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钟声正回想自己单恋徐沐燃的事，她有一点好奇徐师兄现在长什么样了，她过了期的朱砂痣会不会变丑了，她可不希望美好。幻灭以及纠缠着她的古早困惑，单恋究竟可不可以算恋爱。
陆白出门买杯子，顺便给两个女生买点吃的，出来一趟最常用的保温杯都忘带。
牙科诊所旁边有家连锁超市。不知道钟声中午没吃饭饿不饿，毕竟约见时没有点吃的，顾月河应该也没吃。
也不知道女生现在喜欢吃什么，营养粥没热的，他怕钟声和顾月河不能喝凉的，就买了店里面加热的袋装无糖豆浆。
陆白想了想买了花生味压缩饼干和芝麻糊冲泡粉，又挑了几样，买了自用的杯子。
钟声丝毫没有注意陆白已经出门一趟。直到陆白在她眼前晃晃手，钟声才抽离自己已经游走的意识。
天气沉闷就想吃冷的降温。他爸总是说他弟弟大夏天吃凉的的不怕肚疼，喝热水才散热。陆白单方面觉得他弟也没多听话。
弟弟也不是爱喝冷饮，他就是爱吃冰棒冰糕冰激凌。
总想起弟弟，是有好些日子不见了，他得抽空回趟家，虽然他知道他爸他妈他弟等人应该不会多想他，每个人都很忙。他的家人总是很忙，生活很有条理。他爸妈除了投资完他的品牌说了些“不回本就回自家公司当个基层”的话外，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没时间联络感情。
陆白给她买了杯加热过的豆浆，还有餐包。是普通的基础面包，嚼起来很有韧劲。可能是怕她不喜欢偏硬的面包，还有更软的白吐司面包，除了白吐司，还有有葡萄干的全麦吐司。
陆白想起来之前沈之匙总喜欢说他想来成都，要是告诉他自己要长期居住在成都了，那家伙是不是立马兴奋飞回国。
成都好像有飞往伦敦的直航来着。不过这事还是暂时别给沈之匙说了，毕竟他现在每天浑浑噩噩，就知道躺在卧室床上看英美爱情文学。
陶页说等裘绣产假过后就来看看，这样工作室的房租分摊的确便宜一点，辛苦陆白一个人在成都找房子了，陆白让裘绣别担心，专心养身体。赵织年估计是听了捶胸顿足一番欢呼，毕竟成都到重庆不算遥远。和李缝年共享喜悦去了。
他应该问钟声想吃什么的，不知道顾月河吃过没有，她们一会会点外卖吗？他已经给工作室剩下几位说了工作室会安排在成都的消息。陆白把一堆吃的喝的推到钟声面前。“先吃点，垫垫肚子。”“谢谢，你不饿吗？”钟声回答。
“嗯，我在国外经常因为作业饥一顿饱一顿，都习惯了。顾医生看病的房间，是她自己贴的贴画吗？”
“应该是吧，顾月河蛮喜欢看动漫的吧？主要是陪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俩难得有休息的时间，就会一起看日漫。”钟声撕开那袋有软葡萄干的吐司面包，顾月河喜欢吃软的，她吃硬的面包好了。
钟声看陆白去卫生间洗了杯子，接饮水机刚烧好的泡芝麻糊。莫非喝芝麻糊真的可以长头发，她真心羡慕陆白这个发缝和狮子王一样的头发。
“顾医生，她不吃吗？我不知道你们减肥不减肥，就没有买沙拉。”桌上还有一袋没拆封的多士面包，和几个基础餐包。“她在里面联系病人家属，要确定好时间。她应该是点外卖吧，或者买大米盒饭。虽然是老牌牙科诊所，但是毕竟不比医院有食堂的。”
啊，她肯定是个很有童心的人。陆白点点头，像是在若有所思。他想起来顾月河把屋子布置成半个海绵宝宝的家，嘴角勾勒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浅浅的笑。
“她很负责任的。一开始她也打算进医院，后来她被我们高中师兄，也就是这里的主治医师推荐了，她就来了。月河比较随遇而安。”钟声补充道。
