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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假面

        “你是说,她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胆敢带着我南宫影的孩子,从那条谁也不曾知晓的密道逃走了?!”南宫府的碧云居中,南宫影听着小玉及杨总管的报告,难得的在下人面前动了怒。

        “杨总管,你是怎么安排的!”若雪的失踪,第一个被追究的,当然就是碧幽小筑的杨总管。

        “二爷,老夫确实派了多人去保护若姑娘,但实在不曾想过若姑娘会知道竹院那条秘道……”所以这事儿绝对不能怪我啊!只可惜杨总管后面的话全被他那一双泛着冷意的眼也在喉咙里,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玉,你说!”他转向一旁一直嘤嘤哭泣的小玉。

        “姐姐她……她……”她心系若雪,想她一个弱女子,又怀了孩子,越担心就越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背对着他们,声音听起来极是疲倦。

        若雪啊,你倒是走的真干脆,我倒忘了,那碧幽小筑本就是经你之手建成,不对,若雪怎么会知道那里的秘道?!

        难不成是内鬼?不会,那条秘道连他都不知道,而且整个碧幽小筑都是由若雪亲自督建,别人绝不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修建秘道而不被发现!

        那么这条秘道就只能是若雪当初修建的,她难道早就想离开自己?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

        这个认知让他一阵心悸,他原以为他与她相伴十年,她会是最懂自己的人,她明明说过要永远陪在他左右的……

        那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早,她陪在他身边也已三年有余。福伯见他每日练功已有小成,便换做他替她以真气续命,他表面上摆出不高兴的样子,其实心里乐意得紧,福伯自是心中有数,但念在他们年纪尚小,也不点破他们之间早已暗生的情愫。

        福伯依旧每日清晨教他练功,她却每每在他练完功之际掏出袖中的锦帕替他拭汗,看他每日替她渡气续命后大汗淋漓的样子,她着实愧疚,只能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小小的他却早已因她不经意的举动彻底沉沦。

        一次福伯有事外出,偏巧赶上她高烧不醒,无奈之下,他只能以自身真气替她缓解高烧带来的痛苦,岂料她倒是退了高烧,而他却因为真气输送过多晕死过去。

        十七岁的少年与十三岁的少女双双倒在床上,迷迷糊糊间,他又看见了娘亲那张笑若芙蓉的脸,然后大夫人出来,把他的娘带走,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娘亲,大夫人才对着他发狂般的笑……

        他惊叫着醒来,发现身旁的若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近在眼前。

        “你也想你的娘亲了吗?”她哭着问他,仍不忘拍着他的背脊安慰刚刚做噩梦的他。

        他不发一语的抱紧她,过了好半晌才用稚气的童音开口:“嗯!我想她和我爹了,可是我娘被大夫人抓走了,爹也不来看我了。”

        她也想到自己的娘,想到那场毁灭了一切的大火,但是靠在他的怀里,很温暖,同娘亲的气息一样。

        “雪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只要你答应了,你以后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郑重的对她承诺。

        “好,我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她把自己的小脸努力又往他的丝衣上蹭。

        “真的?”他还是不确定。

        “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娘亲每每在等待爹的日子里对着房里那幅爹的画像喃喃自语,她想那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之间才会有的话语。

        他却已在夫子的教导下早知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更加动容的抱紧她。

        待得福伯回来,看到的便是两个孩子相拥而眠的画面,捋捋下颚新生的胡茬,他笑得好不惬意……

        “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你竟是骗我的?”低沉暗哑的声音显示出主人此刻极端凄凉的心境,大掌一挥,新添置的上好楠木桌又一次被击碎。

        “二爷?”宁轩并未和杨总管与小玉一般出去,也是心境所致,以致他并未发现宁轩还在屋内。

        “滚!”他气红了眼,也顾不得迁怒了旁人。

        “二爷且听我一句,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宁轩忙不迭的出口道。

        宁轩一直觉得这阵子的若雪不对劲,他非是非中人,但旁观者清,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他心中已有定论。

        “你倒是说说看!”宁轩的话让他心底又生出希望,真不知道自己平时的理智和冷静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记得前一阵子……”宁轩将那次他因为小玉哭泣而出糗的事娓娓道来,他那时候没有细想,突然忆起才发现那时候的她本该失忆,却认得他。

        “你是说,她早就恢复了记忆?”压下内心的不安,他不确定的问。

        “只怕是的!”

