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贺岱尔一个乡下小地方，曾几何时以蕾丝内衣出名，后来又被永恒之火大主教赫梅尔法特亲自下令封禁生产，自那以后一落千丈，没多久被一窝蟹蜘蛛灭村，蟹蜘蛛被路过某不知名猎魔人过路清干净后，贺岱尔才慢慢恢复了元气，不过仍是一个贫穷又破烂的乡下地方，往日辉煌难再现。
复苏后的贺岱尔村丧失了从前蕾丝内衣的产业，就靠伐木和种田过活了。不过贺岱尔村的村民都有一个共识：不要去碰西北方向的精灵遗迹，那里猛兽横行，盘踞着强大的诅咒力量，接近的人都会不幸——虽然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撑诅咒力量的来源，但贺岱尔村人都对诅咒的传说深信不疑，对那片地带敬而远之。
克利文本来也没打算靠近那片不祥之地，或许是追兔子追猛了追过了头，等他气恼地踹树发泄怒火，才发现自己离传说中的诅咒之地很近了。一片绿意葱茏中，古老精灵建筑被藤蔓覆盖的优美拱顶若隐若现，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周围幽寂得出奇，他有些害怕，同时仍不忘去捡拾辛苦追捕得来的猎物，拎起一条兔子腿就要跑，跑出去几步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背后有没有什么猛兽追踪，是没有，但是他在葱茏的古老建筑间好像看到了一晃荡过的身影，像是猴子，但是他没来得及细看就匆匆忙忙逃跑了，一刻都不想在那多待。
猴子，还有会咬人吸血的兔子，基本可以断定出逃的实验亚种都被操纵着逃向了贺岱尔村民口中的诅咒之地。希里道过谢，就骑马去寻找传说中的诅咒之地。
“他说的诅咒之地应该是埃泰叶厄，古老的精灵城市，它失落的原因的确因为一个强大的诅咒，大地吞噬了辉煌的城市，但诅咒的效果早已结束，不可能再对地面上的生物有什么损害，也许是有后来者占据了遗迹，覆盖了属于自己的诅咒力量。”
“老巫妪会在哪里吗？”
“也许。深埋地底的城市，老巫妪的力量又与大地相连，埃泰叶厄作为据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看就知道了！”希里一夹马肚，加快了速度。
越靠近埃泰叶厄，希里越能感应到空气给予她的不舒服的反馈，这里的风很轻柔，吹在皮肤上却像被尖刺扫过。像被“标记”，又似乎有人在暗中窥测。
“吉薇艾儿，你有感觉到什么嘛？”
“感觉……”希里组织了一会语言，“这里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诅咒力量影响了这里自然的魔力波动，所以对魔力波动敏锐的人都会发觉出这里的不对劲。”
“嗯哼，所以可以夸夸我吗？”
“这是你本该就能察觉到的事实。”
希里撇嘴。
埃泰叶厄古老的精灵建筑下，藤类在渐凉的秋风中已有些泛黄，地上的半绿枯叶被风推着打着卷儿，踩上去咯吱作响。
本应是诅咒之源的地方魔力波动意外的平缓自然，没一点不自然的感觉。走进在对称的遗迹建筑里逛了逛，很快发现了通入地底的入口，尖式拱顶门被丛生的大叔根系堵得严严实实。
阿瓦拉克过来念了什么咒，丛生的根系蠕动着松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
希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万一老巫妪就在这里面怎么办？苏希罗纳说一定要活捉。”
“叫他加钱。如果老巫妪真的也在这里，我会控制住那些实验亚种。”
“万一还有吸血鬼呢？”希里摸出猫眼魔药，打开瓶塞吨了一口。
“和我控制住实验亚种不冲突。”
“行吧。”希里有些无奈，“等我做点准备。”拔出银剑涂抹剑油，翻出金莺预备随时取用，自认为万无一失后再点起火把向黑暗深处涉足。
沉没入土的精灵宫殿相比于地上更寂静得可怕，偶尔能听到非常缥缈的规律滴水音。慢慢探索的过程中，希里尤其注意地面上的痕迹，不过一路走来，似乎是冒着莫大风险进来考古的人留下的痕迹更多，灰堆、废弃物，乃至尸骨。
走到的道路的尽头，居然是一座传送门，希里先看了看传送门背后的空间，一片深沉的黑暗，连猫眼药水都无法从无光的黑暗中看到更多。
“需要照明吗？”
希里摇头：“这时候就不用了，强光照明会损害我的视力，先找到那批实验亚种要紧。”
穿过传送门，没走几步又是一个传送门。
