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回濮
“小姐，要不要吃些点心？”
“不了。”李惠明轻应一声，便转头靠着车窗，目光瞧着外面一览而过的景色，脸色有点差：“我只是有点闷。”
“您还在意翟光远的话？”
“没。”提到翟光远，她勉强笑了笑。“他不过十岁孩童，我和他计较什么。”
阿薰不搭话，她也不想说了。
翟光远讨厌她，她知道。
自凤翔至濮城之行，翟光远明的暗的都表示自己不会接受她。
说不在意是假话，只是她想着翟光远也才十岁的孩子，便不与他计较。
可好似，翟光远却和她较上了劲。
今早，他看到自己与翟光邺同趴睡在木桌上，甚为恼怒，说的话亦是难听的可以。
她告诉自己要不在意，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上了马车，前往濮城。
只是她在想，翟光远如此厌烦她，那翟光邺其余的家人呢……会不会也讨厌她？
她想此事，也未想太多时间，因为她已安稳踏进濮城。
她未来濮城之前，李从珂早就修书一封，送至濮城县处。
濮城县令乃翟光邺族人翟睿风，翟睿风不仅是濮城县令，亦是翟氏族长的嫡长子。
待她入濮时，翟睿风早已备好宴席，领着翟氏一族站在翟府恭候的迎接她。
李从珂安排的一队人马，自濮城城门绕过街，自是引的不明状况的老百姓前去围观。
未久，马车停下。
阿薰掀开车帘，开口：“小姐，我们到了。”
沉着思绪，她缓缓抬眸，才掀开车帘，阿薰就连忙撑起纸伞，给她遮去细雨。
雨丝落在她手上，微凉的湿意让她看到，原来外面已是细雨绵绵。
而站在翟府门前恭候着她的翟氏族人，更是让她心有不安。
“睿风，那就是李家小姐吗？”一旁传来好奇的声嗓，清润嗓音中透着似水温柔。“哪有传闻中那么可怕，人家不是长的挺漂亮的嘛？”
“夫人，切莫多语。”
“行行行，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对旁边的议论，她充耳不闻，或是在马车上待得有些久，走起路来，她脚下有些酸麻。
“小心。”早已接过阿薰的纸伞，与她走在一道并给她打伞的翟光邺，见她身体略颤，及时以手扶住了她，以只俩人能听到的声音朝她暗道：“没事吧？”
“没事。”她微摇头，似不是太适应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她。
翟光邺一手撑伞，一手箍紧了她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
像是安慰：“别太紧张，我在这里。”
她微讶，而翟光邺此动作却引起翟氏族人的小声议论。
“睿风，光邺不是挺喜欢李小姐的吗？”有人小声议论。“李小姐哪有传闻那么挑剔啊？”
从刚才就一直听到这声音，李惠明略抬眸，转头瞧向说话的人。
就见一妇人穿着淡色衣裳，瞧她望着自己，对她浅笑了下，她身边还跟着年约七八岁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亦眨着眼睛看着她。
而站在妇人跟前的青年，见她来，倒是有礼道：“翟睿风，见过小姐。”
翟睿风？她下意识的看向翟光邺，翟光邺则微弯身在他耳边轻道：“族长身体有恙，便让睿风哥过来，他亦是濮城县令。你该唤他一声睿风哥，他身边的妇人，是睿风哥的正妻徐氏，跟在徐氏身边的是睿风哥的嫡女，翟瑶玉，小名棉花儿。”
听罢，翟光邺挺直了身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惠明，见过睿风哥。”她行礼，道：“惠明初到濮城，让睿风哥劳心了。”
“哪里，小姐客气了。”翟睿风笑道，目光放至翟光邺身上。“凤翔至濮城，路途遥远，也不知我这愚弟，有没有照顾好您？”
愚弟？她哑然失笑，紧抿唇，道：“光邺待我很好，劳睿风哥挂心了。”
翟睿风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徐氏倒是开口：“大雨天的，别傻站着了，还不快请李小姐进府休息啊？”
翟睿风做了请的动作，道：“李小姐，请。”
她垂着眸，想走进去，可随行的侍卫亦跟在她身后，护送她进府。
一路上，引起翟府仆役的注目。
这……她停下步子，唤来阿薰，瞥了眼跟在侍卫后面的翟家族人，道：“让随行的人都下去歇着吧，别再跟着我了。”
阿薰领命，朝侍卫首领说些什么，侍卫首领点了点头，便跟着翟府的人下去了。
翟睿风安排的甚是妥当，她才进府，便让一聪明伶俐的丫头，伺候她沐浴穿衣，阿薰都没帮上忙，也是从这丫头口中，她才知，原来她落脚的府邸，竟不是翟光邺的家。
意思约莫是，让她住到翟族主家，以显尊重。
当时她听了，更是过意不去。
丫头瞧她如此反应，很是伶俐的解释说，翟光邺的家就在主家邻边，走上两步就到了，所以她不需觉得过意不去，她心里才有点平稳。
