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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离弦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被小玉强行从床上拖起来,极度渴睡的她任由小玉帮她穿戴,直到出门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小玉,咱们这是做什么?”

        “姐姐,义父说了,这几日天热,要咱们赶早,张大哥会送我们过去,要是晚了,天热的紧,姑娘的身子怕会吃不消!张大哥,咱们可以走了。”是啊,该走了,她看着南宫府那高高的墙,想着这十年的点点滴滴。

        这一次的再见,她只觉得怕是再也不会见了,只是连最后一眼她都没能见到,人啊,果然是贪心的种子,有了一点就永远不会满足,原来自己,亦不过是俗人一个。

        想着想着,就再也没心思看沿路的风景了,自嘲的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真的累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奇怪,明明每天都在房里什么都没做,怎会困倦如此?

        心底有一个被刻意忽略的声音,希望,不会是自己所想,也不能是自己所想的,如果是,那又当如何呢?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震动使她从睡梦中惊醒,小玉并不在车内,她掀开帘子,看到小玉正和另一个疑似丫鬟的人争论着什么,负责驾驭马车的张三不时拉扯小玉的袖子,听到她唤小玉的声音,张三回头,见她出来,忙不迭的扶她下车。

        “小玉,怎么了?”

        “姐姐,刚才明明是他们的马跑得太快,冲撞了咱们的,可你看那个丫头!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非要咱们赔礼道歉,她知道这是谁府中的马车吗?哼!她以为她是谁啊!”小玉跑过来,满脸愤恨的抱怨。

        若雪看那辆马车富丽非常,即使是那在车前叫嚣的小丫鬟,亦是穿戴不俗,从小见惯了富商巨贾,达官显要,但放眼当朝权贵之中,能有这样阵仗的人,亦是不多,只一瞬,心思百转千回,已有计较。

        “不碍事的,张大哥,既是咱们冲撞了这位贵人,自当赔礼道歉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秘密,再加上此次秘密出行,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姐姐!”小玉生气地一跺脚,她冷冷的回了小玉一眼,小玉心里一惊,又加之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冲上头,直接跳上马车。

        “若姑娘,这……”张三忧心地看着仍然还在晃动的布帘,想出声询问她的意思,见她点头,便不再多话。

        “我的马匹冲撞了这位贵人的马车,小玉还小,不懂事,我在这里赔罪了,还望姑娘谅解一番。”说完,她向刚才与小玉争论的小丫鬟屈身行了一礼。

        “姑娘不必多礼了!刚才我还听某人说我的不是呢,姑娘又何必委屈自己赔礼道歉呢!”那小丫鬟看她姿容绝妙,普天之下怕是再也难找能与之相比的人,又见她的穿着举止皆和刚才的小玉不同,以为她又是哪家的千金,借故拦截自家王爷的马车,好乘机会爬上她家王爷的床,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想着想着,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一股蔑视之气。

        哼!也不看看她家王爷是什么人,会轻易地看上哪个女子吗?!

        “小玉有错,我这里也代她向姑娘赔礼,你们现行便是。”她展颜一笑,当真是风华绝代。

        “哼!”小丫鬟把俏脸一沉,打算爬上马车。

        “青儿,不得无礼!”帘内传出一个低哑的男音。

        “王……”

        “这位姑娘一再退让,此次,是你为难别人在先,是你当向这位姑娘道歉才是!”声音的主人虽然表面向着自己,但若雪就是听不出来这个人的善意,反而有一丝戏谑的成分,这个人,和“他”一样危险。

        “可是王爷……”青儿委屈的声音已经带了隐隐的颤音,显然是被吓到了。

        “道歉!”这次的声音加了一成威严,不一会看见青儿红着眼钻出帘子。

        “对不起啦!”不情愿的,青儿带着哭腔说。

        “公子不必这样,如此就客套了,公子先行吧!”她朝马车内的人道。

        “哈哈!好个有趣的姑娘!你可知道本王是谁?”车内那位主子的心情似乎很好。

        “公子身份高贵,岂能是民女能妄加猜测的?还望公子恕民女愚昧……”她恭谦道。

        “本王要你猜,你猜便是!”

        “这……”又是一贯的戏谑嗓音,使得她轻皱了眉。

        “这样吧,你若能猜得对本王的身份,本王便允你一事,如何?”

        “那民女就斗胆一试!”这样也好,假若他真是自己所想那人,那日后若有难处,说不定还能有所助益。

        “公子自称‘本王’,必是皇室一家无疑。”

        “嗯!猜的不错,比青儿这丫头有脑子多了!”她在心底冷笑数声,这人骂人骂的好不着痕迹,表面似在夸奖她,暗里却那她和一个丫鬟相比,只不知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贬低她,还是有意抬高那位不寻常的青儿?

