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鸳鸯楼记
调查清楚契丹之事，没过几日，永宁公主与石敬塘便离了凤翔。
他们走的时候，翟光邺去送了行。
颇为奇怪的是，向来嬉笑的石重贵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只跟在石敬塘后面一言不发。
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他客气的问了句话，石重贵却是好久才呆愣过来，说些不着调的话。
时候到了，永宁公主与石敬塘带着石重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凤翔府。
送走永宁公主后，李从珂便着手调了一队人马，为他与李惠明前往濮城做准备。
刘氏听说后，虽然有点不舍，但也是应下。
濮城之行，李从珂是安排妥当，甚至提前打点了凤翔到濮城所经过的县城。
一路上，也未遇见过什么强盗流匪，过得甚是顺利。
就这样，未行月把，他就到了濮城的临县。
因天黑不易赶路，他们也就在濮城临县歇着了。
茗衣自踏上了故土，白天就一直说个不停，现在晚了也就早早睡去。
至于光远，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自离了凤翔就一直粘着他，白天粘着他也就罢了，晚上还非得要和他同住一房，说是怕冷。
他不喜欢李惠明，翟光邺看的出来，李惠明亦看得出来。
光远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甚至有点说话难听，可她却什么也没说，仅是一笑过之。
“大哥，你有睡吗？”熄了灯的寝房里，翟光远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出声道。
翟光邺微闭眼眸，不想说话。
“我知道你没睡。”翟光远翻了身，趴在他身边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和她订亲？”
翟光邺不语，翻了个身，装作睡了。
“她从凤翔离开后，就不太说话，每次我和她说话，她总是爱答不理冷冷淡淡的。更何况，我们骑着马，她坐着马车啊……怎么反倒是她脸色甚差，她侍女每次看我总瞪着我，我招谁惹谁了啊……大哥，我不喜欢她，我一点都不喜欢。”
翟光邺淡嗯了声，翟光远又继续说着自己的埋怨。
比如身子娇弱，什么也不会，典型的嫁到家里要别人伺候的大小姐。
他的冷淡反应，教翟光邺有些泄气，气鼓鼓道：“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让我说什么？”语气颇冷，翟光邺淡道：“在凤翔时，你对惠明不乏嘲弄之色，你只说她对你冷冷淡淡爱答不理，你自己呢？别以为我未看到你自作聪明的小把戏，我让茗衣委婉告知于你，你当听不见，依旧如此。现在还和我扯些有的没的，翟光远，你真以为我不敢罚你？”
他的话，教翟光邺没了底气，只得小声咕哝：“可我是你弟弟啊……”
翟光邺掀被起身，看着翟光远道：“之前，我不想追究于你，若到了濮城，你依旧如此，那你有必要反思自己了。”
说罢，便直接套上鞋子披着外袍就离了寝房。
披了外袍，他就直接下了楼，朝掌柜的要了盏灯，翻起书来。
好在他有从凤翔带了几本杂卷，也算是解了闷。
他手里翻着的古籍，是他在凤翔偶然在杂书铺里看到的卷本。
卷本遗落在杂书铺的角落里，他瞥到书卷时，卷本堆积了灰尘。
他捡起来，翻开看的时候，卷本封面甚至没有名字。
杂书铺老板说，是几年前有一姑娘拿着这本书来换一顿饭。
老板看姑娘饿的蛮是可怜，便做了回好心人，给姑娘做了一顿饭。
又怕折了姑娘家的自尊心，就收了这本书。
不过因卷本里画的写的都是旁人看不懂的东西，藏书的人从未要来买此书。
此书，他看的也不算通透，但也算能从胡乱画的图和留下的文字，参透了些。
世间修道者众多，可，能恪守本心绝不违命者少之又少。
修道者若违天命擅改气运，则会失去为道机会，沦为天谴者。
天谴者的存在，决定了天道者的使命。
说是有山名曰云祁山，山里住着天道者，天道者下山的唯一使命，就是追杀那些违反天命该遭天谴的天谴者，捉到之后，便会取其性命拿之气运。
让他颇是好奇的是，书中说，凡遭天谴，修道者便会在一夕之间发丝全白，内力尽失。
他想到了张世深，还有高玉伶曾与他提过的……李惠明梦里的那人。
“吱”的一声，楼上的房门似被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他循声而看，就见楼梯处，李惠明手里捧着一摞书，站在楼梯上，亦惊讶的瞧着他。