她感谢陆白的贴心，的确胃空着怪怪的，这附近她也没有找过咖啡店。她敲敲顾月河的门，顾月河还在打电话。“顾月河，前台小武给你带饭吗？你先出来吃点，我知道你没有吃饭。”
“孟女士，医生他下午不做拔牙的手术，不信你可以问问前台武女士。不好意思我一会给你打过去，嗯，好的，拜拜。我还没有吃，没什么胃口。小武今天请假了。”顾月河还在喋喋不休地和病人沟通。
见顾月河挂了接通的电话，钟声把剩下的一大袋面包强行塞到顾月河手上。“喏，你先吃完再打电话。”
可能是见陆白在旁边，顾月河没有说成都话和钟声交流。“有位孟女士的儿子周末上午有私人家教，要下午拔牙。我劝她还是上午拔牙，稳妥点。她打给小武，没打通就打给我了，因为上次给他小孩看牙的是我，我留了联系方式。”
钟声吃掉了最后一个餐包，不配咖啡她有点不习惯，莫非她□□上瘾了？不行，她真的要开始戒咖啡和可乐了。钟声擦擦嘴，对狼吞虎咽的顾月河说：“都说当牙医轻松，怎么感觉你也没多轻松。而且别人都不相信你的水平啊，让老医生做手术？不放心你啊？”
“还有人说留学不需要学习呢，这不都分人吗？别人做手术比我多，我就负责打各种下手。现在我的工作也没有什么上上策。况且我随意，钱够花就行。”顾月河撕开剩下的一大袋面包。
诊所所长一开始是徐师兄父母一同工作的朋友，后来很早就从医院出来单干了，想让他过来就职，不过徐沐燃在做研究推荐几位来试试，顾月河大学绩点好，实习期过了就进来了。
钟声心想，也是，反正顾月河骨子里的脾气是不会做让自己不爽的事情的。她的个性就是本质上只听自己的话，谁说都不好使，比如读研一类的。
据她所知，顾叔叔几个同级别的银行职工，也生的女儿，女儿们都是不用上班躺在家里面的小收租婆，要不就是读书兼课余时间买买买。不算大富大贵，也是令人神往，起码“令她神往”。
她也不缺这笔钱，真就是理想是牙医，所以就做定牙医了。顾月河家里面也是几套房，但她的性格就是脑子停不下来。这么想想自己的确比较肤浅，钟声自责。
喜欢治疗别人，顺带着疗愈了自己。牙科医生是顾月河从小的梦想，话上来说，顾月河成长路上也都没有别的梦想。
顾月河戴上次点外卖剩下来的一次性手套，把白吐司攥在手里面捏成了长条，白吐司被压扁吞到了她肚子里面。陆白看到，感叹真是新奇的吃法。顾月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完了一整个吐司面包。
“钟声，你都买那么多了，你怎么不买罐果酱或者老干妈酱，干吃吃一半就不想吃了。吃饭不吃辣真的太不习惯了。没事，反正留着肚子晚上吃牛肉。”顾月河把吃完的包装纸扔到垃圾箱里面。
“这是陆白买的。”钟声使眼色。顾月河脸上挤出尴尬的神色，对陆白地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钟声买的。”
陆白摇摇手说：“顾医生医者仁心，下次我请你吃吐司面包片就记住给你买果酱了，反正是一笔小钱，不足挂齿的。”
顾月河看他发态就去洗手了，擦完手坐在钟声旁边，陆白对面检查手洗干净了没有。钟声看到偌大的诊所里面除了她和钟声就顾月河一个人，问顾月河：“其他医生呢？就你一个人？”
“出去吃饭了，还没有回来吧，我主要是在这里等孟女士给儿子约手术时间的。这边要留个人。今天晚上拟好你回去打印，明天你们签合同？”陆白刚想回答，就呗顾月河手机铃声否定了。
顾月河又接到了那位孟女士的电话，她接听：“喂，孟女士，你和你儿子快到了吧？对，今天就是检查一下，看看怎么做手术。啊，是的，现在就我一个值班医生。好，我等你们。”
把手机挂了，顾月河抬眼看到陆白不知道从哪翻箱倒柜出的保温杯，他还买了一个保温杯？也太老干部作风了吧。加上话不多，多为短句，陆白在顾月河心中的形象更严肃了。
