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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屋外秋风萧瑟,吹的薛长龄那一时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些。

        方才在屋中,看着凉州王将调兵符放在与燕执手心的那一刻,薛长龄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沸腾了。

        她梦寐以求的、险些放弃的,能拿捏住整个凉州府,甚至是整个王朝的东西,竟然这般轻易地就到了夫君手中吗?

        薛长龄强忍着冲动,才没有脱口而出求他接下调兵符,只是燕执眸光幽深,并没有立刻接下调兵符,反而将调兵符反过来扣在了燕修的手心中,敛去了眸中的情绪,轻声道:

        “儿子身体残废,不能担此大任,望父亲另择贤能。”

        薛长龄听到这话,登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就这样送上门来的兵权,他竟不要!

        他是不是傻啊!

        薛长龄急得不行,可又觉得此时出言规劝,只怕是暴露自己的野心,在屋中坐立难安,恨不得自己替燕执接下那调兵符。

        凉州王听到燕执的拒绝之语,却并不觉得惊讶,只叹了口气,请众人都回避一下,他要与燕执父子二人,谈心片刻。

        故而薛长龄便立在屋门外来回踱步,心中确实紧张得很,整个人焦躁不安,很想偷听,可门外却围满了亲兵和心腹,她根本没法堂而皇之地接近……

        正当薛长龄在门外坐立难安之时,屋内安静得很,浓重的药味似是消散了些,不过依然是阴云密布的气氛,父子二人对视着,虽然没什么剑拔弩张的氛围,但却并不和谐。

        燕修叹息了一声,道:“你还在怪为父,没有给你做主吗,老七,你要知晓……”

        燕执轻轻开口,打断道:“父亲多虑了,我从未怪过父亲,只是单纯想远离战场,过些平静日子罢了。”

        燕执语气温和,态度却生硬得很,唇角的笑意淡了些,眉目间颇显冷意,燕修一噎,闭了闭目,道;“可若是西海郡守不住,西凉军铁蹄踏进凉州,老七,你身为为父之子,有何平静日子可过?”

        “父亲手下不缺忠臣良将,何苦非要逼我呢?”

        燕执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燕修眉头一蹙,握住了燕执的手臂,道:“你也知道,萧甫是个有野心的,为父不敢将他留在凉州城,更不敢放他一人手握兵权出征西海。”

        “为父身边能信任的,又能堪当此大任的将才,只有你啊老七……”

        燕修紧紧地握着燕执的手臂,面露隐忍的痛苦之色,艰难道:“此次不是为父以父亲或凉州王的身份命令你,而是替凉州城的百姓求你,凉州府需要你。”

        燕执双目紧盯着父亲紧握着自己胳膊的那只略显沧桑的手,看着父亲用另一只手将沉甸甸的调兵符郑重其事地塞到自己的手心之中。

        那调兵符在燕修手心的温度下,被握得火热,燕执望着那调兵符良久,才缓缓抬眸看向燕修,几不可见地点点头,道:

        “儿子定不辱命。”

        薛长龄从日头高照时分,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

        她不知燕执为何对兵权这般抗拒,武将世家出身的男子,谁不想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就算是不能行走,也不妨碍坐镇营帐之中运筹帷幄,于战场之外以谋略定胜负。

        可燕执好像对这些全然不在意似的。

        薛长龄实在好奇得紧,便问了阿褚,阿褚一脸无辜地摇头,道:“七爷的心思,不是我们我们下属能揣测的。”

        薛长龄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中间还用了顿饭,看着下人将饭食送进屋内,又从屋中取出空碗碟,燕执才从屋中出来。

        只见他手中紧握着调兵符,抬眸望了一眼天色,便将调兵符放进了怀中。

        薛长龄心中狂喜。

        看来燕执是接受了……

        薛长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下意识便想上前恭喜燕执,却见燕执一张脸上并无喜色,神色仍是淡淡的,看到薛长龄之后,便道:“军情不等人,我们须得快些追上他们,不知现在出发,殿下觉得可行?”

        薛长龄自然是没意见,也没再多问,便跟随着来到了宅子的大门,翻身上马之后,刚想要将燕执也带上来,却见此时燕执已经坐上了阿褚的马背,叉着双腿坐在阿褚的身后。

        阿褚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夜里路不好走,殿下也辛苦一天了,让卑职来吧。”