        “今日便装出行亦有如此阵仗,放眼整个天朝,除却天子,那便只有当朝天子的亲弟弟——逸亲王了!”

        “想不到你还有此见识!不错不错!我这儿有块玉佩,丑是丑了些,姑娘若不嫌弃,就先暂存在姑娘处,以后有缘再见,再还与我,姑娘以为如何?”透过轻柔的竹帘,若雪看见帘内的人正挥着扇子,说完,便自内丢出一块龙形的紫玉,骨碌碌的滚到她的脚边。

        “如此,多谢王爷!”她的眼里含了一丝愠怒,却还是屈身,捡起落在脚边的玉,传言说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逸亲王司马睿喜怒无常,却最得圣上宠爱,又曾以亲王之尊亲临西北边陲战场,屡立奇功,使得朝中一班老臣也对他忌惮三分,偏他已过而立之年,仍然单身,凡天朝权贵之中有女儿的人家,皆想把女儿嫁过去,好一辈子找到一个好靠山。

        “姑娘,后会有期!青儿,咱们走!”一路人马从她的身旁走过,微风拂来,一缕发丝拂在她的脸上,说不出的美轮美奂。

        “王爷,您为什么将选妃用的玉佩送给一个陌生的女子呢?要是皇上问起,怪罪下来……”已走远的马车内,青儿忧心地问司马睿。

        “一块玉佩而已,我给了谁,皇兄又怎会与我介意?不过……”他微微笑起来,青儿看自家王爷那招牌似的笑容,莫名的打了一股冷噤,王爷不会是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损招了吧?

        倒不是她多心,而是自家王爷的“劣迹”累累,就拿上次去西北的事情说吧,你说他堂堂一个王爷坐在家里享福不会,偏偏为了让老丞相在朝堂之上大打“脱衣螳螂拳”,跟丞相打赌,幸好王爷天生是个用兵奇才,打赢了那一仗,要不然打“脱衣拳”的就是自家王爷了。

        哎!堂堂的亲王,皇上的亲兄弟啊,要是真的什么什么……她揉揉自己的手臂,光想就觉得一阵阵发颤。

        “不过什么?”好奇心能够害死一只猫,何况她青儿,原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问白不问嘛!

        “不过我就是不告诉你!哈哈!”好心情的用折扇在青儿的额上重重一敲,强行阻止小丫头的追问,看来他这王爷近来松散的太过了,连这小小的丫鬟也敢问他所想,哎!好王爷果然是不好当的。

        不过那辆马车是南宫小国舅的,那次匆匆一瞥,他惊为天人的容貌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还私藏了一位如此娇媚的美人儿,今日,他本是奉了皇兄之命前去南宫府替这位小国舅庆贺新婚之喜,如今却又叫他半路遇到了这么个人,老天还真是厚待他啊,看他这些日子闲的无聊,故意派一桩“喜事”让他玩玩,他何乐而不为呢?

        哦,对了!听说小国舅新娶的妻子就是老丞相那位掌上明珠,这下子,可有得玩儿喽,接下来的日子,他已经等不及要看老丞相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了,心情大好,那双丹凤三角眼便又眯了起来。

        旁边的青儿隐隐地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凉气,可是刚才的疼痛还在继续,实在不敢再冒险再问那位“好脾气”的主子,呜呜呜,她回去以后不要再跟在主子身边了啦,虽然,吃得好,睡得也好,但是、但是,算了,还是继续跟着主子吧,哎!青儿我啊,也是俗人一个,不跟自己的好日子过不去。

        若雪目送司马睿一行人离开,转身回到马车中,意外地看着小玉坐在角落里低声地抽泣。

        “小玉?怎么了?和姐姐说说,别哭了,好不好?”她环抱着小玉,拍拍小玉的背安抚她,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自己到底是女人,虽然穿了十年的男装,没想到哄起女人,竟是如此得心应手。

        “不哭了,不哭了……”

        “姑娘,小玉她没事吧?”张三不放心地伸进头问道。

        “没事!小丫头使使性子,过一会儿就好了,咱们也上路吧。”

        “那姑娘坐稳了,驾!”张三挥舞鞭子,继续前往碧幽小筑。

        “姐姐,姐姐……”她只觉得今日的小玉很反常,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情绪,罢了罢了,任何事情到最后,都要揭晓,叹了一口气,不如静观其变吧。

        在她们的马车走远之后,从她们刚才经过的密林中缓缓驶出一架马车,正是逸亲王——司马睿!

