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城（1）
李姐走了之后，祁微染赶紧薅了一把棺材里的干花干草，往教堂门外走去。
“我劝你省着点卖，”祁微染快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老怪物开了口，“万一以后你受伤，而这些治愈草药又被你卖光了，你又找不到新的治愈草药，那你可就完蛋了。”
祁微染冷哼一声：“闭嘴吧，老怪物。我知道。”
偶尔怼老怪物一句，是祁微染维持老怪物心中那个阿卡娜的形象的方法。看老怪物的反应，以前阿卡娜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毒舌。
不过老怪物也确实有点烦，祁微染不用人提醒也知道不能坐吃山空的道理。
可她现在实在是太穷了。
通讯器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十月，这里的气温跟地球差不多，正在一天天地变冷，马上就要变成萧瑟的十一月了。
她再穿着这件从地球一起穿过来的短袖和薄裤到处晃悠，怕是活不过在异世界的第一个冬天。
祁微染薅得也不是很多，棺材里还是有满满一层的治愈草药，是她每晚睡觉都枕着的天然床被。
熟练地走到鸾鸟酒吧，祁微染通过调酒师找到了老板，老板很爽快地给她的通讯器转了3000克币。
转账是老板让调酒师用自己的通讯器跟祁微染的通讯器对接后转的，祁微染已经习惯了黑色通讯器可以拥有身份证明、金钱转移、互相通讯等功能。
看着自己账户余额上显示的“3006克币”，祁微染一阵满足感涌上心头。
果然只有钱才能给人安全感。
在教堂前面的街道走了好几次，她已经摸清街上那些杂货店的位置了。
杂货店里有衣服和食品可以卖，而账户里的钱足以让她过一个身体也温暖肠胃也温暖的周末。
出了鸾鸟酒吧来到最近的一家杂货店，祁微染看到那些衣服下面电子标牌显示的“20克币”，“10克币”，内心一阵窃喜。
衣服的价格还不算太贵，她赶紧拿了几件走到柜台前结账。
年迈的老板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年轻的顾客，脸上干瘪的皱纹诉说着他曾经度过的苦难岁月。
不经意的一瞥，祁微染很快看见老板整洁的衬衣上别着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胸针，上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案。
左上角是一只眼睛，右边是长长的耳朵，左下角是一只手。
是全知神教的教会会徽。
看来这位老爷爷也是全知的真神……也就是现在自己的信徒。
“怎么了？这位小姐。”老板注意到祁微染的目光，浑浊的眼珠转动着，向她询问。
“没什么，”祁微染赶紧收回了目光，又指向货架上一个和研究所食堂供应的饭团一样的东西问道，“我想要那个和这些衣服一起结账，那个多少钱啊？”
老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解答道：“哦，营养混合物啊，300克币一个。”
居然这么贵？
祁微染有点惊讶，可是她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饿得不行，所以不得不买了。
她举起通讯器结账，结完账发现余额就剩2606克币了。
真是花钱如流水，好在老板送了她一个不透明的帆布袋装这些衣服，她也算白得一个东西，没白买这么多衣服了。
一边吃着这个让人啃一秒就要恶心三秒的营养混合物，祁微染一边在大街上转悠。
她得找个空气好点的地方用来训练获得了初级神力的身体。
转悠了一天，终于找到一处萦绕不散的烟雾没那么浓的空地，离教堂也不太远，可以供她以后训练。
天黑似墨，已经到了深夜。
祁微染鬼鬼祟祟地回到小教堂，发现里面没有别的信徒以后，大大方方地走进去穿起了白色纱衣，隐身后又出了教堂。
快速奔跑去了她白天发现的那处秘密基地，很快就在老怪物的指导下练习起了跳跃和奔跑。
不得不说，这种随时能跳上别人屋梁顶的感觉真棒。
……
终于在提心吊胆的情况下度过了这个周末，祁微染可太期待周一的到来了。
不仅是因为工作日里教堂不会来信徒打扰她休息，还有可以蹭研究所食堂吃饭的因素。
营养混合物是全杂货店统一价，所以这个周末她塞了三个营养混合物进嘴后，账户就只剩下2006克币了。
还是研究所食堂好，营养混合物虽然难吃，但是在这里至少是免费的，她心里想道。
于是祁微染过上了白天上班蹭饭晚上练习的生活。
正好晚上回去隐身衣过了冷却时间，一回去就可以使用。