不对，她作为一名光荣的医生，不应该以身作则少吃生冷辛辣刺激食品吗？看着陆白手中老大爷才用的保温杯，顾月河沉默，平时饮食和清淡无缘的她对此表示深深的敬意。
几个去外面吃饭的医生回来了，没过一会，门口的铃铛又叮当作响了，应该是放学的孟女士带着她儿子来了。“小顾，你快来看看，都上了初中怎么还长虫牙啊。这几位是？”
孟女士用一种“来者不善”的眼光审视着钟声和陆白。“孟女士您先别慌。是我朋友，您先让您儿子进里面的屋子吧。”几番操作后，孟女士儿子躺坐在牙椅上，顾月河戴上口镜细心观察。
她对着孟女士一脸懵逼无知的儿子说：“的确是长蛀牙了，平时要认真刷牙预防牙菌斑，不想用电动牙刷也试着坚持用科学的刷牙法去刷牙。现在还是牙齿不稳定的年龄，不要懈怠。”
“顾医生，我家孩子就不可以下午拔牙吗？我们上午的课都是满的。他周六上午有家教，周日上午要学拉琴，晚上还要写作业、彩排学校晚会的节目。还有打麻药是不是对身体不好……”孟女士仍然锲而不舍追问不让上午拔牙的原因。
顾月河冷静地打断孟女士的话说：“是这样的孟女士，不是我太固执，也不是下午不能拔。其一是拔牙后伤口凝血，太早睡觉容易导致局部血压升高造成牙洞出血。其二因为上午拔牙，就有足够的时长去观察术后会不会大量出血，如果您家儿子有大量的出血，要及时复诊。”
“好吧，那我给他大提琴课请假吧。那我们六月初再来吧，麻烦你给我们再转告下你们这里的所长，让他来操刀我儿子的手术。既然他们主治医师也说不能上午做手术，那就找个下午做吧。”望子成龙的孟女士终于妥协了。
“这小男孩压力怪大啊。”顾月河自言自语。等孟女士拽着她儿子走了，顾月河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六点都过了，折腾够了，她也该下班了。顾月河想起来钟声给她发的消息，让她不要对她未来大老板熟视无睹，光顾着和她唠嗑了。
“顾月河，合同都拟好了，你怎么才下班。”“反正我又不着急回家，我爸妈知道我们在外面吃饭。你什么时候写的合同？”这就是中国速度吗？
钟声指了指前台的电脑。“啊，不是我写的，是陆白问了你们这里的其他医生，然后借你们前台的电脑和打印机写的。晚上签字他带回酒店盖章。”
顾月河看着刷手机的陆白，惊叹陆白这位新东家的高效率。带领团队应该还不错。配得上钟声当他的助理。“你要是当年写理综也是这个速度就好了，钟声。”顾月河拍拍钟声的肩膀，钟声无奈地撇撇嘴。
“你给你爸妈说你今天晚上会晚点回去吗？”钟声家教十分严格，顾月河还记得有年回国一起去吃夜宵，她们都是大学生了，钟声晚回去十分钟就被钟叔叔臭骂了一顿。
“早说了，让我明天去人民公园相亲去呢，我可没有你的自由。”钟声拽上斜肩包，她溜肩，肩上的包总是往下滑。
钟声考上大学后，每次回家过年走亲串友之后就是被安排相亲，像案板上任人摆弄的发酵面团，随时入蒸笼不知道被做成什么面食。
钟声有表现出抗拒的心理，她爸妈就会苦口婆心摆出一套说辞，这都快成她家的固定节目了。
钟声很讨厌被催婚，即使自家爸爸妈妈也是经人介绍走到一起的。顾月河爹妈不也是相亲，为什么就她的爸爸妈妈这么古板啊，头疼，不过她没有把此刻的坏心情放脸上。
出了诊所，顾月河和陆白一路上有说有笑，不过顾月河和谁都聊得来，她早已习惯。
顾月河问陆白：“不是独生子女的话，就会想和弟弟妹妹要找共同话题吧？”陆白回顾月河：“不过我和我弟弟这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和他表哥聊得来。”