        她恢复了记忆,为什么他没有察觉?那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一切的?那她……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他用来交易的所谓的大婚?!

        他忘了,她以前常常会和他说的,她之所以叫若雪,取的便是似雪非雪之意。

        难怪她会经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难怪她会在夜里无声地叹息,难怪她失忆之后变得异常的柔顺,又偏偏不经意的流露出专属于若雪的倔强。

        他天真的以为,只要他每日唤她雪儿,他就可以留住她,哪怕留不住她的心,至少也要留住她的人!

        说他卑鄙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他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他只是需要一个人,一个爱他也被他爱的人陪在身边,这有错吗?

        “宁轩,传我的令,要所有人放下一切事情,务必在三天之内查出若雪的行踪!”

        “是!”

        让南宫影没有想到的是,之后的三天,三十天,六十天,九十天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他像往常一样吃饭,练功,睡觉,就连原先弃如敝屣的秦如玉,他也不再冷眼相对,虽还是不与她共枕,过度的嘘寒问暖却让府里那些奴仆个个惊大了眼。

        “二爷?”宁轩走进书房,看他一如既往的对着墙上的画像发呆。

        “还是没有消息吗?”失望了太多回,为什么自己还是学不乖?嘴上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已经整整九十天了,三个月的时间,她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实在不敢想象,她这三月来是怎么过的,她的身子本来就弱,何况还怀了孩子?

        “二爷,这次有消息了!”

        “你说什么?!”他激动地抓住宁轩的肩膀,一反刚才颓废的模样。

        “二爷,你别急啊,听我说完!”

        “不行,我要先去把她接回府中!你知道吗?她怀了我的孩子!”他激动不已,双目血红,很明显是多日未能安眠的结果。

        宁轩实在不忍心看他几欲发狂的模样,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南宫影表面与平常无异,实在过得痛不欲生。

        “二爷……”

        “她在哪里?!”

        宁轩闪躲着他灼人的目光,半晌才不情愿的开口道:“她不会回来,也不可能回来了!”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她为什么不会回来?”

        宁轩的心里正处于天人交战的状态,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二爷讲才会既不伤人,又不伤己。

        “她在贤亲王府!”他挥掉南宫影的手,语气不善的道。

        “你是说她在贤亲王府中为奴为婢也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揪疼起来,仿佛整个人都会因这件事而疼痛起来。

        “二爷!你醒醒吧!那个女人已经是贤亲王府的新王妃了!”他的话让南宫影的理智瞬间回笼,如果刚才的认知是在揪他的心,那这件由宁轩亲口说出来的事便是直接在用千万把刀子在凌迟他的心,而他明明知道自己会被凌迟而死,还是不停的想起她的一瞥一笑,自愿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送往心口的最深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怒到极处,他反而笑了出来。

        有些事,必到极处才能想通,也是到了极处,反而容易想通。

        “二爷?”宁轩一时语塞,原先想好的安抚之言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停了笑声,问宁轩:“宁轩,你恨她,对吗?”

        “二爷,我——我不知道。”说不恨是假的,毕竟任何人看了南宫影这般深情的待她,而她却因为荣华富贵弃主子于不顾,都会与他有一样的反应,更何况,她辜负的是自己最敬重的二爷!

        “那我问你,若雪她——美吗?”

        “放眼天朝,只怕皇上的后宫三千佳丽中亦无可与之相媲美者!只除了……”

        他微微一哂,笑道:“只除了我——南宫影!”

        这世上,除了他南宫影,就算是当今的天子,亦不可能与她并肩!

        而他身边的位置,除了她,别人想都别想!

        “宁轩啊,咱们估计得去会会那传说中的贤亲王——司马睿了!”

