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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霍凤口微张,却没有说话,沉默把玩手中的雪色瓷杯。

        柳如言忽的伸手,用力打落雪色瓷杯,瓷杯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跌的粉碎!

        “霍凤!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我会陪他一辈子。”

        “他要的不是你陪他一辈子,他要的是你爱他!”

        霍凤盯着他,淡淡的道,“柳如言,你爱他是不是?”

        柳如言眼里倏地闪过一抹狼狈,狼狈俱是森然的寒意。他嘶吼出声,“霍凤!”

        霍凤不惧不怕,幽幽的吐出心中一口郁气。这件事她从来都看在眼里,也从来没有说出口,可如今冷和已经死了,又何必再瞒下去呢。

        人死本就不能复生,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现在开始爱冷和吗?

        他又知道吗?

        她会努力的爱他,可是爱这种情绪,总是牵扯出了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抑郁,如果可以,她情愿不再爱了。不爱冷和,也不爱……司马天熙。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有许多斑驳的阴影,整个人浸婬在暗色之中,隐约的透着些微悲伤的气息来。

        这个女人,是真真切切的悲伤。

        可是悲伤又如何,也换不回殿下的命!殿下的苦痛,又岂是简简单单的悲伤所能补偿的。痛苦需要痛苦来偿!不论是她,还是司马天熙!若不是司马天熙,若不是霍凤,殿下又怎会痛苦!

        柳如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霍然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大氅翻飞,随即便消失在幽黑的山岗之中。

        霍凤看着他的背影,全身忽的有些冷。

        柳如言的那记眼神实在太过冷然了。

        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沈今拿着大氅匆匆赶上山丘,恰巧见着柳如言的背影消失在山岗之中,不由蹙了蹙眉。快步走到霍凤身边,将白色大氅披上她的肩头,“主子,刚才那人是?”

        那人全身都是煞气,但从背影看来却是偏激的很。心中蓦地生出不详之感。

        “他是冷和的……好友。”

        “他是来为冷和报仇的?”沈今顿了顿,“可冷和明明是死在地炎的人手上,他应该也知道跟主子没有关系才是。他就算想报仇,也该找地炎的人啊。”

        霍凤眉心一跳!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明明他从不曾将那些放在眼里,他不该那般做的才是啊。

        “糟糕!”

        霍凤倏地站起身来,匆匆就往山丘下奔了过去,可还是迟了,柳如言早就消失在路口之上。

        “主子,怎么了?”

        “没事。”

        夜深人静,夜阑宫阙浸婬在溶溶月色之中,宫灯一盏一盏,灯火通明明明温暖却是让人觉得清冷了很。

        夏侯逸眼底俱是浓重的黑影,他已经连续陪着司马天熙熬了十个晚上,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掩口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瞥了眼仍然精神奕奕丝毫不见任何疲累的司马天熙,不觉拜服,“陛下,已经三更了。”

        司马天熙批完手上的奏章方才搁下笔,眼帘不掀,俊雅的相貌这段时间内愈发显得清瘦而冷然。往旁边看了一眼,掌灯的小林子立刻上前,“夏侯相爷,小的伺候您回偏殿里睡去。”

        “啊,又睡偏殿!”夏侯逸忍不住哀嚎了声,他已经十日不曾回府了啊。

        虽然偏殿很是舒服,可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最重要的是,再这么下去他怕被旁人冠上陛下新近禁宠的名啊,这种祸国又殃民的名头极有可能让他一出宫门就被人乱刀砍死。

        他还很是保重自己的小命的!

        夏侯逸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司马天熙,斗胆谏言,“陛下,你已经与臣抵足而眠了十日左右,难道你还为了某人戒欲不成,何苦来哉?”

        回应他的是一记无比冰冷的眼。

        吓!

        夏侯逸拍拍胸,决定继续冒死谏言,“那个,陛下,你现在戒欲霍凤又看不见,我个人觉得男人硬憋着对自个儿的身体不是很好。”尤其对一个向来是夜夜春宵的男人来说,愈发的是种煎熬。他顿了顿,“况且,她都已经嫁人了。”

        堂堂一国之君,这般克制,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担心自己的贞洁问题啊。

        “滚!”厚重的奏章被司马天熙狠摔入地,发出重重一声!司马天熙眼神锐利无比,气势可怕而慎人,让夏侯逸颈后寒毛不可屈服的直竖起来。夏侯逸干干一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这就滚,我这就滚……”

        滚出上书房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他就知道霍凤是他的软肋,他真的险中求胜啊。抹了把脸上的汗,他咧咧嘴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是成功出来了啊。

        他的名节啊,总算保住了。

        眼角瞥见一个暗影藏在立柱之后,暗影的视线集中在里面那个明黄色身影之上,一动不动。夏侯逸摇摇头,当作没看见,径自离开。

        人生自古有情痴,到时无情却有情。

        司马天熙就站在大殿之中,气息紊乱,浑身俱是凶猛狂暴之气。小林子吓得跪跌在地上,抖如风中落叶,生怕司马天熙迁怒在他的身上。

        不错,她嫁人了,那他一直念着她想着她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女人根本不肯跟他回来!

        她不在乎她,他又何必在乎她!

        “小林子。”司马天熙一字一句的道,“今晚,宣秋妃到偏殿。”

        小林子“啊”了声,急忙跌跌爬爬的滚了出来。上书房之中,陡然只剩下了司马天熙一个人,偌大的上书房之中,萧瑟秋风吹得窗楞哗啦哗啦的作响,让人不禁觉得冷。

        为什么下了这个决定,他反而更加疲惫了。

        头有些痛。

        他抚上头,总觉得身心疲惫的很,缓缓坐在龙椅之上,被冷风一吹全身发着冷,头愈发痛了。

        这段时日总是日夜劳累,原以为可以麻痹自己不再思念那个该死的女人,偏偏稍有空闲她总是霸道的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该死的女人!重重捶了一记桌子,成堆的奏章散落在地!

        “看起来,你过的也不好啊。”

        凉薄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寂静的上书房里。

        司马天熙慢慢抬头,眼帘轻掀,看着那个不该出现的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之上。外面重重守卫,居然能够无声无息出现在上书房之中。秋水一身宫装奔了进来,左手紧紧握住环在腰际的软剑,戒慎看着柳如言。司马天熙挥挥手,“下去吧。”

        秋水犹豫了下,还是慢慢退了出去。

        同样的血脉,孕育出不同的人物,先天本是同样,后天环境不同,却造就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他与司马如言,就是两个不同的例子。司马天熙看着他,只觉得头愈发痛了起来,抚上额角,“你怎么来了?”

        柳如言定定的看着他,慵懒却又凌冽,“我来拿属于我的东西。”

        “哦?”司马天熙挑眉。

        “皇位。”

        同样凌冽的眼神看过去,司马天熙掩唇咳了声,如同一只猎虎,乍看下去仿佛慵懒而随意,却是完全不容小觑,全身充满力量。“闻人吟死了,你打算替他报仇?找我报仇,你会不会找错人了?”

        柳如言眼神愈发森冷。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从头至尾,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我的。”

        “你想拿,你就拿的走吗?”头更重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从四肢间流出,一点一点的好生疲乏。他换了个姿势,将自己调整的更舒服一些。他想他真的是病了。

        柳如言嗤笑了声,“我既然回来了,自然有拿走的方法。”他微微一笑,“司马天熙,想不想赌一赌?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将这个位子让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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