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顾月河坐在车上想起来，刚上初中的时候，正逢初一的钟声生日，她希望全班给钟声唱一首生日歌，不本来老师都同意了，结果有个男生说：“她过生凭什么全班都要给她庆生啊？”
当然最后还是唱了，所以在她们初中，号称最讲义气的男生群体，某几位也有小肚鸡肠情结。钟声脸上看起来还是挺满意的，顾月河就不快了好几天。
什么叫做就要全班唱啊，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说得仿佛要勒他喉一样，不欢而散之后钟声好说歹说把顾月河劝消气了。打抱不平的热情，加吵不过的架让顾月河越想越气。
总不能回到过去再和几个没良心的男的吵一架。“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想想就气。
你不乐善好施可以浑水摸鱼不开口对嘴型嘛，那你上学期借我墨水的时候，我都没有拒绝你，只允许人人为你不允许你为人人吗？顾月河想到初中的捣蛋鬼就有种火烧眉毛的怒气。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也是他们哥几个贱兮兮说：“女生是学不好理科的，因为你们都太感性了。”也有时她后知后觉才想到骂术，毕竟她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想题上。所以当时她采用了最戏剧化的传统战术，泼水。
没错，就是那种偶像剧一样常见的套路，顾月河临近暑假的一个课间，听到又是关于“女生脑子就是没男生转得快”的冷嘲热讽，一向笑脸相迎的顾月河打架了。一开始是男生先骂人，年级主任来的现场顾月河就已经补上最后的“刀”了。
打架结束，她又补上一刀扔水，拿着书包里面的水杯怒气冲冲走到对方面前，一拧开凉水豁上去。她当时脑子一空白，运转过快重启导致她做出这种行为。
杀伤力不强，却有侮辱性。打架还可以说是热血，被怪力少女打伤能说是寡不敌众，被小女生往脸上倒剩水就有点丢人现眼了。
最后顾月河跑到女厕所里面狼狈地待了半节课，上课铃响了钟声找到了她，这是她小初高唯一一次逃课，唯一一次打架。以双方叫家长办公事喝茶结束，老师倒上的凤凰单丛凉了半截，才批准她回家反省，冷静冷静。
不过好在那天爸妈一没有说她二没有骂她三没有让她罚站反省，反而带她去动物园了。看熊猫就是缓解。顾时拍拍顾月河的肩膀，指着背对着顾月河的小动物语重心长地。
“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打架。虽然对方是比你高很多的男生，你应该也能打个五五分，但这不算是正当防卫。你真的和饶智一样，不屈不饶敢爱敢恨是随你妈了。你这么聪明的娃，就不要用拳头说话，要用卷面说话，懂不啦？”顾时说。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顾月河就是在“谜一样”的成长环境成长起来的。国有国宝，校有校规，家有成器知义的她。顾月河希望自己成为父母和朋友有笑容的理由。
还是婴儿时，顾月河还走不好路，逢法定节假日，动物园人很多，顾时让顾月河坐在肩膀上看动物。这些记忆片段顾月河还小，她都不记得了，是饶智给顾月河说的。
要活成一个小太阳，努力成为别人的阳光，这样她就是温暖的，也不用借谁的阳光。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身边的叔叔阿姨一样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顾月河一直相信着真心换真心。但真心换不来真心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自己不受伤就好。
善良本就是一桩难事，不辜负自己就挺好的，反正精神物质上她什么都不缺，她也没什么感觉到不满意的。她很知足现在的生活，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
她也明白人不能用拳头解决问题，要用法律当保护自己的武器。顾月河的确是个力气大的女孩，又常锻炼，所以初中的时候的确打得过男生。