        虽然讶异于南宫影前后的转变,但自家主子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又加之摆在眼前的是一摊子的烂感情,已经搞得他手足无措,他淡淡地道:“是”。

        贤亲王府内,司马睿与若雪在府中的人工湖畔小酌,看似好不惬意。

        司马睿看着那倚在栏杆上的袅娜身影,不得不惊叹:她确实美,而且她的美延伸到了骨子里,任何一个动作都尽显风情,却又不让人觉得做作。

        他自小身在皇家,自认见过的美女已经不少,而如她一般美貌的,却是从未见过,就连自己那曾被封为“天下第一美女”的母后也不及她,真不知道那位神通广大的小国舅到底是怎样把她藏在身边十年,而又未被发现的?

        他微微一笑,早就从皇兄那儿听说过这位无所不能的小国舅了,而现在,他更是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想要会会他了!

        感觉到一道戏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终于在耐性磨光之际开口问这道视线的主人:“王爷在看什么?”

        “当然是本王的准王妃——若雪姑娘你。”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难不成姑娘还希望我这府中有人能比你更吸引我的目光?为夫的对你可是深情一片哪!”

        他故意做出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子,加上夸张至极的口吻,惹得若雪不自觉的扬高了嘴角。

        笑归笑,她可从来没忘记眼前这位貌似无辜的王爷可是一位绝对的狠角色,决定不再和他绕弯子:“王爷你与其在这里和我兜圈子,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的来意,免下了你诸多口舌不说,也许,我们还可以各取所需,您说是不是?”

        听闻此言,司马睿倒是震惊不小,这个女子,仿佛天生就有看穿人心的本事,若是她生在皇家或是有幸得到君王宠幸,只怕就不仅仅是红颜祸水这一说了,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狠绝。

        这样的女子,若是不能为己所用,便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不得不防!

        不过,他倒是有点佩服起南宫影了,能将这样的女子放在身边而又让人丝毫不起戒心,那绝对是一个不容轻忽的角色,他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就不知道自己这次导演的这出戏会不会坑了自己呀!

        说起来,还是好奇心惹的祸!

        谁叫他没事儿就换一身的便装出巡?出巡是小,那谁叫他出巡时遇上了小国舅的马车?遇上不打紧,又是谁叫他此后日日守在碧幽小筑的各个出口?守门也没事,为什么就在他将要放弃守门这一“重担”时,恰巧又碰到了从里面走出的若雪呢?碰到就碰到了,可她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倒在他的马车轮下?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怎么会一时兴起就想玩玩那位以变化无常出名的南宫小国舅呢?

        理了理已经有些微乱的发丝,若雪目不斜视的盯着水中畅游的鱼儿,道:“王爷,恕我直言,您是千金之躯,何必故意将自己置于危机当中,就不怕……”

        “怕什么?”

        她微垂眼睑,道:“不怕他会弄得你鸡犬不宁?”

        他“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象牙折扇:“只要接下来即将上演的这出戏足够精彩,那本王就不怕!”

        “王爷有牵挂之人,就这一点,你就不是他的对手!”

        “你错了,本王有你,所以,这一次,本王会是最大的赢家!”

        听到这话,若雪不顾形象的“咯、咯”笑起来,好不容易停下,她指着司马睿道:“王爷,就算你赢了,你想得到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霎时精彩无比,片刻之后,终于恢复正常:“小王最大的乐趣,便是可以在南宫影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你倒说说,值不值?”

        她摇摇头,仍是笑道:“王爷,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你一出生便是在最为显赫的皇家,金银,地位,这些凡人所追求的东西,在你甫出生时,便注定不需力气就能得到……”

        他嘴角擒笑,打断她的话:“本王只是问你值还是不值,你何故费此口舌?!”说到后来,已隐隐的含了一丝怒气。

        “王爷,你这王府,缺的是一丝生气,一段真情,是一位真正的王妃。”

        “本王的王妃不就是你?”

        这次,她的笑容淡了许多,该说的她已说完,就当是报答他在她危急之时出手相助,虽然他并不是出于好意,而是好奇。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王爷,你不会赢。”

        她才说完,司马睿却不知为何动了怒,拂袖而走。

        快入冬了吧?这风,吹得好凉,已经五个月的的身孕并未如其他人一般沉重,也没有大夫说过的反应,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乖巧得很,让她省了不少心。

        算算日子,这孩子会在春天到来,那时候,正是桃花开得灿烂之际啊。

        这贤亲王府,定不是久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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