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宋家主院，老太太待客的堂屋里。
二爷坐在老太太身边，看着跪着说话的宋文才不发一言。
宋文才双手平摊在地上，磕头道：“老祖宗，文才求娶如意。”
老太太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孙子，咳嗽一声，整了整喉咙里的痰，笑道：“文才，奶奶恐怕不能答应，如意已经是二爷的人了。”
宋文才目光坚定道：“文才不在乎。”
二爷脸色暗沉，突地站起紧握着扇子的指尖微微发白。看宋文才的眼泛着寒光。
正在此时，如意冲进了屋子‘噗通’一声，和宋文才并排跪在二爷身前，平稳道：“老祖宗，如意不愿嫁给他。如意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不愿嫁任何人。”
二爷拿扇子的手松了松，重新慵懒的坐回椅子上，像一个胜利者般看着跪着的宋文才。
宋文才不敢相信道：“如意，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你是不是怕？”
如意起身抢先道：“你不过是个奴才，我跟了二爷就是主子。纵使以前你我有情，可那已经过去，你别再纠缠。”她甩了下衣袖，娇憨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
宋文才像一滩烂泥般坐在地上，双目空洞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如意别过脸，不敢看他，眼神飘向不远处的绿珠，向她求救。绿珠向前一步，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下，丫鬟出门不一会来了两个家丁，把宋文才架了出去。
如意松了口气，木木的站在那，腿上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动。
二爷起身从座位上下来，挽住如意的胳膊，捏着她的脸笑道：“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对吧。”
如意觉得好疼，疼得泪忍不住往下掉。‘吧啦，吧啦’落在二爷手背上，他诧异问道：“我用的劲太大？”
如意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
二爷松开手，摸摸她的头道：“以后我会很轻的，走我们回去了。”他一只手拽着如意，另一只向老太太挥手：“奶奶，我们先走了。”
如意一路上像只木偶似的被二爷拉着，二爷心情极好，和每个迎面而来的下人们都笑着打招呼。笑得下人们都不敢出门，二爷太反常了，我们得躲起来。
回到院子里，芙蓉正在院子里散步。二爷拉着如意走进来，她轻喊了声：“爷。”
二爷视她不存在，拉着如意从她身边走过，径直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拉如意坐在床边。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想拉如意的手，手快沾上时又缩了回去。最后鼓足勇气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如意进了屋人才算回过神来，看二爷那娇羞的模样，像是被雷劈了。
二爷无视了如意木木的眼神，自顾自道：“我也喜欢你，你嫁给我吧，我以后会努力的。”
如意默然，二爷纳妾的话还真是奇特，她能说不吗？惟有怔怔的木着脸应下：“嗯。”
二爷高兴的抱起如意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放下她，在她额头狠狠的吻了下：“就这几天。”
如意不再怕二爷的身体接触，可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下。二爷以为她冷，把她抱得更紧，双手环住她的腰，手不由自主的上下移动。
“如意，如意。”他喃喃的喊，嘴碰上她的唇，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往里搅动。二爷像是着了魔，越吻越是用力，双眼泛着淡淡的血红像是要吃了她。
如意害怕用力推二爷，二爷抱得更紧，箍得如意喘不过气来。
那晚二爷就是这样，她再次吓得不敢动弹。
就这此时，有人敲门‘咚，咚，咚……’。
“爷，爷，宋管家找您。”
二爷像是从噩梦中叫醒，如人当头一棒得了清明。
他看看自己怀中一脸惊恐的如意，抱住头极为痛苦的哼了两声，抬腿就往门外奔。
门口的风吹进来，如意打了个寒颤。
芙蓉站在门侧，从门缝里摊软坐在地上的如意，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过了会，她走进屋，扶起地上的如意拍了拍她屁股上的灰道：“妹妹，以后你也是二爷的人了，是好事。”
如意听到芙蓉的声音‘哇’的声，哭出声，她抱着芙蓉哭个不停。哭了好一会，累了再也哭不动了才停下来。
芙蓉抹掉她脸上的泪：“做女人都是命。”
“我知道。”
“由不得我们自己。”芙蓉像个大姐般安慰她：“以后的路还很长，想开点。我在明月楼时有个喜欢的公子，只是他没钱，给我赎不了身，后来我也就跟了二爷。”
芙蓉第一次讲自己的过往，如意这一刻觉得她与芙蓉就是同命相连。命运不同，又是那样的相似。卖身，都有喜欢的人，然后跟了二爷，以后的也是相同，都成了二爷的姨娘。
人对和自己有相似经历的人都抱着种莫名的信任，像她和绿珠，现在她和芙蓉。
都是可怜的人。
如意再看芙蓉也不像平时那样有着隔阂，这晚两人和在寺庙里一样睡在一个房间。不再只是芙蓉一个人说话，如意和她谈了许多。小时候的事还有在宋府这些年的事，两人谈到半夜才睡下。
一夜之间两人成了至交好友，第二天早上醒来，好的像是亲姐妹。
二爷昨天出去后还没回来，派来了几个丫鬟伺候如意和芙蓉。二爷没有特别交待，下人们心里都明白，如意这是要抬妾了。对她都毕恭毕敬的，如意有些不习惯别人的伺候，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芙蓉拦住她，说是二爷吩咐的，你就不要拂了他的意，要不然他又会不高兴。
如意想想也是，就任由着丫鬟们伺候她。
到了下午二爷回来了，带回来四五块样布，都是大红色花样的缎子布。
二爷指了指桌子上摆开的布说：“你选个花色。”
如意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布，二爷让她选，她就得选，她就随便指了块。
二爷拿起那块牡丹图案的布对跟来的小厮道：“就这块，三天内做好成衣。”
小厮应下，接过样布退出了屋子。
二爷坐下似有话对如意说：“我……”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不敢正面直视如意。右手在左手袖子口袋里掏，掏了好一会，掏出了个银镯子。
侧着脸递给如意：“给你的。”
极为普通的一个银镯子，若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实心的，够重。
如意接过镯子带上，如意长得白，除了那双手，身上每一次都像玉一样白，普通的银镯戴在她手上，岑亮的银镯都被她的胳膊衬得没了光彩。
二爷盯着她的手臂双眼微眯，眼眸上染上层血色。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再睁开眼又恢复了清明。
他说：“一直带着，别取下来。”
“嗯。”如意点头应下，她现在不怕二爷了，可独处时间长了，心里有些发毛。
二爷朝她摆了摆手：“你过来。”
如意走近了几尺，离二爷有两尺远。二爷不满意：“再近点。”
如意又往前挪了一小步，二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她坐到自己大腿上，摸摸她的头温柔的问：“你还想要什么？跟我说。”
如意抬起眼珠，小心的看了眼二爷，见他嘴角上扬，心情似极好。咬了下嘴唇道：“二爷，你能不能饶了宋文才？”
二爷像是被踩了痛脚，脸色突变，猛地扔开如意恨恨道：“怎么？你还想着他？”
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如意趴在地上不敢再说一句话，泪在眼里打转，隐忍着就是不落下。
二爷像是从梦中醒来般，怔怔的看着如意，满眼的悔意。
过了会，他道：“你都说要嫁给我了，他根本不值一提。我不会把他怎样。”
如意这一天担心的事，才算放下。宋文才没事，这点痛也就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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