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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钟声在父母开的裁缝铺里面帮忙收裤腿,除此之外,还要缝一个扣眼。临近毕业季,裁缝店天花板挂的都是等着来取的校服。

        从手摇缝纫机演变到脚踏缝纫机,她的爸爸妈妈努力把一家小铺子经营成了独立的商铺,店面装修后就不会难以下脚了。

        儿时,她爸妈在仓库门外量尺寸,她和顾月河就躲在门店后面的仓库,挤在角落里面打游戏,游戏机里面是《超级玛丽》一类的。

        长大后顾月河家里面有了电脑她们就玩《植物大战僵尸》解压,顾月河和钟声打不过的关卡就会叫来顾月河老爹操作,前提是他没有出差。

        顾月河的爸爸顾时和妈妈饶智同顾月河一样爽朗,钟声觉得自己貌似就没有爸妈传统。她的爸爸妈妈钟永正和施锦,改衣服到为人父母都一板一眼,没有她好朋友爸妈“思想开放”。

        假如她俩都以疑似早恋被学校请家长,施锦和钟永正肯定会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打她一顿。顾时和饶智估计会不放在心上,顾月河会说没有早恋,饶智真就这么觉得顾月河不会骗他们。

        其实她贷款总的来说在认识贷款过的留学生中不算多,如果她爸妈不还房贷她应该不也需要贷款。

        刚好留学和还房贷时间挨在一起了,她不想让爸妈在买二手房和继续还房贷为难,就选了贷款一些留学的钱,用于生活费。

        本来她爸妈也不希望她留学,国内她的模考成绩稳一本,何必呢?去了国外,饮食等环境不适应怎么办?一个女孩子,安全吗?后来想想,既然钟声有这个想法,英语学的那么好,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胳膊拗不过大腿,几番推拉,就放她去了。

        现在钟声家的新缝纫机有了彩色屏幕和控制按键,比之前的高级多了,这是钟声用工资还完助学贷款后,拿剩下的钱斥巨资给爸妈买了一台新缝纫机,自带照明灯,噪音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她原本以为爸爸妈妈会很高兴,没想到自己的爸爸先批了她一顿,说高科技的玩意儿他们两口子使用不来,还是妈妈主动学怎么用触屏。钟声只记得钟永正在旁边冷言冷语以后都是机器人改袖口好了,直到施锦一句“孩子也是好意孩子他爸你别没良心”训斥回去。

        顾月河喜欢来她家店的原因就是打理的井井有条,顾月河她喜欢看收纳整齐的地方。绣花机针和防跳针在多层储物柜放得规规矩矩,一轴一轴的线排列在容易够到的地方,五光十色。

        她第一次喝咖啡是顾月河请她喝的,原因很简单,顾月河中考超常发挥考了接近满分,当然那次她也超常发挥了,不然她们肯定不可能考到同一所高中。

        双喜临门她们决定往甜过头的生活里面加点苦,以免兴奋过头进了高中就飘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顾月河总是在大考上有好运气,顾月河将这些归功于她睡眠好。

        一杯没有任何小料的纯咖啡,钟声喝起来就是感觉暖人心一点都不苦,顾月河觉得难喝到不可思议还不如让她喝苦中药,没有人民公园的茶好喝。

        这么看来这对朋友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倒头就睡。还好嫌咖啡苦的是顾月河,高中后,咖啡是钟声必不可缺的熬夜搭档,她无法想象不喝咖啡她拿什么提神,她没有顾月河喝茶的习惯。

        顾月河对知识点记得快,对喜欢的男生喜欢过就忘了人名,要不就是只记个姓氏。幼儿园和小学初中喜欢过的一批男生,她居然都忘了全名。高中爱过的倒是记得,毕竟每年都聚会。

        她的脑容量都用来当好白衣天使了吗?毕竟是天使要爱很多人,顾月河记得所有朋友的生日和喜好,班里面有活都是她第一个帮忙,高中是班里面给同学讲错题最多的。

        顾月河是天使吗?所以舍小爱,顾大爱。只有天使才会爱很多很多人。钟声是这样想的,不然为什么顾月河的性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变。钟声对每一个喜欢的人都记得很深刻,可能因为她情绪初开得晚。

        她写作业也快,钟声还没有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顾月河就已经开始写自行购买的题了。钟声觉得班主任说得对,有时候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猫猫狗狗的差距还大。

