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番外：长笺

付臻平搬离天津的时候，有人发现那盆蔷薇花的花盆底下有封信，外边用油纸封着。

        展开来看。

        颜君：

        我欠你良多。

        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算是诀别信。

        许久之前，在女中门口见过你之后，我就知晓，我陷入了一个跟原来一样的劫，你与她完全相同，又完全不同，令人很想接近。只是，这不该是我奢求的，我奢求十七，后来她死了，她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连座像样的坟墓都没有，千里孤坟，我应去哪里话凄凉，我爱她，我也害了她，如若她嫁给了别人，不会连病都没得治，连命都没得救，怕我们重蹈覆辙，故而开始并不敢接近你，杜纤音对我来说太重要，没了她，我简直活不下去。在面见皇上时，他问我为何考取功名，我直言为了家妻，他们都笑我七尺男儿不是为了国家，而是痴恋儿女情长。我统统不在乎，为了十七，我什么都可以做。

        更让人惊诧的或许是，我因为一支簪子来了这里，与永乐盛世大不一样，这里世道破乱不堪，我忘了我用了多久时间才适应这里，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鲜活的十七。我爱她，我也不能否认爱你是因为你像极了她，但是后来我才知晓，我爱你，是因为你是南颜君，你不是任何人，你就是南颜君。不后悔让你嫁与付臻平，嫁给他或许不幸福，但至少可以一世周全。

        我没法自私地带你远走，此番我的任务是你的父亲，或许这对你来说会是个打击，我不欠自己分毫，却欠你良多，不奢求你原谅我，我来时并非一身清明，身上也背负了众多，世道尚且凌乱，既然可以尽力，我自当拼尽全力。

        你救了我许多次，我心里明白，不作报答，也不打扰，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看得出来，付臻平是真的爱你，说来惭愧，我是那么爱十七，为你做的还不如他多，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替你掩盖，可以不遗余力地为你做任何事，如果你恨我，你会很恨我，我不怕你会恨我，我怕你不恨我，我谢某人一生爱戏，到头来，演了这两出繁华大戏，既欠了你，又欠了十七，如若再来一世，莫要再遇到我。

        为了闵书语不再对你们的生活再有威胁，我已经亲手送她进了牢狱，你身旁那个孩子倒是可爱得紧，我之前与十七想过有这么一个孩子，那生活定会美满，我想的皆成空，她几次三番入我梦境，未曾埋怨我移情别恋，未曾埋怨我行我所行，她永远这般，支持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之所以这样，我才会愧疚她，九泉之下，见到她，我定会赎清我的罪过。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住的地方，厅里木桌下方，有三十样花种，我收集了许久，算是留下的念想。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曼辰帘幕卷清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颜君，这出戏，就唱到这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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