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戴市长的极端愤怒 2
梅娟为张大跑前跑后，成了张大的得力助手。在郎壳子这个弹丸之地，立马又有风言风语传出，说梅娟是张大的情人什么的。梅娟和张大清白不清白，他们自己比谁都明白，人正不怕影子斜。任别人怎么说，梅娟全不放在心里。梅娟还将到各单位办事的情况反馈到邰书记那里。邰书记大会小会都表扬什么单位办事高效率啦，什么单位服务热情啦，让能露脸的都露脸，能高兴的都高兴。邰书记还指示梅娟，多帮助张大，需要开绿灯的，直接给他说。在整个办事过程中，梅娟利用她是领导身边工作人员的身份，打着邰书记的牌子找到有关部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房地产开发对张大来说并不陌生，只是投资这么大的房地产还是第一次。起初张大有些担心，但看着邰书记亲自挂帅鼎力支持，张大便来了信心。办事一路绿灯不说，还给了张大头上许多光环，郎壳子市人大常委会委员，西都市政协委员等职务一下子都堆到了张大头上。再说张大为人和善，走到哪里都是谦恭纯朴的样子，让人不想帮忙都不行。“我是个外行啊，您多担待。”他逢人就说这句开场白，然后鞠躬。
张大首先面临的是要注册房地产开发公司，五百万。梅娟找到工商局局长，局长见是邰书记打了招呼的，局长说：“五百万怎么搞房地产开发啊？五百万怎么接上亿的楼盘？注册一个亿吧！”
“一个亿？我没那么多钱啊？”张大最可敬的地方就是诚实，或者说是装傻。
“你不是要接四十八层商业大楼吗？前期不是投入了大部分，就是投入一个亿吧，这样一来，你的总资产不就有了一个亿了吗？”
一天之内，张大注册在郎壳子一个亿的聪聪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诞生。
一个晚上，张大摇身一变，成了亿万富翁。
项目按照原来的规划建四十八层的商业大楼肯定是天方夜谭了，现在得调整项目方向。张大左思右想，做小了吧，领导不答应，面子上过不去；做大吧，张大囊中羞涩，心虚，毕竟房子不是吹起来的，就算吹起来了，也要有人买单啊！
“建高层商业宾馆吧！”梅娟说，“本市真正的高层商业住宅还没有呢！”
“建多高？”
“三十层，这么个黄金地段，浪费了可惜，再说政府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大小姐啊，只有你知道我的底啊，才五百万呢。”
“又犯你的老毛病了，总是瞻前顾后的。你没钱找银行啊！”
“那可是市中心，在市中心建住宅楼不符合设计要求啊！”
“只要领导同意你怕什么？”
“要对自己的良心负责！”俗话说，要想发大财必须下狠心，从这里看，张大的心并不狠，但他还是发了财。
“把下面三层建成本市面积最大的大商场，这样就有卖点了：最大的商场，最高的宾馆，‘两个最’啊！”
“这合适吗？万一经营不下去，我怎么办？”
“分期投资，滚动开发，边建边卖！”
其实，张大并不傻，他这样故意提出问题，目的就是要让梅娟在邰书记那里说话，让邰书记帮忙。
最后规划设计方案出台了，整个楼盘由地下两层停车场、三层超大商场裙楼、五栋三十层高层住宅和一个空中花园构成，总投资八个亿。项目除了那“两个最”，还多了本市最大的地下停车场和最大的空中花园。“四个最”让领导很满意。经邰书记签字，规划院不仅给他减免了设计费，还同意应交费用缓交。
楼上的还好卖，但地下两层停车场就不怎么好卖了。但张大就是张大，他有他的主意。那天，张大请梅娟在一家西餐厅吃晚饭，窗户正对着他们正在开发的楼盘。张大给梅娟倒了一杯红酒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么大的政府办公大楼，竟然没有一个停车场。”
梅娟笑了笑：“你比我聪明。”喝了一口红酒后说道：“我会给邰书记建议的！”
张大看着梅娟神秘地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两张卡：“这是你和邰书记前段的辛苦费。户名和密码写在卡的背面。”