接连穿过三个传送门，刚踏出一步尚未站稳脚跟，在黑暗中闪烁的鲜红眼睛齐刷刷地盯上不速访客，希里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阿瓦拉克！”
阿瓦拉克在背后按住她肩膀，手中漫起的光驱散黑暗，实验亚种的血瞳带来的恐怖感瞬间降到最低，躁动的实验亚种们安静下来，攀附在残垣断壁上的猴子慢慢滑下来，如孩童一般乖乖坐着。
“好了，都听话。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
贤者聆听着实验亚种们此起彼伏的吱吱叫，半晌再询问它们是被什么吸引而来，待在黑暗中的日子里有没有见到其他人。一片吱吱声中，阿瓦拉克梳理了下，告诉了希里。
以这帮动物的小脑袋无法组织出什么精妙准确的语言意思，交流只能得出一个大致的情况：它们被某种力量呼唤吸引，从牢笼一路跑到了这里，穿过传送门，在这里，有个像送吃的动动物一样的“人”带走了两只猴子两只兔子，然后就走了。
实验亚种可以吃正常的食物，吸血是渴望。埃泰叶厄附近没人，植被茂密，靠吃草勉强能活下去，对鲜血的渴饮促使实验亚种们在倒霉的克利文无意间闯入时就迅速盯上了他，并在当日夜里就追上了他咬伤吸血。
至于其他人，它们暂时还不敢接触。送吃的动物在给它们喂食的时候总会闹出巨大的声响，“砰！”“啪！”还会发出恐怖的咆哮，如果不是对鲜血的渴求超过了对人形生物的恐惧，它们根本不敢冒险离开埃泰叶厄去往贺岱尔。
至于为何会奔向埃泰叶厄，受到的“吸引”又是何种感觉，这群从出生下来就被关进黑暗铁笼脱离种群的实验亚种根本形容不出来。
“还要再继续深入吗，我认为老巫妪不大可能在这里。”
“是，总要知道它牵走四头亚种是为了什么。或许，我们还可以在这里蹲守，看它下一次会不会还来。”
“如果老巫妪真的非常需要这批实验亚种，把它们带走也是一样，还会再次对实验室下手。”阿瓦拉克抱着胳膊，“可以先往深处调查一下，回头再带走这些实验亚种。”
希里赞同了他的意见，接着阿瓦拉克又一次地安抚了躁动不安的实验亚种，承诺很快就会带它们出去，虽然出去的结果就是回归牢笼。
二人继续向遗迹深处探索。接下来就没什么收获了，能探索得到的房间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像是能做实验的样子。
老巫妪确实不在这里。希里有些失望，事情没能如她所愿那么简单，唉，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如意就好了。
实验亚种还乖乖的留在原地，在阿瓦拉克的协助下，希里带着仅存的实验亚种回到了牛堡，在进入牛堡之前，还听从阿瓦拉克的建议给每只亚种脖子或胳膊拴上了象征性的绳索，进入牛堡之后，两匹马后拴着一大帮牲畜不出意外地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尼弗迦德小队拦住盘问，希里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受牛堡学院校卫处之托找回来的珍稀动物，至于是什么奇特品种，眼睛又为什么是可怕的血红——“我怎么知道？这个学院教授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我是一个猎魔人，完成委托就行了，不关心这些珍稀动物稀奇在何处，不过我有一点能确定，这些动物要是死了或者被吃了，那些教授绝对会发疯的。”
实验亚种在白天里表现得极为温顺，甚至看着就有种在瑟瑟发抖的恐惧感，瞧不出什么威胁性，尼弗迦德小队左看右看没看出任何问题，一摆手放行。
希里带着实验亚种想直接找到苏希罗纳教授，但是二号楼门锁了，她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声息。
“苏希罗纳教授？”希里透过窗往里张望，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凌乱。隔壁办公楼的阳台走出一位穿着睡衣的男人，看了一会情况：“苏希罗纳今天不上班！女士，你找他有什么事？”
“不上班？”希里转过身，看了眼阿瓦拉克身边温顺的实验亚种，“那我可以把这些亚种牵到哪里去？”