沐浴之后，她换上衣裳，还未歇息会，前厅就有人来她这里，说是晚宴到了，让她前去。
小丫头领着她与阿薰，就前去前厅了。
方踏入前厅，她就见之前见过的白氏与翟绮仙亦在此列，小丫头解释说白夫人因伤了风寒没能来接她，这晚宴时，便和绮仙小姐一起过来了。
白氏见她很是高兴，便拉她落坐，很是客气。
而她落坐后，出席此宴的翟家人才纷纷落坐，像是拘谨，大多是沉默不语。
宴席间，也只白氏与方才的徐氏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不过她们总是喊她李小姐李小姐的，让她顿觉疏离，便道：“夫人，您唤我惠明吧。”
白氏与徐氏略愕，而徐氏倒是先反应过来：“惠明，那行！那你也别夫人夫人的叫了，你叫我……嗯你叫我如澄姐吧？等你与光邺成亲，再叫我大嫂好了。”
“……嗯，夫人……不，如澄姐。”她改口，让徐如澄开了心。
徐如澄也是个温柔的人儿，晚宴未开始前，拉着她说点开心的事，教她整个人放松不少。
“对了，惠明。”徐如澄完全是谈开了，把一边拽着李惠明裙子的翟瑶玉抱着腿上，又握住翟瑶玉伸向李惠明的手，道：“你与光邺成亲后，打算要几个孩子啊？”
“……”她耳根微红，两颊浮出两片红晕。
“大嫂。”一旁沉默的翟绮仙忽而开口，道：“李小姐尚未出阁，你这样问，不太妥当。”
而坐在徐如澄腿上的翟瑶玉，很是天真的抬头：“娘，什么是成亲啊？”
徐如澄低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什么是长大……”
“长大就是长大……”
左右也解释不清，徐如澄干脆不解释，才想张口问些什么，就见前厅门打开。
“老太爷。”几乎是同时，落坐在椅上的翟族人均站了起来，朝门口道。
惠明闻言，亦站了起来，循声望去，就见翟光邺与方才所见的翟睿风走了进来，他们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一年约五旬的老人，老者身穿褐色衣裳，虽是老态，亦有几分坚毅。
“都坐下吧。”老太爷开了口，翟族人才又落坐，待翟光邺与翟睿风搀扶着他坐下时，老太爷左右打量着李惠明，良久，才开口：“小姑娘哪有你们传的那么可怕，俩水灵的眼睛透好看，和我家光邺哪里不配了？”
与外表严肃不同，老太爷说话带着顽皮，活像几岁孩童。
“爹，您好好吃饭，别说了。”翟睿风落坐在老太爷身边，面有尴尬之色，而老太爷听着，胡子吹了起来，道：“胡说，我又不是冲着吃饭来的。”
安置好老太爷，翟光邺落坐至她身边，弯身附耳，以只能以俩人的语调，道：“老爷子年纪大了，稍有点糊涂了。”
“光邺，你说谁糊涂呢？”也不知怎么听到的，老太爷很是生气，又朝他道：“别以为我老了，就听不见了。”
翟睿风不敢再说话，只是命着下人上了菜。
菜一上，老爷子就全然不顾谁谁谁说什么了，只是默默的吃饭。
举箸推杯间，她亦附耳在他耳边道：“那……老太爷说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翟光邺停杯，一边朝翟睿风笑着饮酒，饮罢，便又在她耳边附声道：“他们没见过你，只凭着翟家大伯在洛阳对你的传闻，自个儿猜测的。”
“那他们……说我什么了？”
“身子娇弱，大小姐脾气，容貌丑陋……对我不好。”
“翟光邺！”她有些气，附耳又在他耳边道：“你不会对传闻稍加润色吗？这么直白的说，不怕我生气啊？”
听她娇软略带撒娇的声音，翟光邺回敬了敬酒的人一杯，回眸看了她一眼，瞧她面色红晕，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因为我觉得呢你确实身子娇弱了些……”他故意说慢，不意料的瞧见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又道：“可你没有大小姐脾气，对我不错……长得还挺合我的意。”
他探出腰间折扇，缓撑扇面，在遮住他人的视线的同时，亲了她一下。
在她呆愣的同时，又收回扇子，神色自若的与翟睿风又喝了一杯。
她回过神来，侧瞧着翟光邺淡定，不若她满脸羞红，明面上不好下手。
李惠明坐直，伸手暗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见他面色微变，才松了手。
“惠明，你偷笑什么呢？这么高兴？”坐在她对面的徐氏早已把俩人的小动作看个清楚，略调戏道：“是不是看光邺长得太俊俏了？”
“……是啊。”她无奈答，教宴席里的族人都有些浅笑。
翟光邺心里那是一个高兴，但明面上亦未表达出来，只是对徐如澄抱以感谢的眼光。
徐如澄一副“大嫂懂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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