离开西餐厅，梅娟到银行的自动柜员机上查询，发现两张卡每张存有两百万现金。梅娟立马写了一个报告，建议政府把地下停车场引入市政建设公益项目，理由是在市中心建大型停车场是必需的，虽说现在有些超前，但要有发展的眼光。写好后梅娟把报告连同张大给的一张卡送到邰书记那。邰书记立马在报告上签了字。同意地下部分由政府买单。以前那家投资商破产了，还欠政府的土地出让金，就拿地基的投入折价抵，把挂的旧账一笔勾销。这样，停车场产权由政府所有，后期资金市政投入，建成后委托经营。这样一来就等于免了张大的地皮费。
“你干脆辞职，到我这来当个副总。现在委屈点，但你也看到了，将来的发展还是很大的。”张大有点离不开梅娟了。
“呵呵，免了。”梅娟不是一次听张大说这话了，梅娟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利用在邰书记身边工作的方便给你办事，一旦真正离开领导身边，哪还有这么方便。
一路顺风顺水。
一天，张大拿着效果图找邰从化。邰从化一看啧啧称奇：“这么漂亮的房子，我们的干部职工要是每人有一套，这辈子都满足了！”张大说：“我就是来感谢市委市政府支持的。政府职工购房，按成本价。”
成本价只有张大一个人清楚，但只要比市面上的少一点就行了。于是，邰从化签字，机关干部按成本价每人选购一套房子。
一下子，当初的烂尾楼成了抢手货，使郎壳子的形象得到了完美，政府也很满意。为遏制投资过热和规范市场，政府很快出台了诸多政策，比如规定要几证齐全房子封顶才能开盘等等，而且地价也上去了。随着利润越来越薄，操作越来越难，张大慢慢撤出郎壳子回西都，只保留聪聪股份下的某个小项目撑门面。梅娟与张大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张大曾提出送她一套房子，但梅娟谢绝了。梅娟心里明白，人不要太贪，已从张大那得到三百多万，她就是上两辈子的班也没那么多的钱。
此时，黑老豹代理的几个案子都不能够迅速结案，因此整天东游西逛，玩了一段时间觉得无聊，便想起了丁山，打电话才知道丁山正在陪领导视察。从内心讲，丁山有点怕和黑老豹绞在一起。心想和这些人绞在一起迟早是要出事的，尽管他是律师，但很多时候都不按套路出牌。黑老豹见丁山不搭理自己，心说：“小子，现在不用你我也行”。
这天，黑老豹在市委大楼东屋进西屋出地窜了一通后，最后敲开了宣传部白部长办公室的门。白部长正低头批阅文件，招呼黑老豹落座后随手扔给他一盒烟。黑老豹也不客气，点着烟又寒喧了一阵，黑老豹忽然问道：
“白部长，你又在抓几个大项目啊？”其实，黑老豹纯粹是在瞎猜。
“什么大项目？不就是城东入城口的道路改造吗？”
“不，不是那个，是新项目，还没施工的……”黑老豹有些暗自得意，一开口就诈到了。但黑老豹没有急于收网，还继续追问。这性格特别适合他当律师。
“没有哇？”白部长挠了挠脑袋说：“噢，你说的是学校搬迁那个想法吧？”
“嗯……”黑老豹假装喝茶，回答得含糊其辞。
“那才是个想法！你的嗅觉真灵。哪个就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你了？”黑老豹心里想说，哪个，还有哪个，还不是你这头猪。
“不过，这个工作量挺大的，牵涉面也广。再说财政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你想，学校整体搬迁，少说也得上亿……”白部长一边说一边点着头，像是盘算着什么。
“新书记一上任就要做大事。”黑老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他走到白部长面前，给白部长点上一支烟：“这是一件一举三得的好事啊！”黑老豹扎实抽了一口烟，眯缝起眼睛慢腾腾地吐出烟圈：“一是拓宽了学校发展空间。二是拓宽了城市发展空间。学校一搬迁，城市中的一片地留出来了，城市边缘新的一片地又开发了，既促进商贸往来，又繁荣全市经济啊！”
“这第三嘛，就是你们这届班子的政绩工程。以前这事也动议过，吹了风，老百姓心里有准备，你们现在做起来不难。再说，以前领导都没干成，现在领导干成了。这说明了什么？这就是水平啊，这就是魄力啊！”