        “跟上去,切记远远地跟着就好,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懒懒地吩咐完,他就近地靠在青儿的身上打算眯一下眼,倒是青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吞了口口水,她偷偷地看着自家王爷英俊邪魅的笑脸,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一张小脸更是红得不成样子。

        “王爷?王爷?”惨了惨了,王爷怎么睡着了呢?哎!

        小丫头坐直的身子没坚持多久,就开始打起瞌睡来。

        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原本该沉睡的人却在此时张开了眼,宠溺的将她软软的身子扶到自己的怀里,眼光停留在她粉色的唇上,慢慢的将自己的唇覆上去,这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甜美……

        “姑娘,到了!这里的杨总管已经出来迎接了,请下车吧!”张三停稳了马车,垂首恭敬地道。

        “小玉!醒醒,咱们到了,下车吧!”她拍拍怀中的小脸。

        “姑娘?”

        “请张大哥稍等一下,沿途颠簸,先让小玉替我整理一下仪容!”

        “姐姐,到了吗?”小丫头终于睁开眼,神智尚未清醒,揉着眼睛问。

        “嗯!咱们到了碧幽小筑了,快点儿,大家都在车外头候着呢!”她忙着帮小玉整理那一头乱发,真是的,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主子?她的手忽的一顿,自己也不是主子啊,还不是一样的奴婢,就连这奴婢的身份,也是他给的。

        终于与小玉的一头乱发斗争成功,小玉掀开帘子,先跳了下去,然后扶着她下了马车。

        “姑娘一路旅途想必累了,我已替姑娘备好一应物事,请问姑娘是先用晚膳还是先沐浴更衣?”一个青衣的老者在她面前垂首问道。

        “你是?”她跟在南宫影身边这么多年,却从不记得有这个人。

        “鄙人姓杨,是这里的总管,二爷吩咐了,要小的好生照顾姑娘,若是往后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姑娘多多包涵才是!”是了,她刚才是听见张三说杨总管什么的,想来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那就有劳总管了。”

        进门前,她又下意识的看了“碧幽小筑”这四个字一眼,这四个字,是她亲手题的,本是玩笑写下,他那一次却难得的夸了她,还命人将这四个字做成匾额挂在这里,如今想来,因果似是早已深种了。

        在她们进门后不久,一辆马车停在碧幽小筑的门口,一位面如冠玉的公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碧幽小筑?我说南宫啊,这一次我可有得瞧啰!”来人正是一路跟踪她们的司马睿,他挥了挥手中的象牙折扇,重新跳上车。

        “走!”一声令下,马车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小玉,你累了,先下去歇着吧。”她看小玉一副走路都飘飘欲坠的样子,心里着实不忍,不管为何,小玉待自己,都属真心,她若要走,决不能牵连小玉。

        “不行的,姐姐,我……”

        “我叫你去你就去,听见没!”她佯装生气,把她推出门外。

        “姐姐,那我就去睡了。”小玉哪会不知她是故意让自己去休息,揉揉早已酸痛的眼睛,她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扣、扣

        “是谁?”她随手从架子上拿下一本诗集,打算就着月光消磨这一夜的清寂,才坐下,便听见敲门声。

        “若姑娘,奴婢是杨总管派来的,派我来服侍姑娘的。”

        “进来吧。”她放下书,走过去打开门。

        “姑娘,杨总管叫奴婢送些东西过来。”她低着头,若雪看不见她的脸,但她的声音,却莫名的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关上门,那丫鬟抬起头来,让她大吃了一惊,正是早已失去音信多日的云儿,沉寂了多日的眼泪终于落下。

        “你……你怎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眼前的云儿脸上被人用刀左右两颊各划了一刀,原先娇美的模样荡然无存。

        她缓缓抚上她的脸,颤抖的手完全泄露了内心的激动。

        “还痛吗?他怎么会这么对你,到底为了什么?”

        “姐姐,云儿不痛了,早就不痛了,是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云儿,姐姐对不起你!”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样对她的云儿!

        “姐姐,不要哭!不要哭!”云儿拍着她的肩,心里欣慰她们终于再见,却又忍不住隐隐的忧心。

        “姑娘,您歇下了吗?”正当两人还沉浸在重逢的感怀中,又有人不识时务的来敲门。

        “谁?”若雪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过去打开门,没留意背后的云儿脸上竟有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姑娘,杨总管说二爷吩咐过了,您大病初愈,每日都需服用安神的药,二爷还特地叫张三把药方给带了过来,已经煎好了,总管叫我给姑娘送来。”门口的小丫鬟低着头,训练有素的边说边把药放在她房里的那张红木桌上。

        “嗯,你下去吧。”她软软的下了逐客令,让人想不走都不行。

        “奴婢告退。”她并非不识抬举之人,否则也不会被二爷亲自指定来碧幽小筑做事,要知道,原先在这里做事的一干人等早就被二爷寻了不同的理由调往别处,现在在这里的人,都是二爷精挑细选,一个个亲自过目才留下的,而刚才的在若雪房里的那位姑娘,却从未谋面,这事,得尽快找杨总管禀报,否则以二爷重视若姑娘的程度,一旦出了事,大家都要遭殃。

        “姐姐,那我今天就先去休息了,往后的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眼前的若雪虽然认得她,但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起了多少,是更久远的以前,还是,南宫二少刻意为她打造的现在?

