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贾母寿辰
室外有个葡萄架，青藤上串串紫葡萄在温暖的阳光下很是鲜明可人。惜春摘了个塞进嘴里，哎呦，好甜，牛奶般的芬芳中带点开胃的酸，还特别解渴。
再看旁边，有一条小溪，清澈见底。不浅亦曲折通幽，湍急处激起清亮的水花和层层白浪。溪中有五颜六色的灵石。这些灵石会产生，是因为水中有一尾名叫神仙鱼的小鱼游来游去，它吐出的小泡泡蕴含灵气。溪中还有其他种类的鱼虾蟹贝，它们以水草和河带为食，并不能产生灵气，寿命也不及神仙鱼长。
由于空间中千年未有主人，灵气积郁过多无人使用，空间容纳不下，因此它发生了异变，所以这里的灵石都变成了具有稀有属性的梵灵石，看上去比原来更加细腻美观。空间在正常情况下，上万年才会有这样的进展。
若是修真者看到此景，会觉得白捞到了无比珍贵的天材地宝，这简直是逆天的大气运。惜春却在想神仙鱼一个人，不，一条鱼在不死的岁月中是否玩得快活。她不是不会算计，而是面对得失的态度素来坦然。
溪流的尽头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大湖，广阔无际，云蒸雾缭，名叫云渊。碧色荷叶受风举，芙蓉亭亭玉立，莲蓬小巧可爱。湖中有道长廊，惜春和小鹤坐在长廊中投鱼食，一时间许多锦鲤竞跃。配着水面倒映的天光云影，仿佛红霞金光亮透半边天，好不热闹。涟漪传荡，水泡咕咚作响，过了两刻钟才恢复宁静。
空间里的植物得到灵气充分滋养，长得生机勃勃。悠然居远处有个花圃，四季开的花都有，现在大片郁金香开得正好，一树流光溢华、淡紫如瀑的紫藤萝也很耐看。再往前是桃林梨林，杏林梅子林。各种瓜果光是看着就非常诱人，竟比宫中御用的还要香甜些。
惜春最喜欢的是楼后的茶园，和风细细，凉爽怡人。茶园后有一片药田，种植了各种上了年纪的药材。空间法则和天地法则不同，所以空间里的动植物无主状态这么久尚未修成精怪。不过惜春运气好，如果晚来这儿几年，真的很有可能被一群老妖怪追着吊打了。
某个山顶有个忘忧泉，泉水沸点高达九百度。药园后是个温泉池，其中滴了两滴忘忧泉，就已经灼烫宛如烈焰。池底池壁由大块的寒玉凿嵌而成，正好与泉水中和，温度适宜。惜春个子矮，坐在池壁内设的最高的玉石座上，温泉水才刚好浸触到下巴。惜春拿起池边的琥珀碗，自酌自饮一碗竹叶青，入口绵软顺喉，清甜微苦，十分惬意。
惜春泡在池里，倒真能看见附近雪山和樱花初绽的景致。落樱吹遍，刹那仿佛雪满百里，甚至有几瓣飘到惜春的肩上。
待惜春玩耍回来，小鹤用羽毛指了下几案上的箱子，对惜春说道：“有个人给你寄了这些东西，主人可要看嘛？”
惜春方才想起那天在论坛遇到的大能，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三本教着画立体画的书，还有一本画集，并一套画笔和颜料。惜春所在的这个时代，倒真找不出这些画具。像猪鬃笔，调色刀，上光油，铅笔橡皮之类的，这些油画颜料也和水粉颜料不同。
惜春抱着书左翻右翻，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书，离开空间了。她在空间里不能停留太长时间，还只能趁晚上。
一大早的，惜春就被阿圆叫醒了。阿圆也想让小娘子多睡一会的，不过今日是贾母寿辰，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的。惜春慵懒地伸个懒腰，由着人给她洗漱打扮完，和贾敬姜氏等人同去荣国府。
迎春、探春已经到了，坐在贾母右手边第二、三个位置。王夫人和邢夫人坐在贾母左手边，贾政贾赦贾兰等男子坐在一席。
惜春问过众人安，贾母把惜春抱到怀里，她头发虽已全白，但皮肤保养得好，皱纹不算多，抚摸惜春的老人的手一点也不粗糙。慈祥的眼睛笑眯眯的,说起话来又清楚又爽朗。
惜春抱着贾母的胳膊撒娇：“老祖宗，惜儿带了好东西呢。”
贾母亮堂的双眼眨了眨，说道：“那老祖宗就猜猜，我们四丫头要送什么呀？摆件，点心，还是进补药材？”
惜春摇头晃脑地说：“老祖宗你真聪明，惜儿原想了这些，却知道肯定给不了老祖宗惊喜的。来人，把礼物带上来。”
只见两个小丫鬟抬了盆玲珑的橘树上来，挂着黄澄澄的小橘子，像灯笼似的，象征吉祥如意。橘子树前还贴着一张红纸筏，贾母见了，看了一眼惜春，惜春笑着故作神秘。
贾母扭头对鸳鸯说道：“你看看这猴儿写的什么。”
鸳鸯听了，取下红诗筏，看到上面的娟秀小楷，却说不出话来。不过她平素是个果断的，犹豫片刻便将内容读了出来。