“唉，明天就是十一月，我们该上晚班了。快乐的日子总是这么短暂。”
周二的晚上维克多是这样向祁微染道别的。
祁微染想了想，自己可能需要为晚班调整作息了，于是从周二晚上直接睡到了周三晚上。
“你可真能睡啊，你是猪吗？”
祁微染从周三的晚上醒来，便听到老怪物的抱怨。
“那又怎么样？我这是为了适应普通人的上班作息不得已而为之，”祁微染大言不惭地说着，“你要是不满意你就从我身体里跳出来，做个有骨气的人，别依附在别人身上碎嘴。”
“你……”
老怪物被祁微染的话噎得哑口无言。他倒是想跳出来，可是祁微染的神力还不足以让他俩魂魄分离，他只能继续寄人篱下着。
祁微染于是在浓浓夜色中走上了去布氏研究所的路。
走到一半，路灯居然全都不亮了，杂货店的电子招牌同样不亮了。
她一开始疑心是有人要对付她，可是站在原地半晌也没听到其他动静，复又向研究所走去。
路过鸾鸟酒吧的时候，披着貂的美女老板和一众酒客正聚在酒吧门口骂街，祁微染抬头一看，鸾鸟酒吧的电子招牌也不亮了。
估计是因为断电的事情。祁微染怕上班要迟到，所以没多停留观察。
研究所里面倒是灯火通明，没有受断电影响的样子。
“可恶，又断了下城区的电，真倒霉，怎么我们上夜班的时候正赶上城区的人发癫呢？”
祁微染一进去，就听到维克多的抱怨，似乎下城区断电是很寻常的事情。
“谁知道那帮禽兽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李姐一边应和维克多的话，一边在看到祁微染后对她说，“小祁，今天晚上你过来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我还好，也记得路。”祁微染答道。
这时隔壁二十八组的人声音焦急了起来：“梅子怎么还没到？”
二十八组的另一个组员疯狂按着自己手上的黑色通讯器，说道：“通讯器也一直联络不上。”
第一个人只好拉住上完白班正准备走的一个研究员，无奈请求：“我们的组员今天联络不上了，麻烦您接下她今天的任务，我们会如实汇报，所长肯定也会给你发工资的。”
那个研究员还算好心，答应了下来。
大家这才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开始了观察机械生物的工作。
可是经过了路上的断电，研究员的莫名消失，所有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到点换班，外面天还没有亮，路灯沉默一片，街上黑漆漆的。
“好不安全，”李姐皱着眉头，一阵担心，转头对祁微染说道，“小祁，我和维克多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认得路。”祁微染心虚地赶忙拒绝。
维克托也赞成李姐的提议，认真地对祁微染说道：“下城区每次断电后犯罪率都会飙升，你这么柔弱一个人回去会很危险的。”
其实我不柔弱……祁微染一阵腹诽，但是架不住李姐和维克多的好意，于是和他们一起走向了回教堂的路上。
当然不可能真的回教堂，祁微染走到离教堂最近的一个杂货店停了下来，说道：“我住的房子就在后面，李姐，维克多，你们先走吧。”
李姐和维克多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后面的房子，才放下心来，和祁微染道别：“那小祁明晚见！”
“嗯，明晚见！”
祁微染乖巧地打完招呼，绕到杂货店后面去，过了会又绕出来，见李姐和维克多不见了，才回到教堂。
一觉睡到了周四晚上，祁微染睁开眼睛，发现教堂的灯也不亮，外面的路灯也没亮。
今天也断电了。
祁微染深呼吸一口气，走出教堂去上班。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一到研究所，维克多神秘兮兮地对祁微染说道。
祁微染抬起胳膊，戳了几下手上的通讯器，果然看到维克多刚刚发来的一张图片。
点大一看，是一个胸口被血染红的年轻女孩。
祁微染认识那个女孩，是隔壁二十八组的组员梅子，平时总喜欢穿洁白的裙子，裙子上绣着绿色的小花。
可是现在无论是裙子，还是小花，都变成了红色。
抬头看去，二十八组的另外两名组员表情哀伤。
除了他们，其他组的研究员也很悲伤，并且愤怒。
“上城区这帮王八蛋，总是凭心情断我们下城区的电，根本不管下城区人的死活！”
“明知道晚上电没了犯罪率会上升，可他们就是不管，就是不管！”
对上城区的咒骂此起彼伏，在无辜同事死讯的阴影笼罩下，汇成一道看不见模样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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