不过爸妈不管教，最多就是说一句两句不轻不重的。在她不懂事的时候，只有她打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打她的份。
她自己消化掉了不良的出口方式，但并不能完全打磨掉她的少年心性。顾月河一直都像一个少年，保留着自己的固执己见。
曾经有个高中男同学对顾月河说：“有时你太像个男生，太固执坚持自己了。女生性格都比较好柔情，你是硬骨头一枚。”
顾月河面带微笑听完一席话，回答说：“谁说女生就不能固执到底做自己啦？古今异义，我就觉得女人至死也是少年。做自己挺挺好的，少年人不分性别。重点是敢不敢承担责任。少年即可以是男生，也可以是女生。”
谁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她就觉得“浪子回头狗不理”，也没有人说只有男人才到死都是少年郎，心态年轻才是少年的重点。
至死是少年的签名，并不是一个男人对感情生活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免死金牌。如果谈感情，少年感的化身是出自倔强的勇气，不是伤害爱人的跋扈和轻狂。
女生也可以当不死的少年。别因性别标签禁锢自己在荆棘里面，让一些声音失去了本来的原意。
每一个人有责任心和喜欢固执己见并不冲突。不死的是倔强，是勇气。是出走半生仍年少的心。
没有人规定你必须要活成一个样子。如果你暂时不能做自己，就先尽己所能去爱自己吧。爱人先爱己。
所以她想到什么就撒开腿干什么，临时起意的事情顾月河也有超强的行动力。顾月河和陆白买好门票，要是是假期一般都是排长队，今天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
主要是临时起意，顾月河没有预约，排队进园。顾月河穿得是运动鞋，上一次来都没有看到几只成年大熊猫，所以不死心没几天又来了。
熊猫也是陆白想看的，毕竟来了成都不看熊猫就好比第一次去北京旅游既不看故宫也不爬长城。“今天周一，人少，我想着你还没有看过，就问问你。”顾医生真关心病人，真是医者仁心啊。
看着顾月河眯着笑的眼睛。陆白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完蛋，他是不是很没礼貌，毕竟两个人也不算多亲近的关系，说不定人家就是替密友套近乎呢？陆白有些慌乱，店里面空调开着，他还是觉得有点热。
“你答应我啦？”“嗯嗯，我不会拒绝顾医生这份邀请的！”“走吧，顾老师，你还愣着干嘛？”陆白重重地点头，生怕顾月河没有看到他表忠心，他是个有诚意的租户，陪玩不在话下。
陆白发现顾月河这人很有意思，她做事情的时候风风火火。为人良心，但是和她工作时候气质完全不一样。在陆白心中牙科医生都宛如是高冷的执刀人，丝毫不敢有任何闪失。好像下班是顾月河变身的阀门，点燃她活跃气氛的心。
如果他第一眼接触不是工作的她，他不会觉得顾月河是一个牙医。这无疑是刷新陆白的认知，他觉得顾月河更像一个酒吧驻唱歌手，很能热场子的那种。你都不忍心砸场她，因为她的亲和力就像七色光，带来七色光彩的小太阳。
当牙医给他看牙的时候，他不自觉就发抖，他终于明白布被不上路的初学者咔咔裁剪的感觉，是大差不差的恐惧。人即使长大，还是有童年的后遗症。
一想到这个眼睛里面闪闪发光的姑娘能冷血无情手起刀落给他讲讲解剖，他就感觉有压力。人家手中的刀治病，他手中的刀制衣。顾月河打破了陆白的固有印象。
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很抗拒看牙医，所以牙医听起来就和中世纪的女巫一样，会让他眉头紧皱直到出了诊所或者医院。
“工作的时候要很冷静，保持冷静才好应对突发状况。但是生活的时候我更想活泼些，给大家多带来笑容。”顾月河倚在木栏杆上对陆白说。感情上的她不是那种冷静的性格。
陆白笑着问：“感觉顾医生私底下和工作时候差很多，你是父母辈希望你当医生才当的吗？”
顾月河听完陆白的想法，回答他：“当然不是，我是自己想当的。我爸妈一开始想让我学计算机，我不想学我想学医，他们也不建议我了。不过，医生也是人啊，设计师也是人。”