        每次钟声准备写最后一门课的时候,就收到了她躺床上的晚安消息。顾月河老妈笑着说你们每天还互道晚安呢。

        顾月河用九宫格打字按键发送着她的关切,对饶智说这是激励你的得意门生写题和绣花花草草一样快。

        顾月河和她像混色的橡皮泥黏在一起,使劲揉捏橡皮泥,两个色混在一起,就没办法拿出之前的颜色了。钟声姥姥和顾月河姥姥多年前很早认识,所以两户人家的情分都很重。

        钟声和陆白约见在市人民公园一家茶馆,点了一杯她支付得起的乌龙,她刚把时差调回来,钟声不希望面试的时候眼皮子来打架,显得她有会在岗位上打盹的潜质。

        陆白下了成都飞机就被从山城重庆赶来的李缝年拉着吃了一顿火锅,过瘾归瘾了,呛的他嗓子疼。李缝年预订的是红锅,没有不辣的,陆白感觉自己明显招架不住。

        他自认上海自己家里的辣和川渝火锅的辣不是一个等级的,而且因为他一个亲弟一个表弟两个弟弟出生后都不吃辣,自家基本就不做带辣椒的菜了。

        李缝年拍了拍他的背说:“看得出来,你很有吃辣的天分哈,起码还能从头吃到尾。多练练就好了。”陆白狂喝豆奶点点头,他的确在家里面算最能吃辣的,不过比起四川重庆的人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陆白给李缝年说自己第一次来成都,他之前就去过重庆没来过成都,然后讨论了一下他对成都的看法。李缝年又叫服务员添了两瓶豆奶。陆白想下次一定不能吃太辣的锅底。

        李缝年对冲着陆白说:“陆白,你既然那么喜欢成都,你要是把你的婚纱品牌工作室开到成都就好了,毕竟现在重庆到成都高铁就一小时,赵织年和我见面就方便多了。你可以考虑考虑。”

        隔天,陆白来到人民公园,和钟声见了面。钟声第一眼看陆白觉得陆白气质很像台老式打字机,可能是因为陆白戴着感觉跟沉淀过一样的棕色树脂眼镜。

        她总感觉自己很少见到有人戴这种树脂合成的眼镜了,也可能不是近视,是为了装饰。陆白的镜片很薄,眼睛是挺明显的内双。他是自来卷吗?看起来像烫直过几天就会卷的弧度。

        或许是因为看到钟声一直在瞄自己的眼镜,陆白指了指一看就售价不菲的眼镜说:“我有些近视。”话音刚落,钟声明白自己猜错了,继续聊关于店址的话题。

        “对了,你平时叫我陆白就行,不用什么先生的。钟小姐,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啊?”陆白双手交叉,手肘放在茶桌上问钟声。“你正常叫我中文名全程就可以,anna是我为了在外国留学才取的。你的品牌就是你的名字吗?”钟声续上一杯大红袍。

        “是的,因为大家目前没想出来更好的,我们几个人一协商就这么想了,我出国读书的时候,英文名直接‘汉译英’我的大名。可能我和我的事业伙伴都有取名困难症吧。”陆白和钟声又谈了一下工资的问题。

        该聊的都聊的差不多了,很顺利,关于收入钟声很满意,除了分红助理有固定工资,陆白说等拟完员工合同就亲自找钟声签字,钟声想着说改天请陆白吃饭再详聊签合同的事情。

        “你吃过火锅了吗?我晚上请你吃火锅吧?我朋友知道一家很正宗的本地火锅店。”钟声叫来人结账。“不,不必了,昨天晚上才吃过,就是今早起来隐约牙有点疼。我目前的想法就是给你说的把工作室开到成都来,明天我会让人找房屋中介,不用担心。”

        陆白现在嗓子不疼了,牙有点疼,茶都凉了他都没心情喝一口,他在想一会结束会谈把茶钱转过去给钟声。

        一提到牙,她就想到顾月河不想考研顶替了读研的徐沐燃工作的牙科诊所。“你牙疼?是不是长智齿了啊?去我朋友工作的诊所看看吧,不需要排队挂号,走吧。”

        现在饭点刚过,陆白的口腔状况让他没心情吃饭,想着反正不去诊所他自己不改善也会去医院的。跟着钟声上了出租车。钟声刚刚被陆白拉到了工作群里面,小伙伴都很配合地欢迎她,她看着表情包心情很不错。

        “其实成衣和高定都想尝试,我的父母是很支持我的。如果产业链成熟了,除了婚纱之外的也可以尝试。联系不上我,就联系我刚刚推荐给你的裘绣和织年,她们对于国内的一些流程比我熟悉。”

        “嗯,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几个先把婚纱做好,做出名气来。”钟声给顾月河发了条要带未来顶头上司去她诊所看牙的信息。顾月河没回答,估计又是在洗牙了。

        “关于机器,我先租下来装修下,就托人买过来。我可能会找房子久一点,因为是长期的。”之后出租上的陆白一路上都在打量窗外的成都,偶尔和钟声聊一下到了没有。

        从穿搭到言谈举止,钟声心想陆白家境应该很好,估计比老爹在银行工作有成都几套房的顾月河还不缺钱。不过她不好揣摩人家家里面干什么的,反正就是找份工作,不用关心老板成长恋爱婚姻家庭,理念合得来就行。

        “你能亲自来成都,我真的太感谢了。我来付打车费吧,师傅,多少钱?”钟声扫码付过去,陆白和钟声下了车,马路对面就是顾月河工作的诊所。

        推门进去风铃响了,叮叮当当,前台人不在,陆白看走到眼前是戴口罩的医生。和钟声差不多高。口罩上面是明亮的双眼,应该就是钟声的好友了。

        “钟声,你回家这些日子就忙着收拾简历了也不来找我,晚上去吃火锅吧。这位就是?”顾月河拉着钟声寒暄,打量着身后发量旺盛的自来卷,这个人就是钟声新老板?