黑老豹说得唾沫星子滥飞，白部长也不断地点头“嗯、嗯……”地答应着，像是在听，又像是在想着别的。其实，这些大道理还用得着你黑老豹来说吗？几年来，市委这边要白部长主抓城市改造工作，已有他的一些工作思路和方法。
“你说的还是那么回事，只是……只是这资金……？”
“资金呢，你是说咱市财政拿不出这笔投资吧？那好办!”只见黑老豹狠狠地将快要烧手的烟蒂撵灭，又不急不忙地重新点燃一支，不紧不慢地说：“资金嘛，可以采取‘融资’的形式筹集嘛！”说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融资是个好办法，可那不是吹气，说来钱就来钱，你得给人家好处……”看样子，白部长早想过这些。
“那也好办，咱们前有车后有辙嘛！去年四大亮点工程之一的标致性建筑，不就是在土地的价格上给了开发商优惠政策，结果，市财政没掏一分钱，就顺利竣工了吗！”黑老豹似乎心里早已有数，望着白部长全无信心的表情，他再次掐灭了尚有半截的烟头，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白部长，只要你促成这个项目，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黑老豹这一通话，把白部长也说出了激情，心想，从这几年旧城改造的做法来看，黑老豹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个星期后，黑老豹拿着厚厚一摞打满字的纸，又来到白部长办公室。话没说，招呼没打，黑老豹站在白部长面前，自个儿先笑了好一阵子，然后，将手里那摞材料轻轻往桌上一放，信心十足地说：“白部长，你先看吧！”
白部长简直是“丈二和尚”，弄不清黑老豹卖的是什么药，急忙细看面前这沓纸，原来竟是“学校搬迁方案”、“土地置换可行性报告”、“招商引资协议”等各种文件材料。其中，居然还有几份老百姓要求学校搬迁的联名请愿书。
白部长不得不佩服律师就是律师，做事想得那么周道。
“嗯、嗯，不错、不错……”黑老豹眼见着白部长那张脸笑容渐多，内心那个喜悦呀！他甚至恨自己走错了路，如果不当律师从政的话，现在应该是副市长……
白部长为慎重起见，又与黑老豹深入细致地进行了一番探讨，当白部长所想到的每一个难题，都被黑老豹早有考虑而且有理有据的解决办法答复后，终于，白部长决定将“学校搬迁”作为今年的一项重点工程，上报市委常委会议。
由于各种材料准备的充分，各方面问题考虑得慎密周到，这项“学校搬迁改造方案”在市委常委会议上顺利获得通过，还被作为当年市委的重点工作。邰从化提出他亲自抓，任指挥长，由白部长协助任副指挥长。
事情就这么奇怪，说没钱，一分钱都没有。可决定工程上马，一下子钱就多得用不过来。这不，很多房地产包工头争着包揽工程，还上来了不少说情的，小到邰从化的亲属、同学；大到本市的、西都市里有关领导……一下子，让邰书记推不开门、出不去屋，忙得是应接不暇。最后，他不得不表态：“工程发包的事，你们去找学校校长申静一，她负责！”果然，这一招很灵，再没人找邰从化的麻烦了。
“我是律师黑老豹，关于郎壳子的一些事，要见一下邰书记你！希望你给个时间。方便时打我电话，就这个号码！”邰从化在上班的路上接到黑老豹的电话。邰从化心里咯噔一下，近来，他的右眼皮不停地跳，他就觉得不对劲。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不是有什么灾星？尽管我邰从化做事一向谨慎，但也有百密而一疏。邰从化还是决定去见见。
到了办公室后，便要丁山陪着一起去。一般找邰书记的都是上门，只有黑老豹约在茶楼见面。丁山想黑老豹约邰从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推脱，说这两天他不舒服在医院打点滴，他正想请假。要办公室别的同志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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