“你说你亲弟弟小时候只看过一部日本动画片？可能你弟弟更喜欢看美国动画比较多吧？现在小孩和我们有肯定是有代沟的啊。我我们那会经常看日漫的，对吧，钟声？”
钟声没有应顾月河，顾月河回头看钟声“快点啦，你上司打到车了。”顾月河把钟声拽进出租车后座，陆白坐在前面。顾月河报上了她家附近的跷脚牛肉店的地址。
顾月河总感觉自己还没老了，再想想身边的人，远的不说，近的钟声都相了八百会的亲了。钟声躺在顾月河肩膀上，她内心有一种悲伤，夹杂着愤恨的幽怨。感情失败太多，她不想见异性，不想相亲了。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相亲，钟声给钟永正和施锦分别发去一条自己不再相亲的倡议，索性关机，反正他们会打给顾月河的。顾月河凑近钟声耳边说：“你还在失恋啊？都失恋几年了。”
顾月河搂着她，钟声不是身子累，是心累。钟声一字一顿用口型回复顾月河：“我，累，了。”陆白在副驾驶说：“到地了。”他们下车，不用过红绿灯，拐个弯就是饭店。
顾月河觉得成都是个十分适合失恋的城市。她不像钟声，每次失恋都有可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失恋就失恋，不在美食荒漠失恋就行。
失恋有压力，她分手和大小考试的压力比不值一提，但还是有啊，毕竟一分手了别人就来问她分手缘由，看书时间都少了。
她压力大会想胡吃海喝发泄几天疯狂运动，这就是她工作后反而吃得更少几乎不运动的原因吗？恰巧成都别的可能没有，唯独就不缺吃的。尤其是她这种天然辣党派。
搞了半天又是学业压力。她不能总和伯伯叔叔姑姑姨姨等人搓麻了，她要舍弃打麻将此项脑力运动，重拾体力运动旱冰羽毛球和骑自行车。
按道理来说，她学了好几年口腔医学，应该是最懂“病从口入”的道理。吃辣多了可能会口腔溃疡。生活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她控制不住不吃辣就不习惯，麻辣成瘾。
小时候过年，她的各路亲戚都开玩笑顾月河那么爱吃辣，嘴巴吃出病了，医生还不好约呢。当她有工作职业这个朦胧的概念后，顾月河也没有别的梦想，只想当一名牙医。
顾月河说：“不怕不怕，我长大后要当一名医生，这样给自己看病不花钱。”当时年龄太小，没理解口腔医生和牙医不是完全一样的。一个脑中错误形成美好的误会，让她义无反顾去当一位牙医。
她理解的就是和医药有关的职业，能看牙，这样她甜的辣的都能吃了，当然，她比起甜的更爱吃辣的。而且她长大后，或许是看太多因为吃甜味过多长牙菌斑的小孩，她就以自己为表率不喜欢吃甜的吃的了。
当牙科医生多好啊，技术好的对自己狠的找面镜子就能自己上手免费拔牙了。反正牙科也是口腔科的分科，她也算完成儿时梦想的人了。她身边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完成小学作文里的梦想的。
就算出于对自己手部卫生的高标准严要求，上大学就不留指甲了，为了患者她也不做美甲戴手饰，但是她还可以带耳饰啊，她还有空脖子啊。比起可以自己看牙外，以上付出代价在她看来就微乎其微了。为不再有后顾之忧，有“吃辣椒吃过头”的诚惶诚恐，她成功做到了从根源解决问题。
就像她可以一辈子不吃糖，但不能不吃辣。她就打破砂锅学到底，一心只当好牙医。
顾月河学口腔医学是出于医者自医。想必她此生最喜欢的就是放学和下班时间，以及“治病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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