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声 恨意
浓重的重金属乐不断冲击着听众的耳膜，叫嚣的，吹口哨的，打架的，调戏的，在这间平民化到有点低俗的酒吧里正在大肆上演。
“莫可儿，三号包厢客人需要服务！”
叼着香烟的男人冲着吧台叫喊着。
“知道了。”
一个穿着火爆露肚脐装的性感女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摇摆着窈窕身段，踩着足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托着一打啤酒，一扭一扭地往包厢走去。她娇小的脸蛋上画着一个与年龄很不相符的大浓烟熏妆，在左手边第三号房门前停了下来，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脸颊，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然后推开了房门。
“妈的，怎么这么久？”
包厢内乌烟瘴气，抽烟的，打牌的，唱歌的，划拳的，清一色的猥琐男加不三不四的女人。
莫可儿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这群人，然后娇笑着。
“权哥，我刚去上了一趟厕所，所以来完了。”
“哦？是吗？”
“当然是啦，可儿敢不给权哥面子吗？”
莫可儿乖巧地走了过去，坐在那个叫权哥的男人的右边，稍稍隔着半个位置的距离，他的左边，紧贴着一个风骚的女人，充满敌意地瞪了莫可儿一眼，仿佛她的出现抢走了他的视线似的。莫可儿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这种男人，也只有这种女人才会看得上。
“权哥，您点的啤酒。”
莫可儿递给他一罐啤酒，他坑坑洼洼的脸上浮现一个猥琐的笑容，一把抓住了莫可儿的手。
她的笑容僵了僵，不动声色地想要抽回去，却抽不回来。
“权哥不喝酒吗？”
“喝啊。”
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莫可儿，甚至色迷迷地盯着她的胸口处。包厢里的男男女女开始起哄，权哥大笑着，不过左边那个风骚女人的撒娇，一把将莫可儿扯进了怀里，让她跨坐在她身上，一双狼爪毫不客气地游走在她腰间。
莫可儿挣扎着，看来遇到麻烦的人了。
“权哥，别，可儿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哟，还会玩欲擒故纵啊，我喜欢。”
说着，手使劲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恶心感油然而生，莫可儿敛去了笑容，用力挣扎着，长长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脸。
“妈的，新来的就是不懂规矩！老子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我权哥不是好惹的！”
胸口一凉，那个王八蛋居然扯开了她胸前的衣服，她冲着包厢门口使了一个颜色，门口的守卫立刻离开了。
“权哥，你冷静点！”
她艰难地躲避着男人恶心的嘴唇与猥琐的爪子，不断往门口看着，只希望救星赶快来。
“啊——”
那个恶心巴拉的男人，居然敢咬他！
“嘭！”
莫可儿怒了，用脑袋使劲撞了上去，男人吃痛地推开她，她跌坐到地上。
“妈的，给我按住她！”
那些打牌的男人女人们都围了上来，压住她的胳膊和腿，眼看着男人就要压上来。
“原来权哥来了啊？怎么不告诉媚姐我呢？我都没亲自出去欢迎您。”
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一个抽着雪茄，全身雍容华贵的成熟女人走了进来。
权哥皱了皱眉。
“放了她。”
“媚姐——”
莫可儿挣脱那些人的束缚，一下子跑到女人的身后，心有余悸。
“这个小妞是媚姐的人么？早说嘛，也免得伤了和气。”
男人带着虚伪的笑容，狠毒的视线却时不时扫向莫可儿。
“就当给媚儿一个面子，今晚的酒水记在我的账上。”
“好，说得好，干了！”
男人递给媚姐一罐啤酒，后者接过，一口喝了见底，这件事，也算这么完了。但是，直到走出包厢，莫可儿仍然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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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公寓内，安小离蜷缩在床上发呆。
回到这里已经三天了，她觉得每一天都那么漫长，早晨起来的时候莫可儿已经出门了，晚上睡着的时候她还没回来，每一次打电话给她，都听得见那边杂乱的声音，她说她忙着上班，可是，上什么班，会有那样嘈杂的声音？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所有的烂摊子就丢给可儿一个人去收拾，她不能再这样下去，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季宸殇，她安小离就要做全新的安小离。
“我是打不死的小离，欧也，欧也——”
安小离深呼吸一口，暂时抛开所有的事情，嘴里哼着乱七八糟自编的小调，拿着拖布开始全身心投入打扫卫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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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之中，季宸殇看着安小离留下的东西，心里无比的烦躁，可爱的浴球，卡通的穿衣镜，浅粉色的窗帘，不知不觉，这间本属于他的房间已经被她一点点侵袭，每一处，都能发现她曾经留下的痕迹，心里跟着浮现出她灿烂迷人的笑容。
“安小离，你以为你能逃开我吗？”
手拿起那面镜子，上面还贴着安小离可爱的大头贴，灵动的双眼充满笑意，正调皮地对着他吐舌头，手忍不住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直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巨大的房门撞击声，接着，呼啸的跑车发动声音响起，黑色的车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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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安小离长长呼出一口气，额头上浮现密密的汗水，她穿着宽大的家居服，在小小的公寓里忙碌着。只要一停下来，就克制不住不去想他，所以，她只有让自己再忙碌一些，小小的空间已经被她打扫了好几遍。
“扣扣扣——”
敲门的声音响起，安小离头一偏，是可儿回来了么，居然没带钥匙啊。
她放下抹布，穿上拖鞋去开门。
“可儿，今天怎么这么早？”
然而，站在面前的，却是她难以面对的男人，几秒钟的怔楞之后，她急忙想要关上门，他伸手一挡，轻而易举阻止了她。
“跟我走。”
他冷冷地锁住她惊惶无措的双眸。
安小离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对不起，我不想回去。”
季宸殇的眸色变得危险，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着，他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看来，离开他，她照样活得很好，甚至，他刚才在外面，还听见她哼着欢快的歌调。
季宸殇啊季宸殇，你真是太高估你自己了，这个认知让他愤怒，让他忍不住想要立刻好好惩罚她，让她再也不要忽视他的存在。
“我说，跟我走！”
“不走。”
