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姜烟早就知道皇后属意冷苏，但没想过她会想出如此卑劣之法，她冷脸道：“母后，恕儿臣不能从命。”
从冷苏说出‘不’开始，皇后就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她眼睛微眯，语气轻飘飘：“既然烟儿不愿，那本宫便把这差事派给别人。”
“母后，一定要这样吗？”姜烟眉间添上愁绪，她走过去，跪在皇后腿边，声音有气无力：“儿臣很喜欢冷苏，母后可不可以放过她？”
皇后眸瞩片刻，眼中骤现冷意：“什么？你再说一遍。”
“儿臣说喜欢她。”姜烟眼睛纯净，不掺任何杂质，她见皇后蓦地抓紧凤袍，嗓音不由得变得轻缓：“母后，您是在紧张儿臣吗？”
皇后手上动作凝滞，面色僵硬道：“本宫没有，倒是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烟明白，在皇后面前，她从来不能说真心话，只能假意去笑：“儿臣把冷苏看作知己，自然十分喜欢她，母后想到哪里去了。”
尽管如此，皇后的脸色还是很差：“近日皇上独宠温昭仪，温兮儿是本宫举荐的，自是千依百顺，此事交给她，本宫放心。”
果然，姜烟目光一沉：“还是交由儿臣去办吧。”说完，她挤出略显虚弱的笑容，起身退了出去。
随着姜烟脚步声渐渐远离，皇后思前想后，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女：“兰香，传温昭仪速来见本宫。”
过了阵，凤熙宫外便传来放肆招摇的女声：“师姐！师姐！”
兰香拦也拦不住：“温昭仪，您这般喧哗，不合规矩。”
“你个小小贱裨，胆敢教我做事。”温兮儿飞扬跋扈惯了，即使是皇后的侍女，也不放在眼里，她边往里面闯，边用力推开弯腰挡在门口的兰香，嘴里也不闲着：“师姐，我这些日子好惦念你。”
这做派让皇后不禁锁眉。
而温兮儿仿佛看不见，根本不顾礼仪，大摇大摆走进来，瞧见皇后跟前有热乎糕点，伸手抓了一块，满脸喜色：“还是师姐这里的点心精致，以后我要常来。”
“温兮儿！”皇后夺过她手里的糕点，重重拍在桌子上：“都是皇上的女人了，能不能收敛一下你这骄纵的性子。”
“扑哧——”温兮儿不知为何，笑得花枝烂颤，笑够了，又用鲛绡掩面，摆出扭捏之态：“师姐，什么皇上的女人呀，人家可一直是黄花闺女呢。”
这话一出，皇后骤然抬头，却撞上温兮儿狐狸精十足的眼神，她深呼吸，平复心情后道：“温兮儿，你夜夜与皇上同床，怎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是乐意见皇后被惹毛的样子，温兮儿又变脸，委屈巴巴去拉皇后的手：“干嘛凶我，我不过是给皇上服了些药，让他神智不清罢了，况且，人家为什么进宫，师姐你不要装糊涂。”
“温…”皇后刚出声，那温兮儿却放肆的不成样子，直接坐到她腿上，桃花眼上挑，带上几分勾人意味。
“放肆！”皇后失态地推开她，站起来背过身，面露寒光：“谁借你的胆子，胆敢捉弄皇上，若是被皇上知道，可是死罪一条，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温兮儿趁屋内门窗紧闭，上前两步，从背后轻轻拥住皇后的身子，声音松懒：“师姐从前不是说过，会一直保护兮儿的吗？”
身上黏了个妖精，皇后压抑住随时要迸发出来的滔天怒意，努力让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本宫现在是皇后。”
因着皇后周身泛寒，温兮儿失落地松开手，眼中盈满泪水道：“师姐想让兮儿做什么，兮儿都去做，只要师姐不生气。”
皇后调整呼吸后转身，却见温兮儿耷拉着脑袋，一副被泼了冷水的模样，她看了很久，语气慢慢软和下来：“兮儿，此番皇上南巡，本宫要留在宫中处理宫务，本宫已经与皇上商量过，让你一路陪同，照顾皇上。”
温兮儿紧咬唇，眼中蓄满泪水：“初音！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
下秒，皇后便抬起手，但温兮儿却不躲，倔强地闭上眼睛，等巴掌落下。
