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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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念白把手推出去时，便后悔了。

        他没想弄伤她的，或者至少他不想这样。

        但是没办法，那个碧儿来了。

        他看向阿离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歉疚，不过阿离低着头，正在瞧自己血淋淋的双手。

        阿碧看到此情此景，本能后退了一步，须臾怔忪之后又赶紧上前，跪到李念白身边。

        李念白睨向阿碧，在露出嫌恶的目光以前，将那缕对阿离的愧疚掩饰过去了。

        阿碧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先为谁敷药。她其实很想先把阿离扶起来。

        阿离在她跪到自己前面之后，就反应过来了，不再愣神，双手覆住，试着给自己强行止血。她似是知道了阿碧的想法，没顾得上自己的伤痛，硬是直起身子，膝盖贴着碎瓷，抬眸示意阿碧不要犹豫。

        阿碧看到她递来的眼神，忙将伤药打开，朝四皇子手臂处移动。

        李念白一把抓住阿碧的手，“不必了。”他将伤药倒了出来，自己敷上。

        很随意，像是根本不在乎这点伤。

        阿离更加确认了，他一定是在撒怒气，怕是在宫里受了极大的委屈。想来自己跟阿碧，都是新近前来伺候的，不比旧人有主仆之情，自然要跟着遭殃。

        可是阿碧却不是这样想的，四皇子定会认为此事与贵妃脱不了干系，所以府里有三皇子的人。从告诉自己的上线，四皇子有意奏请昭仪回宫这个消息时，她就知道，自己很可能随时都会暴露。殿下今日对自己如此不客气，想来定是查到了线索。恐怕——

        “来人！”李念白敷完伤药，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阿碧，阿碧顿感寒光凌厉，“拖下去。”

        两名仆役进来，便要将阿碧带走。

        阿碧束手就缚。

        “殿下——”阿离惊慌，却不能失措，“求殿下开恩！”她看向李念白，叩首，然后又侧身朝阿碧挤眼色，可是阿碧却似失了神，根本没有回应。

        李念白嘲弄地哼了声，“看来，她不见得领你这个人情。”他好意提醒，叫这丫头别犯傻。

        “殿下，碧儿姐姐这两日病着，恐难受得住——”阿离心里慌得很，总感觉若是阿碧入了刑房，这架势，会出大事。

        “你知道，手伸得太长，会有什么后果吗？”李念白动了怒，他不喜欢被违逆，尤其是这么傻地忤逆。他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子，将伤药猛然洒在阿离手上，然后用力涂抹。

        阿离感到刀割在伤口上划来划去那般疼痛，很想哭叫，可看着这么凶的李念白，就连吐气都变得困难。

        李念白扒拉着药膏，看似随意，实则很有章法，药膏最终均匀涂在阿离手上。

        虽然他的做法显得生猛，不过阿离思忖了片刻，觉得他仍是存着好意，于是她还是向他开了口，抖着声道：“殿下，求您——”

        “真是不懂规矩！”李念白听到阿离继续求情，更加怒火中烧，“啪嗒”一下把阿离的手打翻，“既然你如此没眼色，又觉你那好姐妹受不住，你便替她，哦，不，跟她一起受罚。”

        他没有再给阿离说话的机会，眼里俱是狠厉，谁叫她撞在档口。

        仆役见主人如此生气，忙将两人带了下去。

        刑房阴森冷酷，只有一扇狭小的天窗。窗外寒鸦阵阵，宣告着冬日的降临。

        待仆役将沾着血的夹棍从阿离手上取下——因那撕扯的剧痛，惹得她又是惨呼——便是宣告两人的去处。

        原本四皇子是要将这两个不懂事又没规矩的下人给遣出府的，但因为二人出自教坊司，不能再送回去，于是阿碧被罚为洗衣婢，阿离被丢去后院洒扫。

        仆役离开后，阿碧拖着身子，满眼愧疚，“阿离，你这是何苦呢？”

        “阿碧，这是我欠你的。”因为阿离替她分担，所以阿碧只受了十鞭。

        至于阿离，她原本已经凝血了的双手，此时，新渗出的鲜血洗掉了药膏膏渍。

        阿离看着自己的手指，血肉绞着，手掌更是肿成了团糕状。

        可是伤口却不是最痛的地方。

        她忽而笑了，因为想起团糕，想起那只小猫，通体雪白。

        一尘不染，又怎可能是野猫。

        它，大约是李念白的宠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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