        薛长龄望了一眼燕执,见他神色倦怠似是有些累了,也怕自己可能带不了他再出什么幺蛾子,便应下了,随着一甩马鞭,纵马前行。

        燕执本是闭着双目的,等到开始行进之后,猛然睁开双目,脸上全无疲惫之色,在耀眼的夕阳光之下,目光灼灼,似是比夕阳光还要耀眼些。

        ……

        此时官道之上已经是一片漆黑,不知为何,白日还艳阳高照的天儿,此时却刮起了疾风。

        薛长龄已然十分困倦了,但深知军情紧急,不好意思率先提出休息,秋夜的冷风直往她披风里钻,积攒的困意也就略微消散了些。

        而燕执抬眸望了一眼无星无月的苍凉夜色,眉头微蹙,道:“前面有个镇子,歇一夜再走吧。”

        阿褚向来是服从,应声后便与孙齐说了,孙齐不解地望向燕执,只见燕执目光仍然停留在天色之上,轻声道:

        “要下大雨了。”

        众人来到了这座镇子上,好不容易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客栈投宿,那掌柜打着哈欠将几个人引进来,颇为敷衍道:“今日住店客人极多,只剩下一间大房,一间小房了,你们看着分吧。”

        阿褚谢过掌柜,手中握着钥匙有些迟疑。

        他们一行无人,还真是不好分……

        翠嬷嬷打着哈欠,率先上前取走了那间小房的钥匙,道了声“明早见”,挥挥手便旁若无人地进了小房。

        薛长龄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趾高气扬的嬷嬷,果然王妃身边的就是不一样,而且她虽然没什么礼数,但是薛长龄还挺感谢她的。

        正好给她和燕执制造机会了。

        阿褚和孙齐自然是主动提出在外面守夜凑合一晚,就这样,燕执不情不愿地被薛长龄推进了那间大房之中,只是脸上还不能显现出不乐意的神态。

        薛长龄其实已经很累了,没什么与燕执亲热的想法,只是这分床的口子绝不能开,不然就很难再回到一张床上去了。

        薛长龄向来喜洁,这偏远乡镇小客栈的床,她总觉得有些不干净,便直接和衣上了床榻,正准备燕执上来,却见燕执已经自己撑着身子坐上了床榻。

        薛长龄便尴尬地笑笑,收回了手,一头倒在枕头上,感觉眼睛这就要睁不开了,便用手背揉了揉,道:“七爷,明日一早几时起?”

        几乎是燕执躺下的同时,屋外便响起了爆裂的雨声。

        “我会叫殿下的,殿下放心睡便是。”

        燕执的后背留给了薛长龄,薛长龄看不见燕执的脸色,却也没力气与他再讲话了,闭上双目便再没睁开,直接与周公见面去了。

        而燕执脑中回想着父亲所言,手中摩挲着那块调兵符,却久久不能入睡。

        两年前,这块调兵符,也曾经在他手中握了许久,如今重回他的手中,也算得上是完璧归赵了?

        思及此,燕执苦笑着摇摇头,将那调兵符塞进了怀中。

        什么完璧归赵,这调兵符只是暂时握在他手中罢了,不可能永远属于他……

        燕执不知何时才睡着的,感觉浑身痛得如同被五马分尸了一般,还冷得发抖。

        他艰难地睁开双目,却发现自己身处荒原之上,那荒原之上零星的稀疏灌木丛,便是他暂时的藏身之所。

        他的双腿一片血肉模糊,他的胸口被残血堵着,他的脑袋痛到要炸裂,双臂没有一丝力气,手边两柄血迹斑斑却早已卷了刃的长刀,他努力想要举起,却根本动弹不得。

        冷,刺骨的冷,向他席卷而来,他的脸被刀剑一般锋利的狂风刺得疼痛难忍,嘴唇干裂,唇舌干燥。

        他极度地渴望水,渴望火源,渴望温暖……

        当然,更渴望有人能来救他……

        燕执又缓缓地闭上了双目,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边突然出现了温暖的火源,烘得他全身暖洋洋的。

        那火源抚上了他的身子,让他那盔甲之下已经濒临冷透了的胸膛,终于泛起了一点热意。

        他好像,又能活下来了……

        燕执长舒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地拥抱着身旁的火源。

        此时能让他感受到温暖,哪怕只有一瞬间,哪怕他会被火源的热气灼伤,就算让他立刻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他真的太冷了,冷的他快要放弃生的希望了……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怀中的火源并未灼伤他,反而缠绕着他,将他整个身子弄得暖洋洋的,甚至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火热,却不至于让他被灼伤。

        燕执将怀中的火源抱得更紧了,唇角泛起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正当他抱得舒服,如同身处仙境般飘飘欲仙之际,怀中的火源突然动了动。

        燕执不满地蹙了蹙眉,缓缓睁开双目,撞进他目光之中的,竟然是薛长龄那张紧闭着双眸,如春睡海棠般娇媚诱人的小脸……

        而自己那一双长臂,竟然将她牢牢地紧抱在怀中。

        没有一丝缝隙……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毫不受控地抬了头,烫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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