“你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还不睡？”
俩人同时出声，又同时住口，还同时的环顾了下周围，生怕扰了别人入睡。
他开口，压着嗓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下了楼？”
她在楼上望向他，瞧他面前亦摆着书卷，淡笑：“许是快到了濮城，我有些睡不好，就想着下来看点书解解乏。”
她这样说，倒教他好奇她怀里抱着什么书，便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书？”
他替她抱着的书，倒教她猛然回神，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书，可夹的过紧，亦让她怀里的书纷纷掉落，顺着楼梯滑落，甚至有一本还掉落在他脚边。
他弯身，想捡起来。
可李惠明的反应却是异常，连忙抱着剩存的书，急冲冲的跑下来，可为时已晚。
待她来至他跟前时，翟光邺已然翻开了卷本。
“鸳鸯楼记？”他瞧着卷本封面念了出来，若他记得没错，之前王峦偷拉着他鬼鬼祟祟神秘的递给他一本书，说是十多年前洛阳广传的艳情杂本，里面除却男女之情亦有很多处事之道，值得一看。
当时，似乎那本书的名字，就叫鸳鸯楼记吧？
“我没看过！”她低下头，耳根微红，想必是曾看过里面内容。“那不是我的！”
他合上卷本，伸手拿在她眼前，反问：“嗯？”
“真的不是我的。”像是被捉了个正着，她低下头，甚是后悔为何要抱这么多书下来。
“不是你的，是谁的？”他突然又起了逗弄之心。
“真不是我的，是上次在静月庵，师傅赠予我的……”她说着说着，突然抬头，伸手想要把他手里的书卷抢过来，翟光邺当然看出她的意图，微侧首就让她扑了个空，她再扑过来时，他倒是没有躲，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腰身，顺手把书卷藏在背后而已。
他低头，就望见她委屈的可怜巴巴。“想要回去？”
“嗯。”她点头。
眼眸闪过光芒，他起了坏心思。“那你亲我一下。”
他侧首，指着自己的脸颊。
看着他的侧颜，李惠明唇淡勾，然后伸出双手捧着他脸，踮起身子，碰了他的唇一下。
“再一次，好不好？”只碰一下还未够，李惠明拉下他的身子，教他低下了头。
她也似起了玩心，再踮起身子，唇瓣贴着他的，轻舔了他的唇角。
这算是在书里学到的吗？他唇边淡笑，见她想退开，便以手勾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拉。
“怎么，不再来一次吗？”他勾唇淡笑。
不知何时，李惠明已从他手里拿到了书卷，她扬起手，道：“我拿到了，就不用了。”
见她天真的笑，他心底泛出暖意，不禁失笑。
“你啊……”他揽过她的腰，她下意识的以手抵在他胸前，而他则是边笑边伸手拿掉搁住她与他之间的书本，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封住她的唇瓣，朝她索求一切。
他与她，好似也这样亲过。
只是上次在听月阁，他念她年纪尚小，只简单亲了下，亦未体会到如此滋味。
她青涩的身子青涩的反应，都最能惹动他的情火。
心似温烫，自身体深处涌出的感觉教他差点把持不住。
良久，他才放开初尝男女之事的李惠明，以唇舔去她唇角水丝。
“还是太天真了……”他的声音有点低哑。
其实李惠明并不知他是何意，只是怔然的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似还未从刚才过分的亲密回过神来，这等亲密，她并不讨厌。
天刚泛白，阿薰就醒了。
多年习武加之要服侍李惠明，教她醒后就立马清醒了。
先是整理下自己，又去烧了热水，弄好洗漱用的东西时，她便端着木盆去了李惠明房间。
敲了门，没人应着，她以李惠明还未醒，就推了门进去。
绕过屏风，撩开床帏，床上没人。“小姐？”
这让她吓了一大跳，立马放下木盆，带上剑，就想去找翟光邺打商量。
而绕至翟光邺门前时，她偶一瞥，却见一楼正厅内。
李惠明与翟光邺共披着外袍，趴在桌子上正在睡觉。
桌上的灯火早已熄灭，桌上只摆着几本书卷。
合着……他俩是秉烛夜谈了？
正想着，翟光邺的房门忽的打开，阿薰就看到穿戴整齐的翟光远出来。
当然，他一眼就看到了楼下场景。
“大哥！”翟光远有点气。
像是被吵醒，翟光邺揉了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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