安小离倔强的性子上来了，他凭什么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吃，他以为他亲自来找她，她就会感激涕零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回去吗？他是那样地恨妈妈，恨到把所有的过去都要报复在她身上。
“你，再，说，一，遍。”
季宸殇咬着牙，语气里含着隐忍。
“呵，你让我回去干嘛？回去做你的妹妹？”
安小离突然笑了，妹妹呵，他当着那么多的人宣布她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可是，他们却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很好，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应该违背哥哥的命令！”
他一把扯住她往外走，慌乱之中，安小离抓住门框，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整个人被强势地横抱在他怀中，朝楼下走去，车门一开，她被塞了进去，车门“咔嚓”一声落锁，车子以飞速之势开了出去。
“你干什么？混蛋，你放我出去！停车停车！”
她着急地去抢他的方向盘，车子失去平衡，在马路上七拐八弯的，然后急速刹车。
安小离的头重重撞在了车门上，下一秒，身体被人拥进怀中，后脑勺被一只大掌固定住，紧接着，一双冰凉的嘴唇覆上了她的红唇。
“唔——”
她挣扎着，双手胡乱挥舞推拒着，他像久旱逢甘霖一般贪婪地吮吸着她口中的美好，直到她呼吸变得困难，才一把推开了她。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动！”
车子再次发动，安小离惊魂未定地窝在座位的角落里，她居然，对他的吻还有感觉，安小离，不是说好了要忘记他的吗，为什么，还要一次次臣服于他的霸道之中？
车厢里只剩下彼此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借着昏黄的路灯，安小离这才发现他的侧脸弧线更加分明，下巴已经凸显出尖细的趋势，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看到他的五官突然有些扭曲，空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着，那是一只白色的塑料瓶，他拧开了盖子，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飞速地看了她一眼，她急忙收回视线，假装没看见，从后车镜里，她看到他又将盖子拧好，放回了口袋里。
安小离的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的病，还是没好吗？刚才，胸口又痛了吗？为什么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会给他带来痛苦？刚才那瓶，是他的药吧，为什么忍着不吃，怕她看见吗？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季宸殇，你真是个大傻瓜。
也许，他们可以重来一次，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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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姐，我回去了。”
莫可儿收拾好酒瓶，对着刚刚帮她解了围的成熟女人感激地一笑。
“嗯，下次遇到那种事情，不要逞强，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嗯，谢谢媚姐。”
莫可儿背着包包走出了酒吧，因为要等到那群流氓离开，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大概也没有公交了吧。掏了掏口袋，翻了翻钱包，最后还是咬咬牙放了回去，现在小离那个大笨蛋还靠她养呢，得节约一点，算了，还是步行吧，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
路灯昏黄昏黄的，莫可儿心里其实挺害怕的，现在才深刻体会到喜欢看恐怖片的后果，加上今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一步三回头的，深怕后面突然钻出了什么怪物来。
脑袋突然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头顶传来噩梦般的声音。
“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没人送你回家啊？”
“权，权哥？”
“呵，记性不错嘛。”
权哥五指捏住她的下巴，看到她卸了妆的脸蛋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满脸猥琐的笑容，露出烟熏的牙齿，想不到这个小妞卸了妆之后这么清纯。
“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呵呵。”
莫可儿全身绷紧，陪着笑容。
“那是那是。”
权哥得意地搂过她的肩膀，俯下身，在她脖子上啃咬起来。
莫可儿强压下心中的反胃，趁他不备的时候曲起膝盖，狠狠冲着他的下身撞了上去，他猫着腰跳开，她转身死命地跑。
“妈的，死女人！给我追！”
一大帮的人马紧跟在莫可儿后面，她用尽全力奔跑着，换乱地翻出手机，拨通那个最熟悉的快捷键。
熟悉的旋律声响起，安小离一惊，掏出电话，还未按下接听键，就被一只手给夺了过去，扔在角落里。
“不准接！”
“哎，你怎么这样子？”
安小离急忙弯下腰去捡电话，她看到屏幕上闪烁着“可儿”两个字，一定是她回到公寓发现她不在，所以担心了吧。
“我说，不准接！”
安小离没理她，接通了电话，却理解被他夺了过去。
“可儿，我跟季宸殇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
她在季宸殇挂断之前对着手机大声说着，希望她能听见。
莫可儿呆呆地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还未说话，就已经被挂断。安小离，你的眼里，就只有季宸殇吗？她突然觉得好可笑，她现在如此危险，而她，却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也许，人家早就和好了，她却还傻傻地想要好好照顾这个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莫可儿绝望地扑到在地上，双腿被人提着，拖到了角落里。
“妈的，看你还跑！”
男人的暴露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周围的嘲笑声，莫可儿垂死挣扎着，直到全身冰凉，身下传来一真撕裂般的疼痛，她麻木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动作的恶心男人，在那一刻，她脑中浮现的，是安小离挂断电话之前的那句话。
“可儿，我跟季宸殇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
是啊，我是不用担心你，可是你呢，你也不用担心我吗？
安小离，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到酒吧兼职，也是为了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男人的动作猛烈而又粗野，每一次撞击都将她逼向冰冷的墙面，后背与粗糙的墙面摩擦着，她赶到有黏腻的液体流了下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安小离，我，不会原谅你的，恨你，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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