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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薛长龄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怔愣间便发现,自己正拱在燕执的怀中。

        他昨夜竟回来了,而她竟然全然没有发现。

        她这是睡得有多死?

        薛长龄望着他眼底的乌青和下巴上泛起的青黑的胡茬,便知他劳累过度,便不想搅扰他,让他再多睡会,故而不动声色,装作还未醒的模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乌黑双目,望着他的脸发呆。

        所以这样一来,燕执不仅剿灭西凉主力,解了西海之困,还借此一战收服了凉州军大部,当真做了一回主帅,自此以后他若是想执掌凉州军,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薛长龄想想就觉得雀跃难耐……

        自家夫君有出息,哪个做妻子的能不高兴呢,更何况,她还有求于燕执,和凉州王府的兵权……

        薛长龄仿佛看到了燕执带兵前往京城的那一刻了。

        燕执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若他当真愿意为自己报仇,将江山复归原主,那她就这样与燕执过下去,也未尝不可啊……

        薛长龄看燕执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往燕执怀中拱了拱,用力地抱了抱他。

        燕执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翘起了唇角。

        燕执向来警醒又少眠,在薛长龄醒来时那一动,他其实就已经醒了,如今缓缓睁开双目,入眼可见的便是薛长龄那一头乌发的小脑袋,见她依恋地赖着自己,心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道:“殿下醒了?”

        燕执的声音慵懒略带沙哑,胸腔的震动吓了薛长龄一跳,薛长龄缓缓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道:“七爷昨夜何时回来的,我竟一点没听到……”

        “我也记不得了,想必是殿下太过劳累,睡得太熟了。”燕执唇角噙着笑,伸手抚了抚薛长龄的发丝,道,“殿下还想睡吗?”

        薛长龄摇摇头道:“我睡了好久,不过七爷要不要再睡一会,我瞧着如今时辰尚早些。”

        燕执同样是摇头,望向薛长龄的眼神目不转睛又温柔缱绻,看得薛长龄一阵脸红心跳,忍不住垂下脑袋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看起来,燕执真的有点点对她动心了……

        这个认知让薛长龄更加欢喜,小手轻轻拍着燕执,柔声道:“外面如今是何情况了?西凉不会再打过来了吧……”

        “殿下放心便是。”燕执满意地笑着,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一下捋着薛长龄如锦缎一般的柔顺发丝,安抚猫儿一般,轻声道,“十年之内,西凉翻不起大浪来了。”

        薛长龄闻言眸子一亮,整个人的上身ya在燕执的月匈膛上,眨了眨晶莹的双眸,道:“当真吗七爷!”

        燕执望着薛长龄,从她眸中久违地瞧见了惊喜的神情,唇角勾得更深,轻轻“嗯”了一声。

        眉头轻挑,眸中含笑,虽是慵懒温和,却恣意骄傲……

        薛长龄的嘴角上去了就没下来过,歪了歪脑袋,侧脸枕了上去,道:“那日后七爷是不是就一直能做凉州军的主帅了?”

        燕执闻言,抚着薛长龄发丝的手一顿,唇角的笑意有些凝固,望着薛长龄的目光多了些警醒与审视,又在薛长龄满怀期待的眼神下,垂眸敛去了眸中的情绪,缓缓道:“不一定吧,一切都要看父亲的决断。”

        薛长龄只当燕执是重孝道又谦逊,毕竟如今凉州王府还是凉州王燕修掌家,凉州军中真正的主帅也是燕修,燕执身为人子,自然不能越过尚存于世的父亲。

        但燕执此次立下汗马功劳,燕修又在养伤,还不知日后伤势如何,怎么想,燕修也会有心提拔这个能干的儿子,就算越过嫡长孙燕绍继承凉州王位有些难度,但做个执掌一方大营副将,还是理所应当的。

        这就有了兵权了……

        薛长龄没再往下深追,又拉着燕执东扯西扯说了好久的闲话,直到翠嬷嬷前来唤二人,说是凉州城中有人来了,二人才起。

        燕执慢吞吞地穿衣裳,神情一如既往,薛长龄却惊讶又好奇,问翠嬷嬷是何人来了。

        “是七夫人身边的春嬷嬷,碧芜和青芜。”翠嬷嬷将早膳端了进来,又准备伺候薛长龄洗手净面,一边道,“说是怕七夫人身边人手不够,照料不好七夫人。”

