替自己弟弟主持公道。
她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喝了一杯一杯的酒，她端起酒杯，跟着他们也抿了一口酒。
她也没喝过酒，也不知道酒会这样腥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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