这个封君非世人。
听到这句话，贾政贾赦两个孝子脸色变得铁青，敢当众辱骂他们的母亲，如何能忍下这口气！王夫人惊得差点没拿稳手中茶盏，继而幸灾乐祸，心里偷着笑。
贾敬一脸漠然，看不出在想什么，而贾母却饶有兴味地要听下文。
鸳鸯停顿了下，继续念道：“九霄仙姑临凡尘。”
贾敬他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王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贾蓉和姜氏知道惜春不是莽撞人，可方才也悬着一颗心，现在才放下来。
可没等众人激动的心情平复，鸳鸯又道：“孝儿皆去盗天府。”
这次贾敬按捺不住了，去推旁边的贾赦，示意他这个大哥去出头管管。贾赦果然禁不住挑唆，要站起来教训惜春。惜春冷眼看着，想起上次去找贾蓉时，贾赦忽然叫走贾敬议事的一幕，那真的是巧合么。
鸳鸯最后脆声念道：“盗得蟠桃献慈母。”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迎春笑得从椅子上摔下来，被嬷嬷眼疾手快地拉回去。探春撅着小嘴有些不高兴了。
贾母揉着肚子笑骂惜春滑头。正巧宝玉来了，见屋里这么热闹，鬼灵精的四妹妹也在，喜得跑过来刮了下惜春的小鼻子，说道：“好啊，你们又背着我顽了，看哥哥怎么罚你！”
贾母扶着惜春笑道：“宝玉，快把这猴拿了去。”
宝玉坐在贾母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而惜春坐在贾母右边。王夫人笑道：“四丫头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京城里的人都在传贾四姑娘聪慧，京城随便一个人怕都听闻过四丫头的名字了。”
姑娘家的闺名岂可外传，尤其是未出阁的公侯嫡女。王夫人分明是诽谤惜春名声已毁，这话半真半假，有人说贾四是神童，但惜春的名字，外人中也只有与贾家极亲厚的两家知道。
王夫人喜欢装出端庄模样，活菩萨似的和蔼面庞，惜春笑了，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一上来就想坏姑娘家最重要的名声。
惜春刚要抢白她几句，却听姜氏说：“惜儿只是个爱顽的小丫头，才不到两岁又知道些甚么。从咱们家的四个姑娘算起，全不如元春。”
王夫人听姜氏夸她女儿，心里很是得意，理所当然地这般认为。
不料姜氏夸赞道：“元春正月初一出生，又得圆慧大师预言命格贵不可言，谁家老爷夫人不羡慕我家这个姑娘有福气。我这个婶婶常听人说，脸上也觉得增光了。”
姜氏这是讽刺王夫人为了给女儿铺路，专门找和尚来，给女儿算命，还到处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
惜春看热闹正高兴，却不防蓉哥儿轻声说了句：“宝二叔衔着玉出生，命格许是比大姑姑还贵重，二祖母别怪我嘴直。”
王夫人的表情顿时气得红一阵白一阵，女孩子说顶天了也就是个凤凰命格，男孩子就不好说了。
贾政瞪王夫人一眼，手里渗出冷汗这个蠢妇，说什么为求宝玉健康平安，把宝玉的名字散发给贩夫走卒去念，闹得衔玉出生这件事无人不知。她简直是怕毁不掉宝玉！这种事被有心人诽谤，还不知道说成什么样呢。
贾母显然更听得出话的意思，瞬间陷入了沉思。惜春神色陡然一紧，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她的心肝宝贝可不是闹着玩的。她难得地露出了挫败而无奈的表情，蓉哥儿还真是......会堵人。她看着蓉哥儿，他毫不在乎地跟贾琏说说笑笑。
气氛略尴尬，一家人忙说了些祝贺贾母的话，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这时，外面有人传报，林老爷来了。
惜春抬起头，她很好奇贾母这位女婿，林如海。管理天下盐政，能养出林黛玉那样有咏絮之才的女儿，该是怎样的国士无双。
林家五代列侯，做官都是清流。林如海少年探花，深得同为清流的叶太傅等元老赏识。贾家属于世家流派中的南派，入的是浊流。惜春想来，贾母不遗余力拉拢这个女婿，此棋大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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