        薛长龄甚至,以春嬷嬷的性子,是能在翠嬷嬷面前说出这样明着打翠嬷嬷脸的话的,毕竟春嬷嬷一觉醒来,发现她一直监视着的主子带着旁的奴婢跑了,心中定然有怨怼。

        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等见到了她,定然又是好一顿数落……

        可是如今薛长龄腰杆硬了,定然也不会任由她骑到自己头上来。

        薛长龄还未说什么,便听到身后的声音道:“是我差人带她们来的。”

        薛长龄闻声望去,只见屏风后燕执一身月白衣裳,转动轮椅缓缓出来,唇角笑意依旧,缓缓道:“我估摸着战事差不多这时结束,早就差人回凉州城带她们来了,怕你身边短了人伺候。”

        这倒让薛长龄意想不到了,转头看翠嬷嬷神色并无半点不快,她也就不能说什么。

        毕竟燕执这是为她好,可是这春嬷嬷是薛徊和摄政王卫允宪的人,把她弄来,岂不是又将钉子安插在身边来了……

        薛长龄琢磨着得想个法子解决了春嬷嬷,一边笑着上前推着燕执来到桌案前,一边道:“七爷真是有心了,这般心疼我。”

        燕执客气了几句,翠嬷嬷退下后,春嬷嬷与碧芜青芜二人便敲门而入,春嬷嬷一见薛长龄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用衣袖揩着眼睛,说些“殿下瘦了”“殿下受苦了”之类的话,那演技看得要多假有多假,薛长龄都懒得应付,只瞥见碧芜双眸通红一脸感动地望着自己。

        确实,这几个奴婢之中,碧芜与自己算是感情最深的。

        薛长龄抿唇笑笑,道:“你们一路来此,也辛苦了,快些去歇息吧。”

        春嬷嬷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模样,便拉着青芜出去了,只有碧芜行礼道:“奴婢不累,便在此伺候殿下吧。”

        薛长龄并未阻拦,只道了句“你有心了”。待用完膳后,燕执便准备出门去军营,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见薛长龄追了出来,一边唤他。

        薛长龄想过了,既如今军情不再危急,她也不怕出来添乱,故而她不能再整日里窝在房中了,须得出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当好贤妻。

        “七爷,今日我能否陪你一起去军营?”

        薛长龄的眸子亮晶晶的,满怀期待之意,伸出嫩白的小手捏住了燕执的袖角,道:“如今西凉军已经被歼灭,我在这里左右也无事,不如去军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我除了不通武艺,旁的都还行,我也可以学!”

        薛长龄拉着燕执的袖子摇了摇,燕执的目光从她那莹润的指尖爬上了她那微红的脸颊,抿唇笑笑,道:“殿下既然想要做些什么,那我也没理由拦着,如今战后百废待兴,将士们正在清理主城街道,百姓聚集在辅城之中,一日三餐都要靠着我们凉州王府,不知殿下可愿意前去协助分发粮食?”

        薛长龄一听大喜,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说了好几声“愿意”,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挽住了燕执的肩膀,轻声道:“七爷真好。”

        燕执眸光柔和,将一应事宜吩咐给阿褚,薛长龄回去准备了一下,便带着翠嬷嬷与碧芜去了分发粮食处,有意没告诉春嬷嬷。

        薛长龄先是前去厩库之中清点所有粮食,一入库中,便见堆积成山一样的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忍不住瞪大了双眸。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粮食,忍不住问阿褚道:“咱们库里怎么存了这么多粮食?能存得住吗?”

        阿褚指挥着将士往外扛些麻袋,道:“说起来,这都是咱们七爷的功劳呢。”一边说一边挺直了腰杆,一脸得意之色,道,“说起来这都是咱们七爷的功劳,七爷早先请凉西镖局的霍少东家劫了西凉的粮草补给,明面上是给烧了,实际上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这里来了。”

        “再加上原先西海大营的存粮,这些粮食,够咱们将士们和百姓们过冬了。”

        阿褚整个人如同骄傲的孔雀般,眉飞色舞的,满心满眼都是对燕执的敬佩之情。

        薛长龄,也是……

        薛长龄愈发觉得自己嫁人是捡到了宝,这样好的夫君,既能全歼敌军,又能设计充盈粮草库,真是能干!

        这主帅的位置,放眼整个凉州,燕执不做,谁能来做!