最后，皇后还是狠不下心。
她不想失了华贵，只是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温兮儿你记住，本宫是皇后，初音，呵，初音早就死了。”
可温兮儿不接受这样的回答，她分明看见了皇后暗藏的落寞，不禁又眼眶一热，有新的泪珠翻滚出来：“好，都听师姐的，你需要我做什么？”
皇后略退半步，神色冷漠：“南巡路上，替本宫监视烟儿。”
温兮儿闷声嗯了一声后，对着皇后惑道：“怎么，你那女儿不是一向最乖巧吗？”
皇后摇摇头：“附耳过来。”
听完后，温兮儿扬起眼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这女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温兮儿！”
皇后甚少发怒，唯独在温兮儿这，吃了不少哑巴亏，这会儿便是，她眼瞅着温兮儿也不行礼，‘咯咯’笑着走出凤熙宫，却怎么也说不出训斥的话。
罢了。
她这师妹，她管不了。
皇上这次南巡名义上是游山玩水，实际上是暗中体察民生，巡视江防。
因是暗访，所以不方便带太多人，随行人有姜烟，姜晟，冷苏，温兮儿，由武功极高的御前侍卫许川尧，和丞相之子任镜保护圣驾，再加上性格古怪的何太医，八人的队伍也不算太惹眼。
选在一个阳光柔和的清晨，一行人便低调地出发了，第一段路程需要渡过忘情江，时间长达两日。
从宫中前往渡口的路上，姜烟因着上次说出那类似‘告白’之话，不免觉得尴尬，一路都无言。
走到渡口，看见游舫很大。
姜烟跟在冷苏身后。冷苏上船后，她主动破冰，微微倾身，朝姜烟伸过去手：“公主，小心。”
姜烟抬眼，洁净的脸庞透出光彩，她声音很小：“谢谢。”一手扶着裙摆，另一手指尖轻轻搭在冷苏的手心，不敢再多用力。
但冷苏似乎能洞察她的别扭，握紧她的手，稍一用力，把姜烟拉上了船。
然后，冷苏便被柑橘气息淹没，因为姜烟没站稳，结结实实撞在了她怀里，为了稳住身体，姜烟不得已双手扶在冷苏腰上，浑身都在发软……
如此之景，偏偏被走在她们后面的温兮儿看到，她连忙上前夸张地嚷嚷：“哎呦，哎呦！”
两人被惊到，同时松开手，各自往后退小半步。
惹得先上船的几个男人纷纷回头，皇上询问：“爱妃，怎么了？”
温兮儿回道：“皇上安心看您的景，嫔妾这边好得很。”
皇上确实无心理会，转身继续去欣赏江景。
姜烟忍住如激荡的湖水一般，不能平静的心，笑容得体道：“温昭仪，刚才是我没留神，不慎跌在冷小姐身上。”
温兮儿不屑地笑出声，转身往舱室里走，丝毫不避讳地嘟囔：“真是和初音一个德行，假正经。”
待温兮儿进入舱室后，冷苏才疑惑道：“初音？是谁？”
船已驶出去，姜烟往皇宫的方向看，怔愣道：“是…是母后的闺名，温昭仪她，她怎么敢？”
冷苏心头一跳道：“我听父亲说，温昭仪与皇后娘娘是旧时。”
在海上吹风，有种摆脱尘世的错觉。
姜烟抚了抚鬓角，抿唇道：“或许她们的关系，跟我和你一样好。”
海风吹得人醉醺醺，冷苏脸上笑意都要藏不住，她在明知故问：“有多好？”
姜烟嘴角向上扯一下，又赶紧收住，她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准确牵住身侧那只纤柔的手：“你说呢，苏苏？”
突然改变的称呼，让冷苏展开笑颜，她趁海浪声出奇轻缓时，开口说：“公主。”
可姜烟却很不满意这样的称谓，她很快截断话头：“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感觉姜烟有意无意在摩挲她的指尖，冷苏潜意识知道这样不妥，但竟有些享受，她只能顺着姜烟的话说：“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姜烟悄悄将握住的双手改为十指紧扣，她没看冷苏，声如软玉：“以后就叫我阿烟，好不好？”
没等冷苏回答，姜烟偏了偏头，正好抵在冷苏肩膀上：“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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