        不管是哪一种,既然决定了要做的事,也就注定不能停止了。

        “云儿,你……明天还来吗?”若雪问她。

        “我住在下人房,不能随意走动,姐姐若是有事要见我,就在门前的大树上绑一根红丝带,我会想办法来找姐姐的。”

        “好。”她话音刚落,云儿已经走了出去,顺手替她关上门。

        她回到桌边,继续看刚才的诗集。

        云儿还是以前的云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就是隐隐的感到不安,心绪越来越乱,她索性放下书,提了不知是谁搁在墙角的莲花灯,径自走了出去。

        天色其实尚早,只因她今天从早晨一直奔波,所以总管也就早早安排她和随行的小玉,张三休息,现在离自己居住的小院已经有一段距离,不难看到其他院落的灯火通明。

        碧幽小筑共有七个小院,除了常年为南宫影留着的碧幽居外,还有梅兰菊竹四院,前三院以花命名,专用来招待南宫影的娇客,竹院则是供她居住,可惜这里自建成之日,南宫影便以她须得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为名,将她的东西全都搬到了碧幽居,是以竹院空有其名,又因为其内栽满了竹子,常年阳光稀少,一些不明就里的奴仆便硬是把这里说成了鬼院。

        她“扑哧”一笑,长这么大什么都见过了,唯独鬼神没有,若是有缘,见见倒也不错。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旋身躲进旁边的花丛,任由莲花灯搁置在雕龙画凤的走廊上。

        “小月,今天若姑娘来,可让我们好忙了一阵,咱们碧幽小筑可好久都没有如此忙碌了。”

        “若姑娘可真是漂亮,我当时看得眼睛都直了呢!”

        “是啊是啊,她可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我还听说啊,若姑娘从小就跟着二爷了,以前都是着男装的,大伙儿都管她叫‘若少爷’呢,我倒是真想看看,肯定俊的不得了!”另一个语带憧憬的声音附和道。

        “可惜呀!二爷今日就同相府千金如玉小姐完婚了,就算再美,也只能被二爷藏在这里,就不知道若姑娘以后会怎么样……”

        “你不要命了!怎么能在这里嚼舌根呢,要是被杨总管听见了,还不知道……”

        两人的脚步逐渐走远,直至再也听不见,她木讷的想着她们的对话,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提着莲花灯继续往前走。

        原来,今日竟是他的大喜日子,难怪那么急着送她出府,难不成他害怕她会坏了他的大事不成?

        他可知道,她不会,她从来都是他的若雪,所以她不会,永远不会……

        看来,他终是不相信自己,相随十年,亦不过换来一个金屋藏娇的下场。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今夜是他和相府千金秦如玉的洞房花烛夜,是他们的,他和秦如玉的……洞房花烛……洞房花烛……

        不知不觉间,她下意识的走到竹院门口,看到那块落满灰尘的匾额,她的心狠狠的一震,该来的谁也躲不了,一直被她刻意忽略在心底的问题横亘在眼前,残忍而绝烈,逼着她不得不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下一步,她又该何去何从?

        竹院因为长时间的无人居住,杂草丛生,而竹子,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清冷,故意长得老高,越发让人感觉不见天日。

        一袭白裙的她坐在竹院里唯一一棵树下,她依稀记得这是南宫府碧云居那棵生长了上百年的老树,她当时不知道他为何要把这棵树移到碧幽小筑,又为何大夫人难得的默认了将树移出府中的事,如果是喜欢,又为什么不直接放到碧幽居中,而是放在这无人管无人问的竹院?

        依着树干的身躯因这夜里的清寂微微打颤,大概是他早就意料到会有这一天吧,意料到她无处可去之下,总会来竹院,总会想歇一歇,才故意把树栽在这个地方的吧?

        她是否,可以这样相信,其实他做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南宫府中此刻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看到他和她的喜房里那对象征喜庆的龙凤烛,看到他用如意杆轻轻掀起她的红喜帕,看到她含羞带怯的脸庞,看到……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一袭清辉洒在她沉睡的身影上,一如既往的美丽,却莫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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