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刘羌珏开了口谁也不敢说不，二爷和如意就此在刘羌垣这边住下。刘羌珏见没他什么事，交待了几句带着侍卫们回宫了。
二爷和刘羌垣只字不提以前的事，两人寒暄了几句，已然不复当初的无话不谈。刘羌垣想来这晚过后估计今生再也见不到如意。带他们去客房的脚步缓慢，边走边介绍府里的假山假水。
看过了真正的高山流水，再精致的园林也是无味。刘羌垣介绍的都没有底气，但还是在那里硬撑着，指着院中的山水告诉他们，这里是如何的巧夺天工。眼角偷偷的瞟向身侧的如意，心中说不出的忧伤。
在回廊上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水榭边，水下红色锦鱼游得欢快，听到脚步声围成一团张着嘴等人喂食的模样刹是可爱。
如意还没见过不怕人的鱼，心中好奇不由得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刘羌垣见她停下，心中的那点忧伤淡了些，往她身边靠了下，眉角带笑道：“它们一点也不怕人，你喜欢以后我让人多养些。”
如意眨眨眼，冲他笑了笑，刘羌垣才觉失态。身边还有个宋彦清，她名誉上的夫君，刘羌垣偷偷的打量二爷，见他并无异样，心里竟有些恐慌，以前一个玩笑话，他都会生气。这会却是如此平静，怎叫人不慌？两人是莫逆之交，当初自己一句要回京城的话，他二话不说便就护送。出了事隐瞒如意的消息，他也是存着几分私心。现在总是觉得有几分对不起她，再说如意现在心悦于他，留着这一晚也不过是想多看看她。
今生无缘的，但是她过的幸福，其实就已经足够。
刘羌垣这样想，心里也不那么难受了，看着如意的笑颜祝福道：“你和彦清一起，我也就放心，你们不想在府中住上一晚，我送你们出府。”后面这句话，他是对二爷说的。
二爷没想到刚刚对如意还恋恋不舍的刘羌垣，眨眼就改了态度，转念一想又觉正常。刘羌垣的性子他了解，洒脱不羁得不到的也不勉强，刚刚他生出的那点嫉妒也没了，他紧握住如意的手道：“谢谢，后会有期。”
他不想多呆，远离这京城是非之地，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不等刘羌垣相送，二爷就要带着如意离开。刘羌垣不敢上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离自己由一尺，到二尺，三尺……。如意回头开心的向他招手，他忍不住抬起了左脚，咬咬牙又放下，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
天高任鸟飞，而他也该去漠北镇守边关。
“没想到你还没死，命可真大！”一记娇纵的声音拦住如意他们的去路。
刘羌垣眉心跳了下，心中窃喜他回头看，一身红衣的顾明珠拦在如意身前，她身后还跟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正是顾明珠的大哥，顾长安。刘羌垣没有立刻上前，像个小偷一样偷偷的看着如意。
上次顾明珠派人把如意扔进河里，是刘羌珏默许的。有他做靠山她是谁都不怕，这些日子刘羌垣被软禁在府中，她天天往这跑，刘羌垣就是不见她。今天再过来就遇上了如意，她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害了别人的命没一点愧疚，反倒恶言相向：“怎么？没死，回来找垣哥哥告状？哼，别以为我会怕。你这种贱民死不足惜。”
“明珠！”她身后的顾长安呵斥道，随后他弯下腰向如意和二爷行了个礼道：“我这妹妹脾气不好还请见谅。”
顾长安一身白衣，长发束冠清俊如画中的谪仙，说话动作让人如沐春风，让人生不出恶意。如意不想和顾明珠再有什么交集，拉着二爷手要往外走。
没想，这个顾明珠不依不饶拦住了她的去路，冷哼道：“谁让你走的。”
她的手搭在如意胳膊上，正要扯她。二爷上前一步拦在如意身前，一把扯开顾明珠的手推了她一下，力道不种也不轻。顾明珠踉跄了几下被顾长安接住。
顾长安也是个护短的，见妹妹差点摔倒不悦道：“公子，有话好好说。”
二爷不说话，回头望向不远处的刘羌垣，眼光锐利似在说：怎么还没看够？还不过来！
有二爷在他自然是知道如意不会受伤，不过是想多看几眼，刘羌垣那点心思被他猜中，羞愧的低下头，缓步向他们这边走来。
躲在二爷身后的如意，探出了半个头，她见顾明珠没受伤，心里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见他们兄妹情深，倒是有些失落。
这个世上她已没了亲人，对于亲人之间的那种信任依靠的情感，她很是向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顾明珠和顾长安。