        陆白没有打扰两个人叙旧。顾月河的声音很有……磁性?像没有人致电的深夜情歌电台里面的女声。看着墙上挂的护牙小贴士和巴斯刷牙法图解步骤。

        “我回家了,这是最重要的,别的不重要,”钟声笑着回答,“介绍一下,这是陆白。我即将签约成他的助理设计师。”顾月河没有伸出手和他握手,陆白知道医生要保持手的干净。

        陆白扭头看着顾月河说:“陆白。”“顾月河。月亮河的月,月亮河的河。”顾月河点点头自我介绍。

        “今天晚上签合约,你家空着的房子不是采光挺好吗?陆白要租房,你带他看看?”顾月河不忘正事先说:“先看病,不是说牙疼吗?”

        她让陆白进病房坐下来,钟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你嘴巴小,张大点,不然我看不清。”顾月河看牙的手电灯很亮却不刺眼。陆白把嘴巴再长得大了一点,顾月河动作很轻。

        “你这牙真白啊,牙没事的,应该是辣着了。”“嗯,谢谢顾医生。”“你长过初智齿吗?就是第一颗阻生齿。”“没有。”“钟声,他没有长智慧牙,你别担心了。”顾月河对慌乱的钟声说。

        陆白坐起来下了看着顾月河清理医疗仪器,这个房间应该是专门给孩子看牙的,上面贴了动漫人物草莓甜心的贴纸,还有海绵宝宝动画片里面的凤梨屋能看到比奇堡海洋的玻璃圆窗,不过是打印出来贴上去的。

        钟声问顾月河:“你布置的房间就是专门给娃娃看牙用的吧,要是放上玩具就真成儿童等候区了。你现在只有周一才能休息了?”

        顾月河转头对钟声说:“是啊,我主要负责给一些办卡预约的阿姨们洗牙,然后看牙齿矫正的复诊。小孩子排队没拍到,我还要看着,陪着玩。对了,陆老师,你歇几天再吃辣吧。”

        “陆老师,晚上一起吃饭吧,正好钟声签完合同,然后我们约个时间看下房子。钟声,我妈说她想你了,你有空就去看看她。见外了,忘了说钟声的刺绣就是跟着我妈妈学习的。”

        陆白刚想提关于房子,还以为顾月河光顾着给他看牙,把租房的事情忘了。他点点头,牙好似不疼了。陆白没有染头发,头发是原本的颜色,他的头发是明显的自来卷。

        陆白的发量旺盛到了让人诧异羡慕的地步。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可以随意折腾发型的数量。夸张的自然卷,很薄的上唇,内双眼,白牙。笑起来,让人想亲近的一口好牙,顾月河职业病又犯了,她看到谁就爱观察牙齿。

        “是吃清汤锅底,还是番茄锅底,又或是吃跷脚牛肉?”顾月河扭头坐椅子和钟声讨论。跷脚牛肉属于川菜系,是四川乐山的地方特色菜。

        “你也知道我是无辣不欢党,咳咳。”顾月河原本想抱一下好久不见的朋友,想了想还是下了班再聊天吧,自己还穿着工作服不合时宜了。

        钟声说:“去吃翘脚牛肉吧,吃火锅不让你吃辣就是为难你,而且我怕陆白又上火了。陆白,跷脚牛肉可以不加辣椒不蘸辣椒面,你不回酒店在这里等顾月河下班,我们一起去好了。”zho

        顾月河转头对陆白说:“感觉牙齿不舒服来找我就可以,工作日一般人不多。你们先去外面大厅等吧,还有个初中生等会要来复查。”陆白站起来,钟声已经出去坐着等了。顾月河脱下医用手套和口罩。

        陆白看到了顾月河口罩下的脸。他认真小心地端详顾月河的脸,头发在戴着花纹的手术帽被盘起来,她留的是长发。嘴巴看起来像小鸭子扁扁的的嘴巴。

        “好。”听到陆白反应慢半拍的回应声,顾月河笑了。陆白的下垂眼看着眼前人笑眼弯弯,一下子有点慌了神。原来他所体会到的、感触到的惊吓与慌张是何等类似。

        陆白想起来他没有去伦敦读书的时候,他亲弟总在自己房间里面外放很大声的流行音乐,他喜欢古典,没有人声最好。

        用他弟的话说:“你都不听带歌词的音乐吗?”后来他亲弟表弟都爱听流行,他也跟着偶尔听带人声的歌曲了。

        有一天午后画完设计稿,推开弟弟的房间想问候一下,被弟弟的音响里突然开唱的歌声吓住。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有段时间,他老弟还经常哼。

        他想起来音响中播放《你的微笑》的嘹亮又好听的女声。这位女士的名字也含有在星际轨道上围着地球绕的月球。

        一个人爱笑的话,眼睛就会变成笑眼吗?顾月河的笑不止是笑不露齿的,连眼睛里也是微笑。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若你看向她,你也不自觉眉眼沾染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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