“对待病人要严谨求实，希望能药到病除、手到病除。病人和病人家属是我的甲方，我要做好乙方，不能吊儿郎当。尤其是在一些小小孩面前，你必须要把握好度，既不能严肃也不能和蔼到过了头，不然开展治疗就很难。我又不是全能超人啊。私底下就可以开朗一些，病人也不介意的。”
顾月河又喋喋不休说了一大段话，顾月河依靠着栏杆用身姿做了一个思想者的手势。陆白看着顾月河的眼睛里面打起精神的样子，咧嘴笑了。
“这边没有熊猫，去那边看看吧。”“好。”陆白陪着顾月河走了几步路，终于看到了毛绒绒的身影。
人聚集多的地方，就是有熊猫的地方，像这里就有只。晶莹的葡萄眼，小时候玩弹弹珠玩的玻璃珠一样。顾月河看着熊猫挥舞自己的爪子，扬起嘴角。她走到哪里，就把欢声笑语带到哪，播种到哪里就好了。“你要不要拍照？”“不用换智能锁。”陆白对着微信说语音。
“这位朋友，请你不要三分钟热度。”顾月河用欢快的语气打趣陆白。陆白腼腆地说：“不好意思。我刚刚在给我的工作伙伴们讲话。”
“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换就是了。没关系，反正这房子我也用不到。”看，顾医生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就像自己在沈之匙提起总绩点学分就有些小骄傲。
“我想再问大忙人一遍，要照相吗？”陆白不动声色把照片调成自拍模式，走进顾月河几步弯腰，顾月河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屏幕里面出现了两张脸。她一阵迟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呲”。她感觉脸有点烫。
顾月河愣住。想：陆老师，拜托，不是和她啊！是和熊猫啊！“需要我帮你修图吗？我今天也没有化妆。”“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月河指了指已经躺在树上的熊猫：“我说你和它。”
“不好意思。人太多了，我们就不抢镜了。”顾月河和陆白已经被争先抢后看熊猫的人流挤出来了，顾月河愤慨，陆老师不把握大好良机，白白浪费一次合照机会。
“那我们的照片，删了？”陆白语气上扬，说了一个问句。“不用，你发给我。你别发朋友圈就行，钟声看到肯定说我见……”顾月河原本想说“见色忘友”，但是对着她上级说这话，好像不太妥帖。
“见面不带上她。”今天没化妆，但是气色很好，留着也挺好的。陆白心有余悸，怎么这个时候就听差了。只奈何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外语他听力一向都是接近满分的水平。“你很珍贵，和你合影也一样宝贵的。”
为了防止自己越描越黑，他又加上一句：“我会替你珍藏的。你要是觉得我的脸碍事，不满意的话，可以单独拍你一张。”顾月河和他都没有化妆，或许是要磨下皮。
他发给头像是唐老鸭的人，话说自己这个头像用多久了，是应该换个头像了？他新换的微信名字陆白，还好他喜欢父母给他取得本名，这样一变别人也好备注。
话说自己的眼睛在顾月河水灵灵的大眼睛下面好显小。她的眼睛里面就算有红血丝也会很有活力。眼睛里面不是流转不停的情愫，是有一种纯粹的稚气未脱。
“不用。麻烦你了。怎么会碍事呢，朋友嘛没什么，有时间一起搓麻将。”“我不会打麻将，我只会打扑克的斗地主。”“唉，很简单的很简单的，我教你。”陆白虎躯一震。
顾月河的语气和赵织年男朋友说：“这道菜一点也不辣。”一模一样。他是一个判断不了麻和辣的人，所以他无法保证他学的会打麻将。或者说，跟得上顾月河打麻将的节奏速度。
虽然顾月河最讨厌阿谀奉承，但显然对帅哥的肯定很舒心，谁都爱被美誉，同钱不嫌多是个事实。陆白讲话的腔调很真诚，就像手工衣服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话语，一字一眼怎么都不违背。
他倒是清楚偶尔装傻或者服软，也不赖。他一看顾月河带着笑意和善意的眼睛，就说不出拒绝。“好。”陆白说。人总害怕缘浅情深，总爱说些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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