“稍等，稍等，我一会就下来。”睡衣男士转头进屋，不一会他咚咚咚的下楼梯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打开门，他甚至懒得换衣服，热情洋溢地走过来：“交给我吧！报酬按头数算，让我看看……”他快速清点起亚种数目，很快发现不对劲：“呃，少了六只？”
“可能已经失散到别的地带了，我能找到的就这么多。”希里不动声色地撒谎，睡衣男士对希里的说辞深信不疑，由衷地佩服她的能力：“能一口气找回来这么多已经相当厉害了，您是从哪找到这么多小宝贝的？”
希里一耸肩：“涉及猎魔人生计的机密。”
“好吧，总共二十一只亚种，雇佣金加上你应得的赏金总共是二百四十克朗，这个数目还满意吗？”
希里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够了，我要怎样才能拿到这笔报酬？”
“我给您写一张报销条，然后需要您去校卫处那儿请他们盖个章，再去学院财务办那里提取钱款。这个手续稍微麻烦了点，总之按财务办的说法就是规矩啦，流程啦……我也不懂，以前都是苏希罗纳帮我搞定跑这些手续，应该就需要这些吧，需要花点时间耐心，不熟悉道路的话可以随时询问路过的学生。”
“多谢。”
睡衣男士很快写好了报销条，盖了教授本人的私章，接下来就是跑校卫处的公章，临走时阿瓦拉克叫了她一声：“吉薇艾儿，你真的打算老老实实走一遍他说的流程？”
希里停下脚步：“怎么，他说的流程有问题？”
“他说的流程没有任何问题，而问题恰恰出在这里。越是看上去简单的流程，越可能因为人员的懒惰推诿变得复杂化，掌握财务大权的部门机构更是如此。总之，我不建议按他说的来，实际情况可能比他说的要复杂多了。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试一试我之前教过你的法术，你正好缺少一个实战的机会。”
希里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不至于吧？听着也就多盖一个章而已。
“不行我再试吧。”如果除了校卫处还需要什么别的乱七八糟证明文件条规什么的，就试一试阿瓦拉克教的法术，再不行还有亚克西。
校卫处的章好盖，老头儿们平时几乎用不上那个章，很随便地就给盖了。找财务办向学生问路，也找到了，财务办三个窗口，只有一个窗口开着，办事员在里面精心修剪她的指甲。
“咳咳！”希里轻咳了两声，办事员没有反应，咳嗽声更重了些，办事员“啊”的一声，肥胖的身躯震荡起来，安乐椅惨痛地嘎吱一声。她见了鬼般瞪着希里：“你为什么背着剑？你想干什么？”
“我是猎魔人，来拿完成委托给我的雇佣金，这是凭证。”
女办事员接过来看了一会，嘟囔：“委托？什么委托？我没听说过，这公章不会是假的吧？”
希里气结：“这是……是住在苏希罗纳教授隔壁的教授给我，学院在门口布告栏发布委托，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女办事员瘪嘴，“你连给你盖公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有理由怀疑你的章是偷盖的。”
希里深吸一口气：“给我马上办。”她掐出亚克西，“我的报酬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女办事员乖乖开始办理账务票据，二百四十克朗沉甸甸的一袋。希里对此很满意，就是说到底还没用上阿瓦拉克教的法术，算了，用得最顺手的魔法就是好魔法。
她从财务办走出来，发现阿瓦拉克就靠在门边的墙上：“看样子没用上我教你的。”
“亚克西我更熟。”
“用的最顺手方便的魔法就是好魔法。”阿瓦拉克居然能说出和她心声一致的话，希里又怀疑他对她读心了，“学院的委托结束了，苏希罗纳教授仍去向不明，那个稻草人小孩也不见了。”
希里顿时警惕起来：“他们被老巫妪掳走了？刚才……”
“所以我建议你直接用白纸去财务办人员速战速决。”
这！这谁能想得到！希里再次被气噎，阿瓦拉克继续：“也许他并非是被老巫妪掳走了，在白天的学院里悄无声息掳走一个教授不太可能。他的邻居说他是请假，可能是他自己惧怕老巫妪找他算账，带着稻草人逃跑了，如果用常理推想一下，他离开诺维格瑞最快方法是坐船。”
“我知道了。”希里呼出一口气，“我去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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