        薛长龄红了脸,清点完粮食后,便计算了每日的定量,来到了分发粮食处。

        这分发粮食处虽十分简陋,但薛长龄也毫不在意,干劲十足,从阿褚手中接过名单后,便与碧芜对视了一眼,将活计交给了她。

        碧芜行礼应下,在一旁给排队的百姓分发一日的粮食,薛长龄则让青芜磨墨,亲自执笔记录已领取粮食的百姓名字,以免有错漏。

        一有事做,时间便过得极快,待到了夕阳西下的时辰,薛长龄一行人回到了暂时安置的小院子,便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

        这晚膳,竟然是春嬷嬷备下的。

        春嬷嬷一边擦手一边从庖厨中出来,不动声色地将碧芜挤到一旁,露出了一口白牙,笑道:“殿下这个时辰才回来,不知是去了何处?”

        薛长龄清了清嗓子,昂起了下巴,道:“我去何处,还需要向春嬷嬷报备吗?”

        春嬷嬷没想到就这么些时日没见,薛长龄脾气见长,竟会这么跟自己说话。

        果真是驸马打了胜仗,这长公主觉得自己有了依仗,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估计就算是摄政王在此,她也敢这么没规没矩的。

        春嬷嬷也不与她硬碰硬,只赔笑着道:“老奴是关心殿下呢……”一边说着,一边将薛长龄迎进了屋中,一边回头与门外的人说了句什么,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登时换了一副脸色,冷着脸道:“看样子殿下在这小小的西海城,过得风生水起啊,只怕是连在京城的陛下与摄政王,都忘在脑后了吧……”

        薛长龄闻言敛去了唇角的笑意,眯了眯双目。

        春嬷嬷挑了挑眉,面露虚假的忧愁之色,叹息了一声道:“老奴可是听闻,近日陛下身子不大好呢。”

        “什么?”薛长龄登时变了脸色,上前几步抓住了春嬷嬷的手臂,急道,“长德怎么了?”

        薛长龄感觉心都揪起来了。

        长德,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前些日子京城换季,陛下受了凉,患了咳疾,这么些日子也不见好。”春嬷嬷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正在求医问药呢。”

        “不过殿下莫要忧心,摄政王的意思是,医治陛下的灵丹妙药能不能寻到,就看殿下的表现了。”

        薛长龄闻言登时明白春嬷嬷所言了。

        这是卫允宪在敲打她,要她听话呢……

        薛长龄缓缓放下胳膊,整张脸又冷了下来,抿了抿唇,道:“摄政王所言,我难道没有照做吗?”

        春嬷嬷见状又换了一副脸色,面露笑意将薛长龄摁坐在凳上,道:“老奴来之前,见过薛监军了,薛监军身子好些了,但还是不能下榻,不过他说,想请殿下帮个小忙。”

        薛长龄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指,道:“什么忙?”

        春嬷嬷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凑到了薛长龄的耳边,轻声道:“薛监军想要的是,敦煌、西海、和凉州三营的兵防图。”

        薛长龄闻言大骇。

        兵防图,这可是一军最顶级的军事机密,薛徊要这个东西,只能是卫允宪的授意,而卫允宪想要这个,无疑是要为着手对付凉州军做准备了。

        薛长龄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双手攥紧了拳,道:“这兵防图在何处,我哪里知晓?”

        “这兵防图,自然是在一军主帅手中了。”春嬷嬷蹙了蹙眉,似是对薛长龄很不满,道,“如今主帅是驸马爷,殿下只管去驸马爷那里寻。”

        薛长龄想起凉州王燕修给燕执的那一块兵符,心中狂跳但仍不动声色道:“七爷只是暂时的主帅,兵防图不一定在他身上。”

        “薛监军说了,凉州王那里,他已经差人去搜过未果,这才想请殿下帮个小忙。”春嬷嬷得意地笑了,道,“十日时间,殿下莫要忘记了。”

        春嬷嬷说完便离去了,只剩下薛长龄在屋中呆呆坐着,心凉了半截。

        她刚想要过几天好日子,怎的威胁又来了,而且还是用长德的命来威胁她……

        她本还满怀希望,离依靠燕执的兵权入京解救弟弟的那一日愈来愈近了,可是现在,弟弟却在卫允宪的威逼下命悬一线。

        若她不将兵防图弄来,薛徊一封信送到京中卫允宪手中,那弟弟还有命活吗……

        此时翠嬷嬷敲门而入送晚膳,不动声色地瞧了满脸忧虑的薛长龄一眼,薛长龄也没胃口,只匆匆吃了几口,便更衣在床榻上躺着,如烙饼一般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夜幕四合,燕执与门外守夜的翠嬷嬷对视一眼,缓缓推门而入。

        见到的,就是趴在床榻上,身子不停颤抖着,小声呜咽着的薛长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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