“你，你，你……”顾长安惊异的指着如意那张脸，嘴里蹦不出其它字。
如意摸摸自己的脸，自己脸上有花吗？她不解的看向二爷：我脸上有什么吗？
顾长安激动的丢开顾明珠，抓住如意的胳膊不停地问：“你娘，你娘，你娘在那？”
如意说不出话来，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顾长安见她一脸迷茫才觉自己太过唐突了，急切的声音转向平静问道：“你娘还在吗？”
提到母亲，如意心下黯然，垂下眼扇动着长长的睫毛，从鼻子里叹了口气。
二爷只觉心神不灵，他打开顾长安，紧紧地拽住如意的手，推开顾长安道：“请让开。”
极重的力道落在顾长安身上，他一个文弱书生招架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口还有阵阵疼痛，就这他还不停问道：“姑娘，你娘她可还在？”
如意摇了摇头。
顾长安如被泼了盆冷水，脸色青白的坐在地上，已没刚刚谪仙的风貌，他口中喃喃道：“姑姑，姑姑……”
刘羌垣心中一紧，京城里人都知道顾丞相也就是顾明珠的爷爷，有一子一女，这一子是顾明珠和顾长安的父亲。还有一女在十多岁时被人捌走后再无音讯。顾相思女，孙女出生取名为顾明珠与女儿同名，把她捧在手心里养，这才养成了顾明珠骄纵狠毒的性子。
刘羌垣儿时见过顾相的女儿顾明珠，只觉得她长得精雕玉琢，一手好茶艺很得太后的欢心。难怪他第一次见如意时觉得面熟，还有她那一手好的茶艺是源自于她的母亲。刘羌垣细细回想顾明珠的相貌，越看越觉得如意和她长的不是一般的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顾长安看到她便问她母亲还在不在？长的如此像不是母女还能有什么？
能直接踏入王府，在府内大呼小叫的人，定不是一般人。他们不说，二爷也猜出了两人的身份不简单，再从顾明珠那知语片断里猜出了以前事情的七七八八。还有顾长安口中如意的母亲，二爷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这不是好事也不是个好兆头。他紧拽着如意就要离开，顾长安却死死的拉住如意不让她离开。
二爷忍不住，冲刘羌垣喝道：“刘羌垣你不管管？”
刘羌垣回过神来，他准备上前制住顾长安。
顾长安道：“她是我姑姑的女儿，就是我顾家的人。”
一个‘顾家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首当其冲的要属顾明珠，怎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一下子就成了他们‘顾家人’。
顾明珠指着如意恨声道：“哥，她来路不明。”
顾长安哀伤道：“姑姑在时你还没出生，她和姑姑长得一模一样，除了不是姑姑的女儿还能是什么？”
“胡说什么？”二爷厉喝道：“她是我宋家的婢女，父母皆是我宋家的家生子，与你顾家没丁点关系！这事你可以问刘羌垣。”二爷睁眼说瞎话，如意要是顾家人，今天他不能带她走，现今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新翻牌,未知太多他不能赌。
顾长安见他一脸笃定，心里就不那么确定了，他看向刘羌垣寻求答案。
刘羌垣明白其中的利害，他也知二爷心中所想，冥冥之中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说实话，说实话，说实话……
刘羌垣鬼使神差道：“她父母不是宋家的家生子。”说完，他偷偷的瞟了眼如意，见她正沉浸在‘顾家人'的震惊中，想到她从小无依无靠的一个人，现在寻到了亲人应该会很高兴的。这样想刘羌垣心里的那点对二爷的愧疚也就没了，无惧地迎上二爷的眼，磊落的立在那，说不出的坦荡。
二爷如入冰窖，他自小就比别人想的多再加上年幼时历经了大劫难，心思比常人缜密。关于生意上的事，他就像下棋，落子前就想到了后面的十几步。如意认祖归宗的话，他能想到后面的种种可能，这种可能再计算下，他与如意在一起的概率极小。
这是个赔本生意做不来！
他要冲出去，冲出这王府远离这京城。他紧抓住如意冲破顾长安的禁固往王府门口冲。
如意还在想怎么平白无故会多出亲戚来，就已被二爷抓到了五尺之外。她边跑边回头看，只见顾长安正向她追来，眼神急切且悲伤，那是要失去亲人的眼神，如意心中一暖，就连呆愣在那的顾明珠都觉得不是那么讨厌了。
她张开嘴，口型吐出几个字：“哥哥？姐姐？”
刘羌垣看到了她口吐的这几个字，心里像是被东西撞了下，他跃过栏杆，快步追上二爷拦住他理直气壮问道：“你这么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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